第51章 国傅！当世完人卢子干
“公与先生，但说无妨。我们又不是三公九卿，不必讲太多繁文缛节。军中兄弟自由自在惯了，都学公与先生这样，他们怕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刘茫暗翻白眼，这些文士就是矫情。
有话说，有屁放嘛。还当不当讲，我说不当讲，你得憋疯。读书人哪都好，就这个礼仪让人头疼。倒不是说刘茫不遵礼，那要分场合嘛。
“如今，君上得职奋武，将赴前线掌兵。却是有一件为难之事。”沮授把刘茫的神情看在眼里，也不以为意，继续发言。
“茫年轻识浅，还请公与先生多多赐教。不知所谓为难之事若何？”刘茫无奈，只好做虚心讨教的样子出来。
得嘞，这还说话讲半截，搁着逗闷子呢？马上大军出发，私下议个事，哪来那么多屁话。议完赶紧走啊。毛病！
“君上细思，如今大兵围困广宗张角。兵源多为郡兵，但军中骨干却是来自北军五校。据授耳闻尚有虎贲一曲，另有别域援军聚合，怕是不好统带。”沮授见刘茫态度端正，不为己甚，就把心中顾虑述说出来。
这确实是刘茫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要知道如今广宗官兵，确实成员复杂。北军五校本身就是各不统属的五支独立部队。甚至其中还有两支外族雇佣兵！
另外，军中副将是乌桓中郎将宗员掌控全军。此人史无迹循，刘茫本也无所知。但刘虞却是特意叮嘱过他，此人乃是南阳安众人，名士宗承族兄。荆州世家豪强出身！
宗承可是连曹操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之前的卢植为统帅也还罢了，毕竟卢植可是当世大儒，还多次领军平乱，人皆敬服。
待卢植获罪，军中换将董卓，就指挥不灵了。毕竟董卓的军中资历，在此时可是比卢植相去甚远，董卓也非是世家大族。因此，董卓只好与郭典合兵，去攻打下曲阳。
也别说董卓了，朱儁虽然战功赫赫，但也因为是寒门出身，并不为世家所重。朱儁本是会稽郡人，得当时的太守徐珪举为孝廉才得以发迹。而徐珪却是袁门故吏。
这也是为什么董卓上位后，想请朱儁做副手，他坚决不肯的背后原因。朱儁本质上是世家官员的打手，怎么能和得罪了袁绍的董卓尿到一个壶里。
甚至连江东猛虎孙坚，也要依附袁术行事。否则哪有机会建功立业。刘备起兵，辗转半生无所成，其理就在于出身低微无世家支持。
刘、关、张皆是寒门，就是诸葛亮虽然出身世家，但早早就随伯父赴荆州生活，也无家族之力相助刘备集团。诸葛家族甚至有意无意中分仕三国，以求稳妥。
诸葛亮仕蜀、诸葛瑾仕吴、诸葛诞仕魏。哪一国统一天下，诸葛氏都不会衰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智远如诸葛三杰，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最后是三家归晋。
三兄弟都与司马氏结仇。诸葛亮稍好，两子身死，独留一孙，总算还有血脉默默无闻的传承下去； 诸葛瑾死后被子恪牵连族灭；诸葛诞反对司马兄弟揽权，兵败族灭，仅余一子诸葛靓因与司马炎是发小，得以身免。
刘备总把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的名号挂在嘴边，实际也是无奈之举。饶是如此，也仅能维系寒门出身的部下不散。直到取得蜀地世家支持，才得以一飞冲天。这也是刘备入蜀初期重用法正，而不是诸葛亮的原因之一。
北军五校是东汉五营禁兵的合称，本是继承西汉北军八校而来，保留有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每营不足千人。
五营各由皇帝心腹之人出任校尉，秩比两千石，相当于郡守地位，可谓官显职闲。各州郡实权太守，有州刺史监察。北军五校自然也不会例外，由秩六百石的北军中侯监察五营。
军队组成复杂，每路的将领也是各有背景，平时不相统属。如果是皇甫嵩调为统帅，众将无敢不服。常山王刘茫？他是哪根小嫩葱？诸侯王不都是养在王宫中的猪吗？
“那以公与先生之见，当奈何？”刘茫眉头皱起，自己还真是想当然了，军事永远是政治的延续。刘茫之前光考虑军事问题，却疏忽了政治因素的影响。这就是纸上谈兵的弊病了。
战国廉颇就是个例子，他确实是军事奇才。但他的军事计划，却并不能符合赵王的政治需要。换赵括统兵，他之所以急于求成，无法纸上谈兵那样事事顺遂，就有政治因素。
甚至刚刚被免职下监狱，判处终身监禁的卢植也是如此。他爱惜士卒生命，不肯用人头堆砌自己的功劳簿，想以久困之策建功。
但从灵帝的角度考虑问题，黄巾之乱，张角是首脑，更是太平道的精神所在。张角早亡一天，黄巾军就早平定一天。如果真按卢植之策，迁延时日，他这里倒是伤亡小了，别处的官军伤亡损耗可就大了。
有时候需要从全局看问题，而不是计较一时一地之得失。汉末三杰的另外两人皇甫嵩、朱儁与卢植不同，他们为帅则放手狠杀。皇甫嵩就在曲阳大战后，屠杀十万黄巾筑京观！
虽然此种屠夫行为被人诟病，但不得不说黄巾之乱能年内速平，实是皇甫嵩、朱儁二人首功。这才是灵帝需要的统帅之才，真相往往很残忍。
见事不通透或过存仁念之人，并不适合掌兵。所谓仁不行商，义不守财；情不立威，善不居官；慈不掌兵，柔不监国正是其理。
孙子兵法有云：“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对待士卒太好了，就像娇纵的熊孩子，那是不能用来与敌作战的。
资本家靠仁义能发财？官员讲感情能管理人？仁慈柔和之人能统率军队，管理国家？屁股决定头脑，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有些看起来不合常理的事情，换个角度看就容易理解了。
“上书至尊，请卢公为常山傅。”沮授这会儿倒不啰嗦了，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