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先天凶气

我们当然是来找你。

眉色皆动，心中有话。

中年儒士无痕，没有开口。

那壮年文脉俊杰楚孤如斯。

这样的问话，如同白痴一般，用得着回答？

可事实上，这两人心中警惕，无人敢当这眼前少年是砧板之物。

事实上，这番年纪，这般气度，哪怕是这两位仙隐大陆的惊蛰人物，也是难掩高看一眼之心思。

究竟是何等门派，才会出来这等绝世人物？

便是从呱呱坠地开始修炼，也顶多是修炼了十余载，真的会是凶蛟化身般的修为战力？！

可怕！

这俩人自视甚高，且在修真一道，有着鹤立鸡群的天赋，可似乎在这少年面前，且不说出手交战有几成把握，单说天赋这一点，似乎有所不如。

“不知阁下与那魏莽，是何关系。”

无痕开口。

楚孤点头，这何尝不是他想要问的。

也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要么是魏莽重生，要么是那慧静佛陀留下的机缘，否则这等年纪的修士，断然是不会引这等动静。

若只是寻常大宗门派的子弟，根本无需他俩出面，外头的南凤北玄铁骑，也不是什么“花拳绣腿”。

“魏莽？我不认识。”许云淡淡开口，甚至没有神识扫荡之举。

在他眼里，即便没有了老剑条，如今已入仙开九境的他，即便是面对裴崛，都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也就是说，哪怕是在天门洞天，都可以横着走了。

这片陆地，顶多也就是跟天门洞天相差无几的粗糙洞天，他许青穹倾尽全力，堪称横推！

事实上，从他“苏醒”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察觉到紫府之中，除了真元气息更为浑厚之外，还蕴含着一丝先天凶气，这也是他为何可直入仙开九境的根本所在。

“阁下好气度！只是，无论你与魏莽有无关系，甚至你可以不用承认与那慧静有何渊源，今日我和楚孤老弟同时出面，上不上斩龙台，已非阁下所能改变。”

上斩龙台的意思，很简单，如那魏莽一般，再无生机！

楚孤不可置否，眉色平和，眸色之间，注意力早已是放在了中年儒士身上。

一如中年儒士无痕一般，彼此之间，都是将对方视为宿敌，仙隐大陆这一代修士之中，真正意义上的一二之争！

何谓一二之争，说白了，就是武无第二，雷宗与文脉两大门派，断然不可能是并驾齐驱，终究是要分出个主次王臣。

这少年的出现，不过是一个契机，兴许会费些力气，但今日斩龙城之真正大戏，必然是在他与无痕之间生……

“斩龙台？这么说，你俩是来杀我？”少年微笑。

可以说是明知故问，也可以说是确认一番，无关紧要。

先天凶气，必然不会凭空出现，哪怕是他许青穹之紫府，都消化为己用而不得，只能是机缘未了，才可以解释。

机缘未了，自然是要“了”了，才能清净。

他一生行事，最不喜欠人人情。

你俩是来杀我？

这话问出，无痕与那楚孤对视一眼，皆是一笑。

这家伙莫不是个笨蛋？斩龙台，意味着什么，还需要解释不成？

“楚老弟，我虚长你几岁，若是不介意，你我不必联手，我且费点气力，了解此人，之后，你我再当北玄南凤众人之面，分出个高低，如何？”

中年儒士淡然开口，雷法气息萦绕，已然蓄势。

那壮年逸士转身，袖袍轻动，文气浩荡，竟然是施身法，欲飞空而落城墙，无形中，是认可了无痕这般建议。

“无痕兄，楚某断然不会占你丝毫便宜，你耗损多少气息，一会楚某便散去多少气息，再战！”

那斩龙城城墙之上，已有人踏立俯瞰，王朝血脉气息盎然，赫然是那仙朝殿下。

另一头，南凤重军领等人，也已经陆续飞升抵城巅，行观战之举。

这一战，乃他们心目中的仙隐修真一道至高一战。

昔年对付那魏莽，真正的主角，乃雷宗那大天师与文脉那位夫子，为无痕与楚孤的师者，这一次，这两位仙隐上一代的惊蛰人物，没有现身，无形中是默认了无痕与楚孤的地位和实力。

江山代有才人出，在谁看来，这个年代，已是无痕和楚孤闪耀仙隐的年代。

王朝血脉，更多时候是象征意义居多，真正具傲视仙隐修真一道实力者，乃惊蛰人物。

“精彩！能在我师兄和楚孤兄面前这般面不改色，又是如此年轻，不愧是惊天豪杰，看来传闻不假，诤老慧眼呐！兴许师兄没那么容易拿下，得费点气力。”

城巅之上，仙朝殿下赵胤喃喃一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此人身旁的一位幕僚臣士，面无表情，头花白稀疏，已是耄耋模样，却是透着一种难言气度，似乎在这位仙朝殿下面前，也仍是一副师者模样。

仙辇之中，有此人，可见地位之非凡。

北玄仙朝底蕴之深厚，非雷宗一脉可独尊。

“未必！”

老臣士悠然开口，不知何时，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灼灼。

嗯？

那仙朝殿下闻言，眉头一皱，以为听错。

底下那少年，却是朝那准备施展身法离开观战的楚孤开口。

“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俩一起来！受人机缘，理应回报！”

寥寥几字，从许云口中说出，却是令那楚孤转身，目露惊疑，而那中年儒士无痕，也是眉头一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南凤重兵领等几人，更是面面相觑。

昔年如魏莽这般巨枭人物，尚且难敌雷宗大天师的雷法威压，即便传闻里头说法不一，但最起码在这些人眼中，强如魏莽这般，都不能这般夸大，可只身力战那大天师与文脉夫子联手……

疯了！

持这般想法的，不知凡几，至少城巅之上，那些身份高擎之人，皆是如斯。

少年已经做出回答。

却见气息瞬间绽放，却是不动自身紫府真元，而只是“逼出”那丝先天凶气，不过是为了还这次机缘。

只见悍云骤生，狂暴无匹的先天凶气，如天河倾洒，直落人间，一道黑色匹练，宛若实质，赫然出现在演武上空，若蛟若龙，身形之庞大，相衬之下，诺大演武场显得无比渺小，当初许云遇到的终南山那头龙蛟，在此恶蛟跟前，如同小蛇遇大蟒，不是一个层次。

这，不过是许云的“回赠”，仙开九境的他，一剑，已可摧山。

先前一剑斩城，更多意义上，是指杀生，而这般摧山之霸道，是物理层面的杀伤力，堪比核爆。

凶蛟一凝，城墙之巅那头，众人却是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怒佛再生！

斩龙城之内，地面狂颤，那尊佛印阵法所催动的千丈巨佛，缓缓“浮出”地面，佛音，已然在云空之上炸裂，不再是轻灵如梵音，而是携带着怒杀之意，又似从地底啸动而出，每一道佛音响彻，那尊千丈佛影，便清晰一分。

山木溪流，是祂的袈裟。

城舍阡陌，是祂的肌理。

那撼动整个斩龙城的狂暴气息，是祂沉寂十余载的杀意。

轰隆隆！

凶蛟似有感应，啸空而去，道道术法气息，不断轰出，炸空，轰城，敕神，杀生！

城门之外，龙象骚动，金鹰狂唳，数千甲胄铁骑骚动一片，眨眼间，已经术法气息已经开始屠戮。

剑矛挥空抵挡，箭雨遮空悍杀，气息碰撞湮灭间，斩龙城之内，绵延百里乃至几百里，皆有震感，防御气息薄弱之处，甲胄溃败，血肉纷飞，倒下的，都是呈现大片大片的杀象。

众人狂怖之际，斩龙城城内，地面那尊千丈怒佛，一只宛若实质的百丈大手擎起，似乎是具灵魂一般，苍茫气息浩瀚磅礴，直直朝城墙之巅那头扫去……

这一切，不过是生在几个呼吸时间之内，少年淡然，背手而立。

“真元雷法！”

有人吐出四字，御空而起，云空之上，凝结出一片雷法罡界，遮天百丈，雷电闪耀，诡谲狂暴，赫然是那惊蛰之人，无痕。

少年心中摇头。

在他许青穹面前，真元二字，便是不朽之荒那头，也无人可与他相提并论。

只不过，此人所出之雷法，却当得起初阶真元这一层次，不再是粗糙版，而是如假包换的真元气息，不过是有浑厚薄弱之分罢了。

画面一转，城墙之巅那头，便是地位实力皆是不容小觑的南凤悍将和北玄殿下，都是不敢怠慢，纷纷施展身法，与此同时绽放气息，抵挡那百丈佛手扫荡。

气息湮灭碰撞之间，城墙开始坍塌，泥沙尘土被席卷之高空，整个斩龙城上空，已不见天光，恐怖之至。

而那凶蛟“肆虐”之间，甲胄铁骑纷纷倒下之势，仍是不竭，不过是一丝先天凶气罢了，已是这般狂暴，若是百倍千倍这等先天凶器齐出，数十万里方圆的仙隐大陆，小半个大陆，覆灭，非夸大之辞。

却见虚空中，无痕凝聚的雷法，已经轰下，不过是三道雷法气息，威势却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

轰隆隆！

刹那间，又有文气化剑破空而出，赫然是那位已经不再淡然如斯的楚孤。

剑斩佛手，雷轰凶蛟。

气息一再轰撞湮灭，狂暴杀势猛涨，哪怕是残余气息席卷，那庞大无匹的龙象巨兽，也是不断倒下，血流如河。

仙开五境修士倾力一击，都未必会出现劣势的龙象巨兽，象吼不断，血肉横飞，身体被贯穿者，如被巨大刀轮横斩分身者，将地面砸出巨大肉血之坑者，不知凡几。

云空之上，那些金翅大鹰，极尽飞翔之势，却也是难逃一死，连同背上迎风不动的将者箭手，皆是坠落如雨，幸免者寥寥。

无论是雷法气息，还是文气所化剑气，亦或是凶蛟佛手，都是惊蛰一境，哪怕是气息轰撞湮灭衍生的残余气息，都是这些仙朝铁骑所能想象，也只有仙朝殿下以及那些仙开七境八境的悍将，相对而言，没那么狼狈，但也是不乏受伤之人。

斩龙城在此刻，如同真正的仙隐末日，便是那楚孤和无痕，也不再顾及什么联手不联手，什么气度不气度，哪怕是惊蛰一境，这等狂暴“凶残”的场面，简直令人指，堪称窒息一般的震怖，非谁都能淡然如斯对待。

少年清风不动，淡漠看着这一切。

机缘，他已还，他还留在此地，不过是为了等人。

至于这些前来杀他之人，以及这里头究竟是什么来龙去脉，他根本没兴趣。

这般杀戮场面，在他一生征战的经历里头，连小场面都算不上。

“痛快！”

有人雷喝一声，不忧反喜，似乎这等场面，才是他想要的。

赫然是那凝结雷界之人，雷宗无痕。

“无痕兄，且让我试试他的深浅。”

又有一人开口，文脉气息浩荡无匹，正透体而出，化为若隐若现的文脉巨剑，朝少年所在的演武场斩来。

气息之强悍，便是迎面那已经有些式微的百丈佛手，也是直接斩断，势不可挡。

少年这才微微皱眉。

凭你也配在我许青穹面前亮剑？！

“剑来！”两字吐出。

一柄仙武之剑，破紫府而出，薄如蝉翼，斩秋风，斩仙，刺神！

仙开九境，术法仙法层面，他已经相对“自由”不少，仙武剑，乃仙武宗寻常剑法，却是具一“亮眼”之优势。

至刚至柔！

由势入微，由微入意，意生万象，“象”取其二，至刚至柔！

说白了，这一剑，是斩仙一剑的加强版！

仙武之剑一出，虚空中，那楚孤眉头已经皱了下来。

仙隐大陆惊蛰之人皱眉，若是南凤仙朝的诸多修真人士看到这一幕，已经不能用心神狂颤形容。

可称如见天神。

事实上，天神赫然在眼前，只不过世人看不透罢了……

“这是什么剑法？！”

楚孤远在百丈之外，却是第一次生出被人锁定的巨大震怖感，这，还是他称为文脉第二人之后，第一次有这等心思。

在他之上，只有那被南凤无数人敬若神明的夫子，他的师尊……

“楚老弟，我来助你！”

那边厢，无痕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这话的姿态，已经是将此刻他的惊怖心思，诠释的淋漓尽致。

一开始的轻视，一开始的不屑联手，似乎都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雷法再起，云空之上，雷气翻涌，赫然出现一座宛若实质的气息雷池。

雷法还未轰出，斩龙城城内，那尊千丈巨佛，缓缓“沉下”，堪称仙隐天道级别的威压，悍临斩龙城。

“殿下，避一避！”

远处，那位老臣士，这才动容，劝说一声。

少年抬头，目光微微波动。

“雕虫小技，也能妄称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