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整整一夜过去，顾子渊从牛郎织女讲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小莲是边听边哭。这花妖和人就是不一样，流泪和流水一样，让本来湿气就重的房间里更潮湿了。
“为什么！为什么王母不让牛郎和织女见面啊，梁山伯也好可怜，祝英台的父母怎么能这样，呜呜呜呜…”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真正的爱情总是不完美的。”
“那到底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生死相许？我不懂，真的可以为了爱放弃生命吗？”
“梁山伯和祝英台不就做到了吗，化蝶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我应该怎么去找属于我的梁山伯？”
“人生三境界，其一：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其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其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懂，公子你说直白点，太深奥了。”
“简单来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精勤求学，守心明信，你期待的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的。”
“可我是妖，他们……”
“妖有什么关系，妖也可以有爱情，何况有的时候人还不如妖呢。”
“听公子一席话，胜过小莲在醉烟楼三年，谢谢顾公子，不知道小莲可否跟在公子身边，日夜聆听教诲。”
看着一脸虔诚的白莲花，顾子渊也有些动容，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
“你虽是妖族，但品性纯良，一心求爱，不如先去红尘游历一番，做什么都行顾某公务在身，不太适合同行，如若你有一天想通悟透，可以到豫章书院来找我，报顾子渊三个字即可。”
“豫章书院嘛，我知道了，谨遵顾先生教诲。”
从顾公子到顾先生，说明小莲已经从心底认可了顾子渊。瞅了瞅窗外，阳光已经驱散了黑夜，也是时候离开了。
顾子渊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讲了一夜的故事着实是有些疲惫，在小莲不舍的目光中，顾子渊从容地走出了房间。
“顾先生！”
身后传来小莲的叫喊，顾子渊也顺势停了下来。
“您给我名字的那句注解可有全篇？”
顾子渊背对着她，点了点头，而后边走边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随着话音落下，顾子渊也消失在了小莲的视线。原本还以为小小的兴平县出现了妖帅会是一件怎么了不得的事情，不曾想是一朵求爱的白莲花，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更加坚定了顾子渊所想，人妖的对立是阵营、政权的不得已，可是对于每一个个体而言，人和妖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妖不全是恶的，人也不全是善的，万物自行其道，而我不过沧海一粟，权力、富贵于我如浮云，孟子诚不欺我也。
过了两日，兴平县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如是姑娘一夜之间消失了，顺带着侍女小莲也不见了，听醉烟楼的姑娘们说，如是和小莲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没有人知道她们去哪儿，可一众文人才子却不买账，到处打听两人的消息，甚至还追到了那晚与如是姑娘共度一夜的关氏后人，关家人也是忠厚，人家不过是畅聊一夜就走了，什么也没干，哪知道后面的事情。可大家伙仍不依不饶，尤其是县令公子刘俊忠，为了见一次心中的佳人不惜踏上了游学之路，连县令老爹都劝不住。
不过这些和顾子渊都没什么关系，顾某人已经离开了庐陵，跨过了扬州的界碑，正式进入了荆州地界。
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兵家必争之地也。一进入荆州，眼前的景色便焕然一新，如果扬州是纯粹的山水画，那么荆州便是富饶的江山图，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一片片翠绿的山林随处可见，田野里洋溢着丰收的喜悦，童男童女的嬉戏打闹声不绝于耳，好一派祥和的景象。
郴州，桂阳县的治所，同位治所，郴州可比豫章要繁华的多，毕竟荆州的整体水平要比扬州高出不少。
“驾，驾，闪开，快给我闪开！”顾子渊正走在大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顾子渊侧目看去，只见一匹快马从城门口飞驰而来，看样子是传令的的骑官。骑官是一种常见的传令兵，尤其是在各郡治所，像郴州这种地方经常会有从荆州其他郡来的公文。
突如其来的快马惹得街上众人纷纷往两边撤去，慌乱之中一个小女孩似乎失去了方向，加之马匹越来越近，吓得小女孩越加不敢动弹，当众人高呼小心时，马匹已经来到了小女孩身前。
骑官也反应了过来，可是行进速度太快，即便他想努力停下也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蟒袍青年飞身而出，一个转身将小女孩护在自己怀里并飞快地跳出了主干道，路人见状纷纷鼓起了掌声。
那骑官在停下后也急忙下马，单膝跪地：“卑职无礼，冲撞小侯爷，请小侯爷恕罪！”
“你不是冲撞了我，而是她，再要紧的事情也不能在主干道狂奔，这次是我在，下次怎么办，这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你怎么担当的起！”那蟒袍青年安抚完小女孩后便严肃的批评起骑官来。
“是，小侯爷教训的是，卑职甘领罪罚。”骑关没有丝毫的脾气，似乎对这个小侯爷很是尊重。
“算了算了，你也是办公事，下次注意，再有发生我绝不轻饶。”小侯爷摆了摆手就让骑官退下了。
这个举动更是让郴州的百姓赞不绝口。
“小侯爷仁义呀，咱们桂阳郡可真有福气哦。”
“老丈好，刚才那位身着蟒袍的人是谁，我初来乍到不太熟悉。”顾子渊朝着刚才一位鼓掌的老人问道。
“哎哟，外乡人，这可是咱们泉江候府的小侯爷，出了名的好人，一年前跟着泉江候来的咱们郴州，刚来就带队帮着县里解决了在山里作乱的虎妖，平日里也做了不少好事，在这郴州城，你可以不知道咱们县令大人，但你不能不知道我们小侯爷。”
泉江侯孙铭，当今吴王孙亮的表弟，一年前因功受封在郴州，泉江就是郴州下面的一个乡镇。而小侯爷孙烨更是年纪轻轻便成为了进士，更是在郴州闯出了好名声，听说荆州牧已经将一些情况反馈给了吴王，小侯爷极有可能会被征召进建业，到时一门双侯，那可就威风的不得了。
“原来如此，多谢老丈解惑。”顾子渊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回头一看只见远处孙烨的背影闪烁，难道会是他？
顾子渊也没有多想，准备先找一个客栈下榻，解决一下果腹之欲，第一次来荆州，自然要好好领略一番才是。
“同福客栈，好名字，就他了。”顾子渊走了进去，要了一间上房，点了一些菜肴，打算在楼下先吃点东西。
“听说没有，城东又发现了一具！”
“早就知道了，不过被县老爷封锁了消息，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月都第二次了。”
“是啊，你说奇怪不奇怪，都是外地人，而且修为最低都是举人境。”
顾子渊还在等上菜，就听见隔壁桌两人在嘀嘀咕咕，尽管声音很小，但顾子渊听得清清楚楚，来活了，来活了，正愁着湛卢没地方使呢。
“两位兄台，刚才听你们说外乡人，小弟刚才从庐陵过来，不知道大哥们有何指教啊。”顾子渊一屁股坐到了旁边桌，把两人吓了一跳。
“呼~兄弟你怪吓人的，刚才你都听到了？”
“嗯嗯，不过不是很清楚，还请两位大哥指点指点。”
“还指点啥，兄弟快走吧，别在郴州待着了，外乡人很危险。”
“愿闻其详！”
顾子渊一听还来了兴趣，那两人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继续说道。
“其实这事儿吧得从大半年前说起，从那时候起，城里每个月都会发现一具死尸，死状极其惨烈，听说都是被掏空了内脏。”
“掏空内脏的死尸？”
“对呀，起初还以为是山里虎妖出来作祟了，可是一年前小侯爷就将山里的虎妖收拾干净了，后来县老爷也派人秘密进山，根本没有虎妖的踪迹。”
“已经持续大半年了，县衙不管吗？”
“害，因为死的都是外乡人，所以官府一直压着，现在死的人多了，压不住了，但是官府也没有声张，不过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我明白了，多谢两位兄台好意提醒。”
“反正兄弟还是好自为之吧，我等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两人撂下酒杯就出了客栈，留下了沉思的顾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