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怅鬼之毒
郴州县衙，躺在床上养伤的孙烨突然饥饿难耐，腹中的亏空感让其睁开了眼，嘶哑着喊着：“吃的，我要吃的。”
下人听到动静后立马给屋里送来了食物，很简单，一碟糕点和一杯茶水，孙烨三两下就把糕点咽了下去，然后猛灌茶水，深呼吸了一口之后又朝着下人继续吩咐：“不够，我还要。”
下人以为自己送来的少了，于是又去伙房拿来了米饭和几大盘鱼肉，心想着这下总该够了，这都是平好几个人的饭量了。
孙烨飞快地扫荡着桌上的佳肴，这场景把下人都看呆了，属实饿死鬼投胎呀，就差啃盘子了。更吓人的还在后面，吃完的孙烨眼神阴鸷地看着眼前的小伙儿，一言不发，似乎在观察猎物一般，下人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终于没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侯爷？”
正是这句话彻底激发了孙烨的动作，一张不属于人类的巨口出现在房间里，此时的孙烨已经从双脚站立变成了四肢匍匐，口中流出的涎液把下人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哪里是人，这根本就是一头野兽啊。
下人不知道是受到惊吓还是想试图唤醒孙烨，一个劲地轻声喊着：“小侯爷？小侯爷？”可是野性已经战胜了人性，孙烨此刻宛如一只凶猛的妖兽，一个蹬腿就跳到了下人的身体上，一手掏进了他的心窝，攥出一颗鲜红就开始狂啃起来……
泉江侯府的信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郴州县衙，张江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孙烨的住处。
刚来到房门口，这诡异的气氛就让人顿感不妙，张江大喊一声不好，直接就冲进了房间。
尽管张江猜到了，但是屋内的一幕还是让人难以直视，下人的的尸体安静的躺在桌边，内脏全无，鲜血淌了一地，如此近距离的视觉冲击让人有些反胃。孙烨傲然站在一边，用丝帕擦拭着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张江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的过失导致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同时他也不敢靠的太前，只得在门口试探道：“小侯爷，侯府来信了。”说什么不重要，关键是看孙烨有没有恢复人性。
“哦，爹说了什么？”孙烨抬起头，看向张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蓝星的传说里，每一只成精的虎妖身边都会豢养一只怅鬼，怅鬼会帮助虎妖将活人引诱到陷阱里，然后献给虎妖做食物。在天择大陆，虎妖首领的体内也会产生一种怅鬼的妖毒，中毒的人或者别的生灵就会逐渐丧失本来的秉性向虎性转变，很显然孙烨就是中了此毒，而且张江似乎很清楚。以往孙烨都是在毒发之前提前狩猎好，可能是昨夜失手，导致毒发的时候没有补充，这才使得府上下人当了替罪羊，张江也有些懊悔，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不过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在确定孙烨恢复了良知，张江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正事：“侯爷让您尽快回府，不要在外多逗留，迟则生变。”
“好，我知道，我这就出发。”
“明白，下官安排了一些护卫，即刻护送小侯爷出发。”
“护卫就不必了，我短时间不会有事的，这里就麻烦张大人清理一下了。”
“小侯爷放心，交给下官吧。”
孙烨回去了，走的时候冷漠到连尸体都没有正眼瞧一下，和之前郴州百姓中那个心怀正义，路见不平的侯府公子判若两人。
孙烨前脚走，顾子渊后脚便来到了县衙，刚检查完孙烨的房间，确认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的张江就收到了有人登门的消息。听闻来人自称是御史，张江也不敢怠慢，急忙动身前往接待。
张江一路疾步到了县衙门口，在看见来人仅有一个年轻人时还有些错愕，这是御史？可是此人腰间的佩剑却足以说明他的身份，张江不得不走上前行礼。
“下官郴州县令张江，见过御史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张大人，在下顾子渊，奉王命巡察天下，路过桂阳，特来郴州贵府坐坐。”顾子渊一脸笑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游山玩水的呢。
“原来是顾大人，顾大人能来郴州视察是下官的荣幸，顾大人里面请，我把郴州的政务给您做个汇报。”张江做出邀约的手势，准备把顾子渊请进去。
“好，如此甚好，有劳张大人。”
“哪里哪里，应该的。”
顾子渊坐上，听着张江的汇报，发现整个郴州城的政务均在张江的掌握之中，人口、赋税、商业、农桑，贸易，事无巨细张江理的是头头是道，顾子渊也不得不佩服张江，果然朝堂之上都是困难，下了基层都是办法，高手在民间呐。
不过顾子渊也没忘了正事，在张江汇报完工作之后便开始打探虚实。
“张大人对郴州的县情确实了解的很清楚，据我所知，张大人不过才上任一年吧。”
“谢大人夸奖，回大人，下官到任一年零二十二天。”
“不错，不过我在郴州了解到一事，不知张大人可知否？”
张江似乎听出了顾子渊语气的转账，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不知大人欲了解何事？”
“我听闻郴州有外乡读书人遇害一事，不知张大人可有了解。”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江心里刚想着会不会问这件事，顾子渊就问出了口。
“顾大人明鉴确实，半个月前有两名外乡举人死在郴州，而且死状残忍，此事我在两日前给郡守沈大人汇报过，目前正在紧急查办之中。”
“半个月前，可我为什么听说是从大半年前就开始陆续有人遇害了，张大人，你上任十二个月零二十二天，不会现在才知道吧。”顾子渊眼神一眯，朝着屋内的写着“明察秋毫”的牌匾看过去。
张江慌了，果然，御史都是没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这顾子渊显然有备而来，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撑下去了。
“不能不能，顾大人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纯属民间谣传，自下官上任以来，只遇见过两起，大人明察呀。”
眼见张江耍赖，顾子渊故意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湛卢剑上，眼神飘忽地说道：“这么说，是本官听信了市井谣言了？”
张江哪里会看不到顾子渊的动作，可是泉江侯自己也得罪不起啊，虽然人家只是一个乡侯，可人家姓孙阿，再者郴州的县令官印还是靠人家动用了一些关系才到自己手上的，两者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逃也逃不脱。
“有可能，民间本就是以讹传讹……”
“你大胆！”还没等张江说完，湛卢宝剑已经驾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深邃的漆黑压的张江大气都不敢喘。
“此剑乃大王御赐，名曰湛卢，张大人觉得比之泉江侯如何？”
“自然是比侯爷尊贵。”
“张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可别逼本官行那先斩后奏之权呐。”
“顾大人剑下留情，下官这就说。”没什么比性命更宝贵了，那可是湛卢，刚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张江还没反应过来，那可是吴国有名的天子剑之一，别说一个乡侯宗亲，就是来个王子都可斩，这顾子渊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从未听说过呀。
“张大人，本官可没有以势逼人。”说着顾子渊收回了湛卢，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张江擦了擦汗，“是，是下官自己要说的，和大人没关系。”这特么剑都驾脖子上了还没逼，官高半级压死人 ，何况人家是二品御史。“其实外乡读书人遇害事件，自下官上任第二个月便开始了……”
原来从外乡读书人遇害的事情是张江一直在隐瞒，起初张江也着手调查过，可是最后调查的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杀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泉江侯府的小侯爷孙烨，泉江侯孙铭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在孙铭的威逼利诱之下，张江也不得不开始包庇、纵容孙烨在郴州实施犯罪，之前每个月大概也就一条人命，而且还是外乡人，压下去简单，后来不知怎么孙烨的需求越来越大，从两个月前开始，每个月都要杀两个人，张江眼看包不住了，就主动给桂阳郡守沈工汇报了一部分案情，以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顾子渊这下就清楚了，原来郡守沈工也被蒙在鼓里，一切的主谋都在泉江侯府，而张江是利用职务之便帮其“打扫战场”，听完张江的陈述，顾子渊又有了新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