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面与规划
顾言拿着段淑芳给的钱，独自一人排队。
这家肯德基刚开业不足三个月，为了达到宣传和拉拢人气的目的，正在推出优惠活动，部分商品享有折扣，全家桶套餐更低。
此时正是暑假时间。
加上店铺位置处在一家大型商场的门口，所以来这里吃喝的人群很多，情侣，朋友，小家庭皆有，队伍排得老长。
段淑芳拉着姜乐瑶的小手，到用餐区提前占座，她细细打量眼前的小丫头，亲近道:“都说女大十八变，阿姨好久没见到你，我们的小乐瑶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姜乐瑶低头脸红道:“阿姨说笑啦，几年过去，您还是那么漂亮，端庄，大方，看起来跟二十多岁的姐姐一样呢。”
段淑芳笑得合不拢嘴，“哟哟，这丫头，嘴真甜，跟抹了蜜一样，告诉阿姨这伤是怎么回事？不会跟我们家那混小子有关吧？”
这点小伤换成顾言。
有没有毫无区别。
奈何姜乐瑶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受不得一丝疼痛，而且她鬼灵精怪的，擅长撒娇，故意在顾言面前装得走不动道，吸引他的注意力。
段淑芳和儿子寒暄完，发现姜乐瑶的异样和红红的眼眶，自然心疼她。
“不是不是，阿姨，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跟顾言没有关系的。”
“是吗！这混小子真是的，怎么没有守好你，阿姨记得小时候，他对你可好了。整日学着电视里的大人嚷嚷着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等会他回来，看阿姨怎么数落他——”
听到段淑芳提起过去。
姜乐瑶不由陷入回忆，泛起天大的满足，以及一丝钻心的疼痛和悔恨。
生怕惹得顾言不高兴，姜乐瑶急急回道:“别，阿姨您不能说他，我自己摔的跤和顾言哪有关系呀，您不能不讲理的。”
段淑芳纳闷了，自己开个小玩笑，小妮子咋还跟自己急眼了的样子？
“好好好，阿姨不说，阿姨不说，看把你给急的，阿姨在跟你开玩笑呢，我们的小乐瑶看不出来啊~”
姜乐瑶嘟着嘴巴，双手抱住段淑芳的胳膊，不依道:“讨厌，阿姨您净欺负我。”
段淑芳溺爱的捏了捏这孩子挺翘的琼鼻，暗叹撒娇的女人好命，这孩子的未来会过得不错。
顾言买了三人份的餐食回来，汉堡，薯条，炸鸡，蛋挞，可乐，红豆派，吃喝样样不缺。
他见到段淑芳和姜乐瑶短短时间内打成了一片，亲昵至极的聊天，不禁浮现出错愕的表情。
这幅和谐的画面换在上辈子。
在他的家庭遭了难之后。
连想都不敢去想。
一边用餐，一边和段淑芳拉扯家常，诉说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日常生活。
母子俩全捡轻松有趣的话题来聊，均不想让对方为自己的遭遇担心。
顾言注视妈妈有些衰老的脸庞，内心滋味庞杂，百感交集。
曾经的段淑芳端庄优雅，也是个有名的大美人，几年前，连擅长保养的姜阿姨也比不上。
几年过去，她的涵养和气质虽然仍在，可五官已是留下岁月明显的侵蚀，几根细细的鱼尾纹掩盖不住风霜和沧桑。
可想而知这些年的凄苦和劳累。
闲聊了半个小时，顾言忽然一本正经道:“妈，你有没有兴趣到青葫区开奶茶店？”
段淑芳愣了愣，诧异道:“开奶茶店？”
顾言点点头，“对，就到我们学校的对面开！”
段淑芳迷糊道:“儿子，你这问题太突然了，妈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回答不上来。”
别说段淑芳了，旁边的姜乐瑶也怔住了，不明白顾言怎么扯到开奶茶店去了。
只听顾言开门见山道:
“妈，你听我分析分析。”
“青葫区现在有开发区的口号作为宣传，虽然这个地方小，整片区域也还没开发到三分之一，但我们学校附近的区域，人流已经有了。”
“为了吸引企业入驻，促进地方发展，政府现在就青葫开发区，额外提供了很多项的优惠政策和支持，税收，土地，人才，该有的都有。”
“我一个朋友的长辈说，这么大的支持力度，不出两年，青葫区绝对能发展成一定规模，不输于江南这边新开发的龙光普罗旺斯社区。”
“作为前面几批入驻的企业和商家，一旦抓住市场潜在的机遇，必然能够挣到大钱，妈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段淑芳听儿子娓娓道来。
心下对他的变化感到吃惊。
一个月不见，这宝贝儿子怎么突然关心起地区的发展问题来了？关键还一副胸有成竹、煞有其事的论调。
段淑芳作为过来人，客观而警醒的回道:
“每逢发展，必然存在大量可取的商机，不过儿子，钱不是那么容易挣的，即便只是开家奶茶店，假如经营不善，也能亏出一身病来。”
“很多事情远没有表面看的那么简单，你有想过开一家奶茶店需要考虑的因素么？产品，店面位置，装修，供应商，菜单，营销策略等等。”
“大量的问题需要你去调研，考察，综合，如果想都没想，仅凭一腔热血就扎进去，可能你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九死摸出一生。”
“但妈要告诉你的是，失败是创业的常态，除非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能有钱给你挥霍，否则做事情一定要慎重考量。”
“何况，你刚才提到的政府政策，和小小的私人奶茶店也没多大关系吧？”
顾言笑笑，看向姜乐瑶，对她道:“乐瑶，你能替我排下队，买两盒蛋挞回来吗？”
姜乐瑶见顾言故意支开自己，扁了扁嘴，倒忘了装脚伤，语气蔫蔫的道:“哦……”
待姜乐瑶缓缓离开桌位。
顾言这才接着道:“妈，我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认真考虑过的。”
“你刚才说的产品，店面，装修，甚至设备，资金，我全部考虑在内了，你给我两三个月的准备时间。”
“另外我想说的是，我们学校对面的街区，有几家私人奶茶店和一家品牌奶茶店大维。”
“我上学的时候特意观察过，附近的居民加上我们学校的学生，有钱人不少，吃喝玩乐这方面在行，明明店铺不怎么样，但生意一直火爆。”
“这说明市场远远没有达到饱和，这是存在那里的奶茶商机，而且我对自己推出的产品很有信心，短时间内一定能超过附近的奶茶圈子。”
段淑芳听儿子这么一说。
这回是真的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儿子居然考虑到了这一步，跟老行家一样比她想的还多，开了口就跟话匣子似的，口若悬河。
一套一套的叨个不停。
“儿子！你刚才说，你推出的产品？”
“对，也不完全算是我，我和一个朋友一块合作的，我们准备在一两年内成立奶茶公司，打造一个我们自己的地区品牌。”
顾言无中生友道。
“噗——”
段淑芳越听越夸张。
绕是她见过世面，也要给这宝贝儿子跪了。
店铺还未见着，已经连公司都考虑进章程了……
顾言握住妈妈的手，不紧不慢道:“妈，听起来是有点不靠谱，可能你还会觉得夸张哈，不过关于我的部分设想，我现在可以透露你一些。”
“品牌名我取为茶联盟物语，它的核心点是，每一款产品都会编出一个小的故事背景，形成特殊的茶文化。”
“当然，茶文化只是作为一种宣传媒介和提高质感的底蕴，并不急于一时，关键还得看产品的质量和影响力。”
“我想把茶联盟物语的第一家店，开在我们学校的对面，作为品牌启航的第一步。”
“妈，到时我真心希望你能来帮我，也请你这些日子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儿子今天所讲的话。”
段淑芳端详儿子半天，基本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后，忍不住闭上眼睛，揉捏两侧的太阳穴。
“一两年的时间里成立奶茶公司，还要形成有效的品牌效应，起码要开出几十家分店出来，涉及到的启动资金必然不低，你有那么多钱吗……”
顾言神秘道:“妈，不是说了么！资金这一块不用你操心，等挣了钱，把欠下的债务还清了，你联系爸爸回滨海，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
这会的父亲顾荣辉为了挣大钱，好像出国淘金，过上了刀尖舔血的生活。
顾言二十六岁那年，意外得知顾荣辉的一条腿在国外被枪击伤，差点没回得来。
那并非第一回遇险了。
段淑芳闻听儿子所描述的理想规划，想到他爸此刻孤身在海外打拼，想到需要一个读书的孩子来替两人牵肠挂肚，承担起责任。
她久久沉默，黯然神伤。
眼泪如鲠在喉，似随时要喷涌而出，好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一声叹息，飘零在嘈杂的街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