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气了,敲个警钟
回家路上。
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此刻，正是滨海市下班的晚高峰时辰。
月牙从昏暗的天穹崭露头角，古典的音乐在车里飘荡，萦绕出高雅诙谐的浪漫感。
爱的婚礼——由理查德·克莱德曼所演奏，上世纪70年代发行的超人气钢琴曲。
几个音符刚起。
姜乐瑶便听出了这首钢琴曲的出处。
她的瞳孔闪过追忆，追忆当时的婚纱，和顾言在纯白礼堂下举办的盛大婚礼。
那个时候。
满堂宾客，兰桂胜芳。
顾言曾在她耳边深情呓语，许下诺言。
他此间的生命里，她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最美丽的女子，他的心永远只为她一人跳动——
众目睽睽。
她喜极而泣，泪滴不止，哭红了双眼。
为女人一生中，仅有的一次绝美婚礼而哭。
在众人的祝福中，她激动和顾言忘我亲吻，拥抱，像是合二为一，把俗世的一切喧嚣悉数阻拦在云海之外。
瞳孔印着对方，书写彼此。
那会的她，无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
……
“顾言，你和阿姨今天终于把事情谈好敲定下来了，你承不承认这里面有我的小功劳呀？”
姜乐瑶挪动挺翘的屁股坐过来，嘴角晶晶的望着他，展颜微笑道。
顾言翻了个白眼，直男癌道:“你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有功劳了？”
姜乐瑶洁净的五官凑上前，近在咫尺，温热呼吸径直吐在顾言脸上，笑嘻嘻的威胁道:“嚯，过河拆桥哦？是我提议过来看望妈……阿姨的，怎么就没有功劳了？”
想到妈妈刚才在餐厅里警醒自己的话，要守礼节。
顾言身子往车窗方向倚靠，远离挨过来的姜乐瑶。
姜乐瑶见状，发出了小恶魔的低语，“顾言，我还没碰到你，你再躲一下试试！”
顾言皱眉道:“那你想怎样……我暂时没钱……”
“……”
姜乐瑶明显呼吸一窒，没好气道:“你这话是几个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给我钱了？”
顾言本想回姜乐瑶，事到如今，我除了跟你谈这个，还能给你什么呢？
但反应过来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且见她脸色僵硬，愠怒中藏着委屈，委屈中藏着怨念。
仅凭他一句话，眼睛里面便莫名充斥水雾，翩然打转，话到嘴边，烦闷的咽了回去。
“好，算你有功，然后呢？”
愠怒之色稍解。
姜乐瑶转而气鼓鼓道:“什么叫算我有功？难道我现在是在强迫你，跟你邀功么？”
顾言不想与她做无谓的争辩，道:“没有，绝无此事，可以了吧？”
姜乐瑶撇撇嘴，“这还差不多……嘿嘿，自古以来，有功当然得有赏嘛，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嘴上说不是邀功，獠牙却直接露了出来。
顾言闻言，做出两袖清风、耸肩摊手的穷困动作，正色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确没什么东西能给你，你再稍微等等，下个月15号过后吧。”
每个月15日，是奇点发放稿费的日子。
他正在连载的原创作品，糖宝说成绩斐然，帮他做完两次封推，宣传到位后，再安排书籍上架，届时每月必定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等拿到第一笔稿酬，姜乐瑶想要什么，顾言买给她，当做偿还人情就是。
当然，只局限于便宜货。
现阶段的他，心思主要集中在开店上，稿费的钱可不能乱花，需用在刀刃里。
等真正有钱了，再提别的。
姜乐瑶不晓得他的心思，也不管什么15号之前，15号之后，她关心在意的点，根本不是顾言脑子里想的那些。
“我才不要听你鬼扯，我现在就想要我的那份酬劳，你乖乖履行就好。”
顾言把脸一横，嗤笑道：“得，不如你直接砍死我吧。”
“啊？我为什么要砍死你？”
“那你想怎样？我都说我现在身无分……”
“亲我一下——”
姜乐瑶满脸娇羞的打断了顾言的话。
顾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瞳孔呆住，下意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姜乐瑶看了专心开车的莫叔叔一眼，双颊绯红的凑到顾言耳根，温柔重复道:“亲我一下~”
“不行——”
顾言想都没想，严词拒绝，并把她推开。
姜乐瑶瞧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跟避瘟神一般，脸色变了变，“你——”
“理由呢？”她微微生气，质问道。
“没理由，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什么关系才能做，你不知道吗？还要我跟你讲？”
“真是个榆木脑袋，死脑筋——”
“随你怎么说。”
“死顾言，你是猪头吗？既然你那么有本事，那为什么以前总是偷亲我？”
“噗——”
姜乐瑶突然来这么一嗓子，顾言无法控制的喷了一团空气，跟今天段淑芳确认他有没有对姜乐瑶触犯底线一样雷人。
什么情况？我偷亲你？
小两口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旁若无人，莫杰已经没办法做到淡定吃瓜，不由轻咳一声，提醒车里还有他这个外人，麻烦注意点。
顾言觉得挺尴尬的。
但姜乐瑶可不这么觉得。
她认为两人的关系是迟早的事，一点也不害怕身边的长辈知情。
除了家里那位对顾言有点偏见的妈妈。
顾言看了眼正在开车的莫叔，低声对姜乐瑶道:“你能不能别乱讲话，我什么时候老是偷亲你了？”
“呵，你原来每次喊我起床的时候，都会先亲我一口，才出声叫我，你清高，现在抹完嘴就不认账了是吧？”
“真的假的……？”
“你说呢？”
顾言听姜乐瑶说的煞有其事，神情羞恼而认真，显得有些发懵。
难道，他的记忆真出问题了？
沉下心，迅速回忆了一圈过往碎片。
确实毫无相关的记忆画面，然而姜乐瑶胡闹归胡闹，她这人一向直来直去，印象中从来不爱扯谎！
姜乐瑶越想越气，抛下一句，“你对我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讨厌你，不要和你说话了。”
“……”
姜乐瑶这回真生气了。
一屁股挪到另一侧窗口，两只小脚使劲踹了踹前面的座位，这个举动让驾驶位的莫杰满脸无奈，只差冒出一句‘关我什么事’的话语。
顾言揉了揉太阳穴。
一时间头大了三圈，脑壳巨疼。
心道:我清楚个鬼，不过你能讨厌我，不和我说话真是太好了。
顾言如今对姜乐瑶的心思极为复杂。
一来由于上辈子的原因，内心总对她存有无端的芥蒂。
二来30多年的情分，又让他无论是从朋友或者亲情的角度上，有意无意间不能完全切割开来。
何况，两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又曾是那种亲密关系，外加几个态度不一的长辈横在身前。
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代表，想要完全处理好这段关系，恐怕还得需要一些时日。
而且方法还必须要妥善，他不想自己的爸妈和陈叔叔，因为他和姜乐瑶的关系受到影响。
最关键的是。
某种程度上，这辈子的姜乐瑶至今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相反，还屡次主动帮自己的忙。
经过这些天的观感。
顾言明显发现她变化了不少，往好的方面。
而谈到变化，顾言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姜阿姨那天说的，他们夫妻俩到学校的青葫区那边，做了房地产投资的事情。
还有那天晚上，这对夫妻的争执。
这两件事全是之前顾言没经历过的。
难道因为他的重来，十七岁之前的历史也随之引发改变，不再雷同上一世？
仔细琢磨之下。
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他现在做的事情，已然和上辈子不同，偏离了人生轨道也正常，这就不难解释姜乐瑶刚才脱口而出的气话，为何说他经常偷亲她了。
既然过去的历史都有可能被改变。
那他关于未来的谋划，事业的构想，恐怕不见得会一帆风顺吧？
一念至此。
顾言心里生出了一道警钟，考虑万千。
自信的乐观下，多了一丝谨慎的心态。
也许，他需要额外再添加一手准备，为事业再添一层砝码，可关于未来的十六年，他还有哪些能借来的势呢？
顾言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