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住校的交谈
清风悠悠吹着。
窗台上一盆白色的风铃草在轻轻摇曳。
姜乐瑶在糖水铺喝了几大碗糖水，等了顾言近两个小时，日落时分，终于得见他回来的身影。
顾言刚走近，便见姜乐瑶脸色黑如包公，赤果果念了句。
“骗子。”
回家路上，姜乐瑶一直等待顾言开口解释点什么。
可他一直凝望车窗外，跟吃了哑巴药似的，对她生闷气的行为视若无睹，姜乐瑶不免感到气馁。
最后是她忍不住好奇，故作不在意的问道：“顾言，你不是说很快回来么？干嘛去了那么久，你们在聊些什么啦？”
顾言偏过头，见姜乐瑶主动问起，倒不瞒她。
“没聊什么，黎浩不在家，他们租的房子什么都没有，我看着挺同情的，所以带着黎雨晴去买缺少的生活必需品。”
“啊？”
姜乐瑶一听黎浩不在家，顾言两个小时都跟黎雨晴呆在一块，屁股宛若炸毛般‘噌’的坐过来，挨近顾言。
“你一直跟黎雨晴呆在一块？”
“嗯，怎么了？”
顾言奇怪注视着稍显激动的姜乐瑶，不明所以。
“我，你，她——”
姜乐瑶支支吾吾，口齿不清。
一时竟组织不出语言究竟想表达什么。
在听到顾言和别的女孩单独呆在一块的瞬间，她没来由的心里不舒坦，尽管知道两人清清白白的。
“没，没什么……那个黎雨晴多大了？她漂亮吗？”姜乐瑶漫不经心的接着询问。
顾言不清楚姜乐瑶在想什么，而是诚实的回道：“15岁吧，漂不漂亮没注意，她瘦瘦的，有点营养不良。”
姜乐瑶再问道：“那和我相比，你觉得她有我漂亮么？”
顾言盯着她，疑惑道：“她漂不漂亮怎么了？你很在意这个问题吗？”
姜乐瑶嘟哝嘴角，“我只是有点好奇，谁让我想见见他们兄妹，你又不允许，难道我现在问问也不可以啊……”
“哦，我不是不让你见他们，等我和黎浩再熟悉一些，了解他的为人，再带你去见他们。”
末了，顾言不忘回姜乐瑶的问题。
表示论漂亮，黎雨晴自然是比不过她。
姜乐瑶听顾言如此干脆的回答，露出小雀跃的开心色彩，心满意足的不再追问下去。
两人回到家。
恰巧和下班的姜胜雪迎面撞上。
姜胜雪站在车库门口，优雅等待宝贝女儿和顾言出来。
“妈，你回来啦。”
姜乐瑶跑过去抱住姜胜雪的细腰，憨态可掬。
顾言跟着礼貌喊道：“阿姨，我们回来了。”
姜胜雪点点头，作为回应顾言，随后拉着女儿的小手往家里走。
“我以为你们今天呆在家呢，乖宝贝，今天去哪里玩了？”
“去了学校对面的小广场，妈，你知道么？那里四周都在修建高楼大厦，可是小广场的西边反倒有一处矮矮的自建房，太不搭了。”
姜胜雪笑着道：“你指的应该是本地的居民房吧，那些地买下来开发需要的资金比别的地方高，估计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保留着。”
姜乐瑶伸手抚弄妈妈长长的卷发，瞧她身穿职业西装搭配矮高跟，一副女强人的干练模样，忽然想成为像妈妈这样的人。
兴许这般，她和顾言会更配。
“难道那些地就这么留着么？”
“留着也挺好，每个地方都不缺生活困难的人，我没猜错的话，那些自建房早住满人了吧？”
姜乐瑶仔细回想了一下，捣蒜的点点头。
“嗯嗯，几乎每个阳台都晾晒了衣服，不满也差不多了。”
姜胜雪道：“所以啊，那里有一片自建房挺不错的，能为底层的老百姓节省房租压力，尤其是年轻人。”
“这两年进城打工的年轻人和原来相比，增幅了近30%，妈妈医药厂里的流水线岗位，每天有不少十六、七岁的孩子前来应聘。”
“上周厂里的人事就招了几个，被我辞退了。”
三人进入玄关，换上室内拖鞋。
姜乐瑶不解道：“妈，为什么你要辞退他们？”
姜胜雪解释道：“流水线的工作枯燥单调，不是生活所迫的人没几个人受得了，年轻人通常干不久，做活也没有那些有了家庭的人心细。”
“与其干不满一个月，两个月的走，浪费人事资源，不如一开始就提高招人标准，何况忙碌时期，需要二班倒，每天加班工作到12个小时。”
“和未成年保护法从事过重的工作相违背，一旦被曝光，问题不少，和一时的缺人比较，孰轻孰重，你妈不糊涂，当然要辞退他们。”
姜乐瑶撑着尖尖的下巴，恍然大悟。
“那别的公司和工厂也是这么做的吗？”
“当然不是，别的地方可巴不得一头猪都要赶鸭子上架，为他们制造贡献，压榨所有的价值。”
不知人间疾苦的姜乐瑶被妈妈的话语逗乐了。
唯有顾言知道这是血淋淋的事实。
哪怕再过十六年，这种情况依然时有发生，是一个常态。
今天的晚餐。
顾言故意放慢了速度。
等姜乐瑶吃饱先上去沐浴。
顾言来到沙发处，跟喝着鲜炖燕窝的姜胜雪道。
“阿姨，过两天开学，我打算住校，来跟你说一声。”
姜胜雪微微蹙眉，拿报纸的手顿了顿，语气浮现出细微的变化，“你要住校？”
顾言认真回应，“是的，高三学习的任务繁忙，我想抓紧点时间，尽力考上一所好大学。”
姜胜雪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顾言。
“嗯，这个想法很好，不过学校的伙食比不得家里，你是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来吗？”
可以的话，周末也想住在学校。
顾言心里是这么考虑的。
但感觉姜胜雪问出这话，可能不太乐意听到这个回答。
于是顾言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姜胜雪招招手，示意顾言坐到她身边去。
顾言不知道姜阿姨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乖乖照做。
他坐下后，姜胜雪把报纸搁到桌面，微微侧身看他，清冷的气质，透出一股淡淡的压迫感。
“顾言，老实告诉阿姨，你什么时候有这个念头的？”
顾言内心‘咯噔’一声，糊涂了。
本以为通知一声就会完事，难点在姜乐瑶那里，但好像并非如此？难不成姜阿姨不希望他住校？不应该啊？
“大概两天前，突然觉得应该更加用功学习，才对得起自己的青春。”
“所以你就想到住校？”姜胜雪沉吟道。
“对。”
“已经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
见顾言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姜胜雪闭目揉了揉眼，“跟乐瑶说过了吗？”
果然扯到乐瑶那里去了……
“说过了。”
“乐瑶怎么说？”
“她认为挺好的，自己也会认真学习。”
“她也要住校？”
“这个乐瑶没提……”
看来，得尽快跟乐瑶提一句了，本来想着拖两天再说的，顾言头疼的心道。
如果是以前性子寡淡的姜乐瑶，顾言早跟她说了，反正无论自己做什么，她始终无所谓。
可如今的姜乐瑶有些变了，变得意外的黏糊人。
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俨然不太好讲出口。
更让顾言捉摸不透的是姜胜雪的反应，他本以为对方压根不在意他的去向，没曾想一连确认了好几遍。
也不明白是真心关怀他，又或是别的。
姜胜雪仿佛还有别的话想说，但唇角微微张合，噎了回去。
“行，我知道了，等你叔叔回来，你问下他的意见再说吧。”
“好，那阿姨，我先回房间了。”
“去吧。”
从身后审视顾言的背影。
姜胜雪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