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为了魏明霁而吵架

陈瑞曾与父亲林怀山同在颍川之乱中立功，先皇封陈瑞为平城侯，后来反军的一小股势力侵犯渡县，陈瑞平了渡县之乱，又镇守颍川有功，先皇又封他为颍川王，他的子息也都跟着沾了光，女儿都被封了县主。

南阳侯府与颍川王府并无往来，为了不落人口舌，林家的宴宾名单上并没有请无关的勋贵，陈溪南是不请自来。

林星微连日来为这场大宴操持，刚刚又在门口站了半晌，进了宴堂后敬酒行礼腰都直不起来了。

长辈们自有长辈们照顾，可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就要她来照顾了。

林星微今日一身朱樱红交领上衣，麒麟蓝的裾裙，凭几而坐在席位上，在一众姑娘们中甚是惹眼。

一众小姑娘大姑娘轮流向她敬酒，林星微赔着笑脸霎时就微醺了。上辈子酒量就不好，这辈子未成年的身体更是承受不。

云珠默默在身后拽了林星微一把，悄声道：“郡主不能喝就以茶来代酒吧，今日的酒水清凛，用茶水来替，别人看不出的。”

看不出来则已，若被人看出来了岂不闹出笑话，丢了林家的脸面，她可以少喝但不可掺假。是以，林星微拒绝了云珠以茶代酒的主意。

“你去请三叔母来照顾一下这里，我出去透透气。”林星微道，她若再喝下去可真要醉在这里了，可不要出洋相？

云珠退走，林星微刚和身边几位贵女浅浅推拒了一番，便要起身，对面传来一个高亢娇媚的声音：“有宁郡主，魏将军今日为何没来给林太公贺寿啊？”

又来一个问魏明霁的，林星微斜眼望去，问话的正是陈溪南。

陈溪南从前还说要助林星微和魏明霁退婚呢，怎么就那么一回后没影子了呢？

林星微想今日找个时机好好问问她，看怎么回事。

林星微还没来得及回答，陈溪南身旁一个清秀的绿衣女子又道：“有宁郡主平日飞扬跋扈，听说连魏将军送的聘礼都砸烂了。”

绿衣女子掩嘴轻笑，又道：“有人自负生得貌美，骄纵任性，如今逼得魏将军都不敢上南阳侯府的大门了。”

林星微静静听着，默不作声。周遭的姑娘们也都竖起了耳朵，目光在林星微，陈溪南和绿衣女子之间来回扫视。

陈溪南淡然一笑，道：“人不能光顾一张皮相不顾内里修养，魏将军何等英雄，竟对南阳侯府避退三舍，有宁郡主还是要改改性子的好。”

这俩人不但唱起双簧，还教育起她了！林星微脸色晦暗，放下手中的箸，眉眼抬了起来。

“改什么改？”

正当林星微要将陈溪南骂个狗血淋头，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再来教训人，陈溪南右侧席位上一紫衣姑娘怦然一笑，发出了声。

“魏明霁虽是个将才，然魏家不过是个商贾，你们稀罕个什么劲儿？”

紫衣女子白眼翻去了后脑勺，又道：“黄漩，陈溪南，你们俩倒是懂内里修养，怎么跑到别人家门上教训起别人来这么起劲啊？”

“你！……”叫黄漩的绿衣女子此刻脸也绿了，陈溪南倒是无比镇定。

“你什么你？”紫衣姑娘又道：“你们倒是上赶着巴结魏明霁，也没见魏明霁上你家的门向你们提亲。”

紫衣女子柳眉如烟，双目澄澈，面色隐隐一股傲慢之色。

林星微若没有记错的话，此女子是光禄勋正使曹荣之女曹瑞岑，其母欧阳夫人是侯夫人闺中密友。

她能替林星微仗义执言，可见以前同林星微关系不错。

陈溪南眉头一横，高声道：“曹瑞岑，你休要在这里奚落我们，你不也对魏明霁垂涎三尺吗？在此处装什么光明磊落？”

“对！”黄漩姑娘立马跟上，“你高攀不上魏明霁，便退而求其次，看上魏明霁的堂兄魏明朗了，拿着魏明朗给你的情书到处诵读炫耀，你还有脸在此处说我们。”

曹瑞岑傲慢之气荡然无从，气得语结，辩驳道：“什么叫我看上魏明朗了，是不要脸的魏明朗看上我了！”

曹瑞岑说着说着语气带有哭腔：“他只不过是个县衙小吏，明明有妻有子，还不要脸的来撩拨我！我是气不过才将他不要脸的信当众诵读的，什么叫我炫耀啊！”

林星微听着心头想笑，她本想就魏明霁为何今日没来林家参加寿宴说上两句，不成想她们又将关注点从魏明霁转到了魏明朗。

她最喜欢听八卦了，自顾从酒瓮中舀酒倒满羽觞，打算静静听一出热闹地好戏。

黄漩又道：“哟，还委屈啦！你与那魏明朗相互送礼，谁人不知？这副模样演给谁看，搞得像是我们欺负你似的。”

“我那是送了他两双破鞋叫他滚！”曹瑞岑哭着掩面起身，走到林星微身边坐下，抽噎道：“有宁郡主，你今后嫁到魏家，定要小心那个魏明朗，他不是什么好货色，更不讲人伦。”

“他在都城么？你怎么会认识魏明朗呢？”林星微淡淡问了一句。

何妇曾说过，魏家人除了魏明霁，其余家人族人皆在北海郡老家。

曹瑞岑收了眼泪，抽泣两下，道：“他在北海郡昌安县衙任廷掾，我姨丈是昌安县县丞，我曾陪我姨母在昌安县小住过几日，就被魏明朗这个登徒子盯上了，他以为我奇货可居，便寻机调戏，我都回到都城了他还书信不断，让我被闺中姊妹们笑话。”

还以为这魏明朗同魏明霁一样，也是个大官，不过是个县衙廷掾，怎么就把光禄勋的闺女逼到这份上了？

曹瑞岑又道：“我父还有我姨丈都训斥过他，让他莫要再纠缠我，可魏明朗仗着魏明霁的威势，根本不把我父和我姨丈的训诫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

陈溪南呷了一口酒，慢条斯理道：“曹家妹妹还是不要攀诬魏明朗了，他一个县衙小吏，如何敢纠缠你一个光禄勋的千金，又没有熊心豹子胆给他吃，想来也是你行事不谨，让他以为你对他有意罢了，魏明霁也从不过问自己本家的事情，你也不要同他扯上关系。”

陈溪南目光一转，看向林星微，“瑞岑妹妹同有宁郡主说这些也是无用，有宁郡主平日里飞扬跋扈，谁敢求娶啊，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愿意娶的，就算魏家再不堪，也是愿意嫁的。”

兜来兜去，话题又扯回到魏明霁和林星微身上了，林星微真想骂一句：管你屁事！

林星微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会因一个男人而同旁人拌嘴，上辈子母胎单身，一心扑在学习上，这辈子一重生就有一桩不情不愿的婚事挂在身上，林星微自己都没在意呢，没想到还有人这么操心她的事。

为了寿宴圆满和谐，林星微强忍着没有喊人将她们打出去。

她眉眼抬都没抬一下，盯着羽觞中轻微荡漾的水纹，正声问道：“是商贾就不堪吗？你不也说要我和魏明霁退亲后，你嫁给魏明霁么？”

这要放在21世纪，谁看不起做生意的人啊？纠缠巴结都来不及，林星微也是傍上大款了。

这下换陈溪南脸色紫青，她等着林星微当众失态，没想到被林星微这么一反问，变成她说话不妥了。

堂上姑娘们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陈溪南，这顿酒席吃得划算，看一个郡主一个县主拱火拌嘴，也是京中一大奇闻，往后茶余饭后又多了一番谈资。

陈溪南脑筋飞快运转，很快镇定了神色，道：“我可从未说过商贾不堪，是曹家姑娘嫌弃魏家是商贾，叫大家不要稀罕。我是说过要嫁给魏明霁，那又怎样？你问问在座的姑娘们，哪个不喜欢魏明霁？”

一提起魏明霁，众姑娘们眼睛放光。

“你！……”曹瑞岑眉头紧锁，怒上心头，“我何时说商贾不堪，明明是你说魏家不堪！”

林星微长长叹息一声，做这种无谓的争执有何用？商贾不堪难道这世上就不会有商贾了吗？魏家不堪难道魏家的日子就不过了吗？

林星微道：“溪南县主，黄家姑娘，你们稀罕魏将军的心情我懂，我之前随同两位堂兄去了陆府一趟，见了魏明霁一面，那时才懂什么叫做‘天人之姿’。”

林星微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娇羞一笑，一脸花痴状，叹道：“我如此不堪的女子，魏将军却愿意向我下聘提亲，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只愿盼着能早日成亲，便日日都能欣赏到魏将军赛潘安的容貌了。”

即使已有四月未见，林星微至今想起那日在陆府，阁楼上长身玉立的美男子，就心弦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