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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等不来新郎官,新娘子创宴堂啦

林星微白日受了冻,现在被炉火一熏,困得打起了瞌睡,坐在床头晃来晃去的。

云珠走过来道:“郡主等不住了先睡吧,今日也没有拜堂,礼没成,魏将军想来是不会来了。”

林星微斜斜倚在胡床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她这亲结地属实尴尬,她都不知道她是到魏府来做客了还是给人当媳妇来了。

林星微懒懒散散地道:“再等等吧,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魏明霁一面,若是不算成亲,那我们连夜就回家去。”

林星微本是想让房氏帮她找个空房,让她先休息一下,暖和暖和,没想到堂没有拜,一系列婚仪流程都没有走,便直接被送进喜房来了。

她原先还想着就算婚仪仓促,一切都会简办,至少该有的流程还是会有吧,没想到简办到了这个地步,都不用拜堂就送新娘进了喜房。

还有侯夫人,后脚就把嫁妆陪嫁全都送来了。还好林星微有先见之明,嫁妆多是空抬,搬运也不甚费事。

既然已经乱成这样了,这些东西迟个几天也不是不行啊,现在搞得林星微好尴尬,好似她上赶着要嫁一样,传出去多难听。

“这怎么不算啊,”云珠眼睛都睁大了,“虽没有拜堂,可所有人都知道魏林两家成了姻亲。”

“他们知道了有什么用,得我们自己明明白白地知道才行,”林星微睁开了眼睛,有些气呼呼地,又道:“你别在我这儿晃悠,出去看看罗浮回来了没有,让他去宴堂看一眼,这都小半个时辰了,还不来!”

她越等越暴躁,原来那些安慰自己的话也都失效了,她原来也知道魏明霁会不当她是一回事,可没想到过把她彻底当空气了。

说好的迎亲不来,拜堂没有,人定时分宾客们理应都快散了,连打发个人来招呼她一声都没有。要是夜半魏明霁还不现身,她可要豁出脸面从魏府逃出去了。

云珠悄然出去了,林星微倚在软枕上胡思乱想,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哐当!

喜房的门扇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炸出许多土尘。

“咋了!你们魏府是要杀人不成?!”林星微受惊从床头坐起,还有伏在案上偷睡的两个小婢子也被吓醒,两眼呆滞不知发生了何事?

林星微惊魂未定,定眼一看,随着门扇落地,还多了一个人摔躺在地上。

那人只穿了黑色的中衣,还被五花大绑,赤足,嘴里还被白色的桶袜给堵上了,躺在地上瑟瑟发抖,毛毛和狮狮围着那人吠叫打转,罗浮和云珠立于门口,何妇手中托着棜,手足无措看着罗浮。

罗浮近六尺的身高,立于门前跟长柱一般,待林星微看清,才气得吼了起来:“罗浮,你在作甚?”

罗浮气息洪亮,略带委屈道:“郡主,奴跟着魏将军去了书房,才看见一个穿着……那,那啥的女子进了魏将军的书房,我便在外面候着,也听不见里头说了甚,等到魏将军出来后,这厮将那女子从后门送走,奴不敢追那女子,便把这厮给掳来,给郡主问话。”

林星微顺手拿起床头的羽人灯,从胡床上下来,走近了蹲下身细看,此人是今日跟在房氏身后的一个仆人,听房氏喊他“吕世修”来者。

“吕世修?!”林星微试着喊了一声。

吕世修瑟瑟发抖中点了点头,嘴里呜呜啦啦地,额头上大汗淋漓,可见受惊不轻。

何妇悄然进来,将棜置于朱红色的曲腿长几上,轻声道:“郡主先吃饭吧,这是房夫人差人送来的。”

林星微顺手从棜中拿了一块饼往嘴中塞了一口,她还真的有些饿了,抬眼望着何妇,问道:“房夫人就没说魏明霁什么时候来?”

何妇遗憾的摇了摇头:“客人太多了,房夫人也不知道宴席何时能散。”

罗浮上前朝吕世修的屁股狠踢了一脚,继续威胁道:“说,魏明霁为何不来见我们郡主,那女子是谁?和魏明霁什么关系?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将你喂狗!”

林星微无语极了,气得睨了一眼罗浮,吕世修嘴还被堵上的,叫他怎么说话。

罗浮看着人高马大,平日里说话温温吞吞好不和气,委实不知他竟然也有这么彪悍跋扈的一面。

林星微起身摆摆手,“快,快把狗牵走!”

她也是极其怕那两只凶悍的苍猊犬的,有狗在场,她还如何能好好问话。

罗浮还算听话,将狗牵出了门外,狗链拴在了廊下的柱子上。

“云珠,快松绑,将人扶起来。”林星微坐到朱红色曲腿长几前,喝了口何妇端来的汤压压惊。

绳子一松,吕世修立马扯掉嘴里塞的臭袜子,驴打滚般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林星微的眼前,哭哭啼啼的。

“郡主,我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前头宴堂还有客,陆将军找不见我家二公子,夫人便让我到书房来寻,二公子听见我来,便让我将那女子从后门送出去。”

“刚送走人,这两只大狮子狗就将我扯住了,”吕世修指着罗浮道:“他还把我衣袜扒了,将我绑了来。”

罗浮斥道:“那不是大狮子狗,是苍猊犬,白灰色的叫毛毛,黑棕色的叫狮狮。”

吕世修哪里有心思知道两只狗的名字,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道:“郡主,我委实不知我家二公子和那女子什么关系啊。”

林星微迟疑一下,问道:“你是才从北海郡来的吗?我怎么听着你是都城口音啊?”

吕世修道:“回郡主的话,我是二公子小时候的伴读,自小跟着二公子来到都城,一直在陆府伺候,自五年前二公子当了官后,二公子在外面的事只同左丘知和鲍商说,我便一概不知了。”

这厮倒是将事儿都推得一干二净,看来平时魏明霁对手下管束挺严。从吕世修嘴里怕是问不出什么了,搞不好还得罪了人。

“罗浮,把衣服鞋袜还给吕世修,云珠,倒碗热汤给他,免得冻坏了。”林星微说着垂足而坐,把棜中的汤壶往前推了一下。

吕世修犹犹豫豫将云珠给他的热汤喝完,林星微才问道:“我不为难你,你可说一下那女子的长相。”

吕世修思考片刻,似是在使劲回忆那女子的长相细节,“是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天暗,我也不敢往贵客脸上瞧,所以不知她的长相。”

罗浮斥道:“只穿了红色的斗篷吗?鹅黄色的长裙看见了没?”

吕世修低头怯声道:“天太暗了,那女子斗篷又裹得紧,我着实没有看清。”

这厮倒是将话说得圆满,知道问不出什么了,林星微说了几句好话便将吕世修给放了,她的能力还没有强大到可以随意得罪人,别说魏府的奴仆,就是魏府的狗她也不敢乱打。吕世修最后抱着衣裳跑了出去,罗浮还要跟上去,何妇跑上前将他拽住:“你还要做甚?没看出这厮口风严,什么也问不出来,你莫要因此得罪了魏家人,给郡主和侯夫人招麻烦。”

罗浮心中有气没地儿发,一拳打在了门框上。

林星微恹恹地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半边门扇,道:“把门修好吧,传出去成何体统啊。”

罗浮叫了两个林家仆从,一起将门扇抬起来镶进了门楣和门槛两头的门窝里,阖了阖还算正常。

“我那四位堂兄表兄呢?”林星微吃饼吃得噎了一下。

何妇一边替林星微拍背,一边道:“咱家两位公子酒菜未吃,气鼓鼓地走了,苏家两位公子吃醉后鲍商着人送回太尉府了。”

“我舅父呢?他应该没走吧?”

何妇眉头一皱,“听说也醉了,同颍川王一样,日中时候就已经醉了,此刻都还没走,听房夫人身边的人说都吐过好几轮了。”

林星微突然站了起来,将手中吃剩的半张饼往棜中一扔,道:“他们酒都喝过好几轮了,我为何要坐在这里?走,大娘,云珠,我带你们吃席去!”

房夫人安排婢子们将林星微安置新房后,留了两个婢子在门外伺候,一应人等都去前院招呼宾客去了,委实让林星微受了冷落。

林星微一手勾了何妇的胳膊,一手搭了云珠的肩膀,后面跟着罗浮牵着两只凶神恶煞般的苍猊犬,全无大家闺秀的样子,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前院去了。

房夫人的婢子去报信也来不及,等房夫人得到通知时,林星微已经到女宾宴堂了。

魏府的宴堂宏大,男宾和女宾的席位中间只隔了几道幕帘。林星微入内,隐约间从幕帘的缝隙中准确地找见魏明霁身影,他正举着羽觞与颍川王碰杯,还有温林与旁边一男子交耳说着什么。

男宾席间喧闹无比,诸多贵客还未散去,依旧交杯换盏兴致正浓。女宾席就冷落多了,很多席位已经空空如也,想来女客们在夜深前已经各回各家了。

女宾席只剩下寥寥几位夫人,魏明霁之母房夫人,魏明霁养母陆夫人,颍川王妃,还有颍川王之女……陈溪南,还有几位林星微不认识的夫人与姑娘。

这个宴堂上谁都没有房夫人光彩夺目,房夫人稳如泰山般同陆夫人在上首平坐。

陆夫人还不如坐远些呢,两人一肥一瘦的鲜明对比,倒让身子纤细苗条的陆夫人黯然失色了,房夫人那眉眼那笑容以及一身豪气冲天的打扮,就彰显出了福气,此刻房夫人身上就贴了三个字:旺旺旺。

房夫人上着落樱红如意纹锦缎上袄,下着天青色曲水纹大绔,头上簪着四五只布灵布灵珠钗,正坐与吊灯之下,映着烛光整个人熠熠生辉闪闪发亮。

陆夫人泥紫色的内搭曲裾,外套一身藤紫色的长裳,白玉簪了一个高髻,富贵不足,清雅有余。

林星微径直入内,她已经退去了大红喜袍,换了一身月季红如意纹漳缎曲裾常服,肩头穿了一件月白色绒氅。不知道的人看不出这是魏家今日的新娘子。

朝上首的魏陆两位夫人跪拜行了正礼,林星微抬起头来道:“南阳侯府有宁郡主向两位夫人见礼。”

陆夫人面色还算平稳,房夫人的脸色已经很尴尬了,颍川王妃和陈溪南抿嘴偷笑等着看热闹。其余几位夫人和姑娘听到林星微报名号才知来了新娘子,皆一脸惊讶的看着林星微。

房夫人脸上笑意全无,尴尬道:“快到夜半了,老妇以为郡主已经歇下了,既然来了,就请落座吧。”

“多谢夫人。”林星微起身,朝两旁几位夫人姑娘们行了个点头礼,找了个靠上首的空席位坐下,何妇和云珠跪坐在了身后,罗浮牵着毛毛和狮狮候在门口。

颍川王妃淡淡笑了笑,道:“有宁郡主已经成了魏将军的夫人,怎么还不叫家姑啊?叫什么夫人,真是好生分。房夫人也是,对儿媳也太客气了,还郡主郡主地叫着。”

陆夫人干咳了两下,神色不悦,道:“有宁郡主是陛下亲封,颍川王妃莫要失了礼数。”

林星微正对面就是男宾席位,她目色沉稳看了一眼幕帘那边魏明霁的一举一动,他与颍川王交谈甚欢,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女宾席间出现的异样。

男宾间最先发现林星微还是温林,他看见林星微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但也未作多余举动。

陈溪南举起羽觞走到林星微跟前,主动给林星微的羽觞上舀了酒,道:“之前我与郡主闹了不少误会,被魏将军训斥过,回家又挨了我父亲的数落,又大病半月之久,就请郡主莫要再记恨我了。”

林星微未饮她的酒,冷冷地道:“我这人记性不好,昨日发生的事今日就不记得了,何来记恨一说。”

陈溪南双手举着羽觞碰了一下林星微案头的羽觞,莞尔一笑:“那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她在林星微对面一个跪坐,露出了半截鹅黄色薄纱裙来,林星微看了眼陈溪南笑意盈盈的脸,突然问道:“刚才,溪南县主与魏将军在书房畅谈得可欢?”

陈溪南脸色一僵,呆滞道:“有宁郡主乱说什么呢,我何时……”

“哼,”林星微轻松一笑,举起羽觞呷了一口,看向房陆两位夫人,道:“魏府家奴同我说魏将军在书房见了一个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我还不确定是谁呢,但看溪南县主的表情,那此女便是你了。”

颍川王妃还在狡辩:“这从何说起啊,我家溪南只出去过两回,都是去更衣的,很快就回来了。”

房夫人的脸已经黑成碳了,隔着幕帘狠狠剜了儿子一眼。

周围女眷皆是一副看戏地神色,真是好戏压台啊。新郎新娘成婚不拜堂就已经够稀奇了,新郎还在成婚当日私会其他女子,那就更新奇了。

陆夫人轻声细语地道:“有宁郡主莫要冤枉了溪南县主,此事定是有宁郡主误会了,明霁醉酒了,是我差人将他送回书房歇息了片刻,那黄衣女子是咱们府上的婢子我差去伺候的。”

陈溪南立马气鼓鼓地道:“是啊,有宁郡主莫要逮着就误会人!我还是离你远些吧,每回都是要诚心与你结交,都要被你误会。”

陈溪南拿着自己的羽觞扭着腰肢回坐到自己席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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