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和小男友定亲
日子终是来到了五月初八,曹家门中好不热闹。
皇后的枕边风一吹,陛下直接向林家和曹家下了恩旨,从过世的南阳侯夸到了健在的曹荣,又从林曹两家的门风夸到了林星微和曹意的人品,措辞华丽,可谓“天花乱坠”。
有了这份恩旨,外面那些对林星微不利的流言便无人敢再传了。必定是陛下认定的高尚人品,旁人怎敢再玷污。
林太公不等曹林两家的家主们说话,已经先起身塞给传旨的小黄门一个大红包,口中还哭哭啼啼的说:“陛下还未忘记我们林家,还未忘记我可怜的儿子……”
林怀峰一把牵过老父亲,低声劝道:“父亲,今天是我们林家大喜的日子,你莫要哭了,免得冲撞了贵客们。”
曹荣脸上笑意融融,给身旁一个举着棜的家仆使了一下手势,那家仆将盖着红布的棜端到了小黄门跟前,曹意说了句:“请公公吃茶。”
小黄门很不客气的将棜接过,略略掀开红布看了一下,高举举一大盘银锭,喜不自胜的将棜转交给身边的小徒弟拿着,这才和曹荣行了个礼,又说了几句恭喜之类的话。
曹荣带着曹家所有男丁浩浩荡荡恭恭敬敬的将宫里的人送了出去。
林呈桉和林庭屿一左一右站在林星微身旁,林庭屿撞了一下林星微的肩头,道:“还是大伯母有本事,能将糟成一团麻的事理得这般顺,还给咱们两家添了这么多光彩。”
林星微咧咧嘴,低头道:“到底是我给咱们两家添了不少麻烦。皇后姨母也是觉得从前慢待了我们娘俩,才让圣上下了一道旨意。”
林呈桉道:“冉冉不要这样说,你自身持证,可也架不住旁人羡慕,有了这份恩旨,今后看谁说你闲话。今天是你喜日子,高兴点!”
曹意喜滋滋地小跑了过来,道:“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两位兄长快入席吧。”
林庭屿和林呈桉往曹家宴堂而去,曹意将林星微带到偏处,道:“今日来的多是武将,魏将军和颍川王也在,陈溪南也来了,你……”
林星微犹自一笑,安慰道:“不必替我担心,我假装看不见她就是了,若是魏明霁说酸话,你也要装作听不见!啊!”
曹意一脸担心的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林星微才去了女宾宴堂,欧阳夫人牵着林星微的手向曹家一圈亲戚介绍,这位是叔母,那位是姑母,这位又是婶婶,还有这是谁家谁家的夫人、谁谁谁的媳妇、谁谁谁的姐姐妹妹,林星微虽没有脸盲症,可一下子也记不住太多人,只含笑点头,欧阳夫人让她喊谁,她便喊谁。
欧阳夫人一边向诸位女宾介绍着林星微,还不忘让诸位女宾给曹瑞岑介绍夫婿,坐在一侧的裴夫人听着好不自在,侯夫人陪着林星微同曹家亲友打完招呼才不苟言笑的坐回到席位上。
林星微坐到自家三叔母裴夫人跟前,附耳悄声道:“三叔母放心,阿岑妹妹说她非我二堂兄不嫁。”
裴夫人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冉冉,不得无礼,快过来坐好!”侯夫人呵斥了一声,林星微乖乖坐到母亲身旁去了。
林家亲友也多,曹家的更多,男宾席上曹家和林家几个长辈都被灌醉了,林太公遭不住了,被人扶去了客房休息。女宾席上,欧阳夫人吃酒最多,却是没醉,侯夫人趁兴喝了两盏之后就不再吃了。
一个面目略带沧桑的华贵妇人笑问道:“南阳侯夫人不多吃些女儿的酒,是怕吃醉了出丑给女儿惹笑话吗?”
此言一出,众人大笑,侯夫人也笑得眼中噙泪,道:“都说子女是父母的脸面,殊不知父母也是子女的脸面,今日是我女儿有宁郡主的喜日子,我若是吃醉了被人抬出去,我闺女脸上也是无光的。”
欧阳夫人向那华贵妇人道:“滁王妃,她怕给闺女丢人不吃酒,我们吃,若是都吃醉了,也就不怕丢人了,彼此彼此,哈哈哈……”
众人尽皆大笑,林星微笑着看那位滁王妃,面目端庄慈祥,面容虽是沧桑却也不过五十岁上下,两鬓已有斑驳白发。林星微心头不由想起那位被害的滁王世子来,滁王妃头上的白发定是为逝去的世子而生的吧。
林星微端起羽觞刚想过去向滁王妃单独敬一盏酒,陈溪南突然跪坐到林星微身侧,满面笑容举着羽觞的道:“恭喜有宁郡主今日大喜!我敬你!”
“多谢!”林星微喜气洋洋点头,和陈溪南对饮。
曹瑞岑看见陈溪南本能的阴了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也端着酒盏跽坐到林星微的案桌前,故意扬起脑袋道:“要不是今日看见了陈姑娘,还以为陈姑娘的禁足没解呢。一千遍《女德》可抄完了?可会背了?”
陈溪南挖了曹瑞岑一眼,没说话。
她自是将所有惩罚都做完了才敢在人多的地方晃悠的。
曹瑞岑的目光在各个席位上扫了一圈,故意问道:“黄漩没来吗?哦,我家并未请她,黄姑娘的脸皮没有某人的厚,没有请帖断然是不敢来的。”
陈溪南浅笑,没有理会曹瑞岑的挑衅,礼貌端庄,柔声道:“阿岑还不知道吧,黄家妹妹已经嫁人了,是太常邓大人家的四公子。”
那也是高嫁。林星微不由地看向母亲,侯夫人目光冷厉,暗示她安分些,林星微撅撅嘴,朝侯夫人暗暗扮了个鬼脸。
这是自己的喜宴,就算曹瑞岑和陈溪南起冲突,她也会极其力忍着笑脸迎人。
林星微一举羽觞,笑道:“那就在此向黄家妹妹贺喜啦。”而后一饮而尽。
陈溪南讥诮一笑,也一饮而尽。
“太常邓大人家的四公子……呵,还以为嫁得有多好呢,也没多好嘛!”曹瑞岑嘟囔了一句,起身坐回到自己席位上去了。
陈溪南见曹瑞岑走了,压低了声音,向林星微道:“有宁郡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林星微柔声道:“我母亲不是外人,你有话就在此说吧。”
陈溪南道:“我和郡主无冤无仇,之前只不过是闹了一些误会,我只是有些话要说,郡主莫要担心,我不会害你。”
林星微看了一眼母亲,侯夫人聆耳听着,沉色没有做声。
众目睽睽看着,林星微若不应允,旁人还以为她肚量小,对从前的事耿耿于怀,她若是能和陈溪南心平气和的说话,就证明她已经不计较以前的事儿了。
想到此,林星微起身,跟着陈溪南走到外头曾经推陈溪南入水的那个廊下。
林星微左右看看,两头空院皆是人,她也不怕陈溪南做歹,高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声音大到有人侧目回头。
陈溪南娇俏一笑,歪着脑袋道:“我要嫁给魏将军了。”
“你嫁你的,此事不必征得我同意。”林星微神色淡然的看着陈溪南,面上没有任何外人所期待的惊讶神色。
反倒陈溪南神色呆愣,半晌问道:“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我怎样?以为我吃醋难过?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现在已经有了天下最好的郎君,魏将军什么的我不稀罕了。”
林星微目光熠熠,扬了扬赤红的衣袖,朗声道:“知昂为人忠厚,对我又体贴,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从来没有违逆过我,这样的好郎君,应当是天下独一份了吧。”
“魏将军么……”林星微轻轻拍了拍陈溪南的肩膀,“啧,我无福消受,留你慢慢享用,若是没别的话,我先走了。”
林星微没有理会呆愣的陈溪南,独身往宴堂走去,心头一片豁朗。
那人长得好看又如何,身高肉贵又如何,不是自己的觊觎也没用,倒不如牢牢抓住眼前的。
林星微从来都是个务实的人,外表身价什么的在她这里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哪怕那人丑陋不堪,贱如草芥,若能将她放在心尖上爱护,她也会对那人以心相许。
沿路有好多姑娘妇人向林星微打招呼行礼,林星微也回之以礼。
她走到男宾堂前,向里张望,曹意正和父亲一起向宾客敬酒,一系赤红色的锦袍,红色的发带系在发髻上,身姿也算高挑,清秀的面容笑颜如花,虽比不上魏明霁的容颜,却也是个清秀儒气的美男子。
不知谁向曹意说了一声,曹意转过脸来,看见了林星微,急忙走了出来。
“你怎么没入席?”曹意笑意盈盈地问道。
“吃了酒有些醉,出来走走,这就回去。”林星微向他招了招手。
温林一袭麦秆黄的深衣,郎艳独绝,飘飘然走下台阶,拱手道:“向两位贺喜了,曹公子今后可要好好对待我妹妹啊。”
知昂憨厚一笑,道:“那是自然。”
温林又道:“我听说曹公子的官职定下了,下个月就要去西北赴任襄县县丞?”
知昂点头称是。
温林继续道:“西北民生凋敝,是个苦地方,然公子有父兄扶携,定然不会在襄县待太久,只要公子能做出业绩来,应当很快就会高升,届时寻个好地方,也不至于让有宁郡主跟着受苦。”
林星微笑脸如皓月,亮得耀眼,道:“只要能和知昂在一起,再穷苦的地方我都不怕。”
温林莞尔一笑,道:“你们还未成婚,曹公子赴任,郡主也不用跟着去,届时曹公子有了好地方,郡主再成婚做陪也不迟。”
曹意握起林星微的手,双目含情,道:“我不会让星微跟着我去受苦的,等我有了新官职我才会和星微成婚,不会让星微等太久。”
林星微羞涩地抿嘴,“我信你。”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郡主当那里是在都城呢!”骤然一个闷闷地声音从林星微身后响起,三人不约而同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魏明霁虽未着甲胄,可依旧半张面具遮脸,骤然出现在人前,几人皆是一惊。
温林嫌弃的眼神无处安放,抬头望着天空,道:“今日林曹两家大喜的日子,魏将军就不能将面具摘了么?”
魏明霁冷声道:“温公子不会不知道这是上都府的规矩吧,上都府所有人不得向非亲非故之人示出真容。”
林星微冷哼了一声,这话说得可真是假,当日林星微同魏明霁成婚那日,魏明霁在宴堂饮酒说话,那么多宾客,哪个没见过他的真容,魏明霁这人不光茶,还做作!
林星微没兴趣听他讲话,蹲身福了一礼,起身向曹意道:“我先回去了。”
曹意应了,林星微转身要走,魏明霁又道:“我不是瘟神,有宁郡主没必要躲我!”
林星微犹豫了一秒,回过身来,悠悠道:“我可不敢再同你讲话,鬼知道魏将军藏着什么心思,没得又传出什么疗伤的谣言来,我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还想清清白白嫁人呢!”
魏明霁眸色沉静,问道:“你们当真以为襄县是个好地方吗?我曾路过此处,那里不只是民生凋敝,更是民风彪悍,打砸偷抢杀是常事,县令刘大人铁腕治下,依旧不见起色,曹公子这般羸弱之人,去了可要小心丢了性命。”
曹意细声细语道:“我父亲说让我先去历练,待有了功绩他会想办法将我调出来。”
魏明霁一声冷笑,“曹大人打得一手好算盘,焉知有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说?依我拙见,曹公子还是舍了这微末小官,留在都城陪娇妻的好。”
林星微呵呵干笑两声,道:“魏将军还真是宅心仁厚,操心别人家的事呢!”
魏明霁眸色一冷,瞟向林星微手腕上的镯子,道:“郡主这只镯子不错,我有一只花丝镶嵌绿松石……”
“我母亲该等急了,我先走了!”林星微神色一慌,都不好好道别,就先开溜了。
林星微心慌慌的回到女宾宴堂,规规矩矩坐到侯夫人身旁,佯装无事般听着堂上的妇人们说笑,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将自己的花丝手镯从魏明霁那要回来。
魏明霁都能无中生有的扯出包扎疗伤的谎言来,拿着她手镯,届时又要编排她的话,那她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