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与假

“什么？他叫什么？”葛夜惊诧道。

叶戈眨了眨眼，被葛夜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弄懵了，呆呆地说道，“方天白啊…怎么了？”

“……”

方天白……这不就是牧哥的队友吗？

虽然叶牧没有跟自己说过他那位早已牺牲的队友的事情，但是，葛夜也略微知道一点……

除了那次叶牧让他穿白无常战服的时候，他在房间里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些照片以外，后来，在储物室里翻档案、查两只【夜幕鬼】的身份之时，葛夜也在档案里看到了一些当年的记录。

档案并不全，上面记载的信息不多，可能是因为叶牧取走了一部分纸张，把重要信息都一并撕了下来。

他所见的，只有一页400年前战斗记录。

……

1626年，高阶鬼物现世，围猎中，无常死伤一百余人，斩杀失败，鬼物遁逃。

在牺牲者之中，就有他的名字。

白无常：方天白。

而那只被评定为至少高阶的鬼物，代号【饕餮】。

……

在【镜世界】里，叶戈的那个世界，方天白竟然还活着！

葛夜急切道：“叶戈，白无常教官叫方天白，那另一个黑无常教官，是不是叫叶牧？”

“叶牧？哪个ye，和我同姓的叶吗？”叶戈想了想，随即笃定道，“不，他肯定不是和我同姓的。有一次，天白师父在摆弄手机，我远远地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界面上显示着他和黑衣教官的档案信息。

我依稀能够看到，天白师父的照片上方像是写着‘方天白’三个字……或许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了他的名字，所以就认出来了。

黑衣教官的名字我不知道，当时离手机屏幕又远，所以就没有看清，但是我记得那两个字的笔画不少，绝对不可能是姓‘叶’！”

“你确定？”葛夜弱弱地问道。

“我确定！”

“……”

想错了吗？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在我的世界里，牧哥的挚友牺牲了，而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方天白还活着，难道说，在【镜世界】，四百年前那场战斗中，牺牲的是牧哥？！

两个世界，结局正好相反？

葛夜想到了什么，对着镜中的叶戈说道，“我有件急事，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下次再见。”

“别呀！”

没等葛夜切断镜子之间的联系，叶戈就在镜子的另一边大叫起来。

“别这么着急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呢！再说了，我都掏钱了，你不陪我多聊一会儿？下次我该怎么联系你啊？这半个月我天天敲镜子，你也没有反应……”

葛夜停下正要关闭镜世界的手，犹豫片刻，在【月印】的镜面上点了一下，道：“我的异能就是‘镜子’，刚刚我透过镜面，给你那面镜子上留了个记号，下次你想要找我，就向印记里输入一点灵魂力，我可以感应到。”

这种手段，是修炼半个月以来葛夜刚刚掌握的技巧。

叶戈“哦”了一声，像是还要说些什么，葛夜这边就断开了联系。

超豪华卫生间里，叶戈呆呆地站在镜子前，怔怔出神。

“咦？镜子？

淦！

刚才我应该让他把印记留在【月印】上的！【月印】可以随身携带，比卫生间的镜子方便多了！

下次再联系的时候，我得让葛夜给我的【月印】上也留一个印记……”

叶戈正在自言自语，卫生间的门被粗暴地敲响了。

或者不应该说“敲”，这声音更像是在“砸”门。

野蛮霸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子！你掉马桶里了？！上个厕所都要那么久，再不出来，老子给你一刀背！”

“来了来了，黑衣师父……”

叶戈嘴上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身体却一刻都不敢怠慢，急忙跑了过去。

……

真实世界。

房间里，葛夜收起【月印】，推开房门冲向正在客厅里写着档案的叶牧。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不是让你回屋修炼么，干嘛出来打扰我写档案？”

“牧哥，我有重要的事儿！”葛夜沉声道。

“什么事儿？赶紧说！”

“我……”

到了关键时刻，葛夜却怂了。

本来，他在知道【镜世界】里的方天白还活着的时候，就想着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叶牧，甚至是想办法把叶牧也带到那个世界里，让他再见一见已经牺牲的挚友……在另一个“平行世界”。

但是走到叶牧面前，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嗯？！”叶牧皱着眉。

葛夜知道，这是牧哥快要生气的标志，所以也顾不得措辞，连忙说道，“牧哥，刚刚我跟【镜世界】沟通了一下，我发现……发现那个世界里，天白前辈还活着。”

“嗯？什么！？”

叶牧写字的手忽地一停，抬头看向葛夜，抬头间，他眼中的热切渐渐冷却，等到他双眼和葛夜对视的时候，已经变得彻底平静。

“他，在那个世界里，还活着吗……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呃，我……牧哥，我想让你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还是不见了吧，什么【镜世界】，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而已。”叶牧重新握好笔，低下头，接着在卷宗上记录。

“那不是幻境，牧哥，它更像是我们的‘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你个预备无常，还相信这些？”叶牧干巴巴地笑道，“我说了，它只是幻境，在那个世界，一切都是假的，‘天白’，也是假的。”

葛夜不信邪，鼓起勇气反驳道：“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如果【镜世界】是假的，那也应该是以我意志为原点，具现的人和事，都应该是和我相关的，为什么会有方天白前辈呢？”

“或许是因为我吧……你跟我有关联，又通过我知道了天白的存在，所以，那个幻境就会顺着这个方向延伸，把天白‘构建’出来，活在那个世界里。

其实，无论那个世界真实与否，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你我属于这个世界，天白也属于这个世界，他已经不在了，即便另一个世界的他还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那个世界是真实的，天白可以通过某种‘门’，来到我们的世界，我也不会认为他是真的天白。”

“为什么啊？牧哥……”

“因为，他在那个世界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我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让他离开他所在乎的那些人，永远留在我的世界里……这对他不公平。”

“……”葛夜沉默了。

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又像是在沮丧。

“小子，把头抬起来！”叶牧说着，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不少，他看着葛夜，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谢了。

对我来说，天白已经死了，就让他安静地留在我的回忆里，停在那个瞬间，这样就足够了。”

“嗯，我知道了，牧哥……”

“你小子……我有些后悔带你走上这条路了。”

“啊？为什么啊？”

叶牧怅然若失，双眼渐渐失去焦点，他在回忆过往的生命，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抓住。

【记忆，已经把他遗忘了……】

“因为啊，身为无常，就代表着‘失去’，我们会慢慢失去，我们所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