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梦想
凶手怕不是疯了！
他或许是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所以干脆鱼死网破，拉一个人垫背，很显然，在场的三人之中，葛夜是最不好惹的，韩融其次，陆川就是唯一的软柿子。
而且，陆川刚刚还提到了他的痛处，这无异于拔老虎的须子。
所以，陆川就成了他的目标！
亡魂附身在陆川身上，最后仅存的魂力激荡汹涌，打算和陆川的灵魂同归于尽，一同消散。
“坏了！”韩融惊叹一声，犹豫了片刻，随即同样化作一道魂影，没入陆川的身体。
此刻，陆川的体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凶手的灵魂和韩融的灵魂在他体内交锋，而他自己的灵魂被二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若是持续下去，陆川迟早会承受不住的！
葛夜握着无常刀，担忧地看着这一切。
如果是【白无常】的话，或许可以出手相助，只可惜，他除了【治愈咒】之外，根本就不会别的咒术。
葛夜把刀交于左手，右手覆盖在陆川的胸口，白光闪烁，不断注入其中。
两个灵魂的厮杀，同样会对陆川的身体造成伤害，葛夜能做的，就只有用【治愈咒】持续治疗，保证陆川的身体不要崩溃……尽可能让他坚持得更久，直到韩融和杀手之魂二者之间决出胜负。
白光不断注入。
陆川的身体被强行维持在崩溃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时间一秒秒过去，灵魂交锋的光华渐渐平息，陆川脸上原本痛苦的神色转为平静，彻底晕了过去。
一道魂影从他眉心跑了出来，恢复成韩融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比之前更虚幻了一些。
葛夜不敢轻易停下手上的【治愈咒】，又接连注入一阵生命力之后，才缓缓松手。
“怎么样？我感觉你现在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还好，死不了。”韩融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有些勉强。
但是，至少他成功了。
“那个杀手的灵魂，已经死了？”葛夜眉头一皱，又道，“好像还差一点吧……”
感知之中，凶手的魂魄还剩一缕细若游丝的气息，飘荡在陆川的体内，逃脱无门。
那灵魂已经极其虚弱，随时都有可能消亡，而生人的身体，阳气充足，正是这种残魂的天敌。
韩融笑了笑，说道：“他的魂力很强，我不是对手，只能趁机赶紧逃出来了……不过他也不好过，气息微弱，应该马上就不行了。”
“……”
葛夜盯着韩融，看了许久。
“你是故意的吧？”
“我就知道，瞒不过无常先生……我可以任由你处置，但是，小川他是无罪的，他只是一个受害者，希望你饶过他。”
葛夜：“……”
空气陷入沉寂。
陆川倚在墙角，昏迷过去，躺在冰凉的地上。
他的眉心闪烁着黑色的“雾”，那是厉鬼的鬼气，若隐若现，没过一会儿，黑雾消散，而陆川的身上开始亮起微弱的光芒。
这光芒并不刺眼，在黑夜中，它淡得像是一场幻梦虚无，却又无比真实的存在着。
韩融他明明可以杀了那个凶手的魂魄，顶多就是伤势再重一些而已，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自己脱离出陆川的身体，把那个厉鬼之魂留在里面。
凶手的灵魂很虚弱，终究会死在陆川体内，被他的阳气吞没，这样的话，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的陆川，就会产生异变！
——成为【刃魂】！
“……”
韩融洒脱地笑着，像是再也没有任何执念了一般，双手缓缓伸向葛夜……
这是犯人配合警察工作，递上双手，被戴上手铐的姿势。
他从没想过，自己生前身为警察，竟然在死后，会向别人做出这种动作。
葛夜抬手把韩融的手推开，不耐烦地说道：“你这样做，考虑过陆川他自己的意见吗？！”
“呵呵，看样子，无常先生不打算追究我的罪责了？”韩融看向陆川，眼中满是温柔，“这个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中二、热血，阳光向上，天赋也不错，是个做警察的好苗子，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啊。
那年他生了一场大病，体测的时候没能发挥好，和警校失之交臂。
小川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警察，这个愿望已经破灭了，我只希望他，能过得开心……【无常】，也算是警察的一种吧？”
葛夜狐疑道：“你想让他成为【无常】？”
“哈哈哈，这个可不是我想想就能成的事儿，我只是刚才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办法，给了他一个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罢了……
能不能成、想不想做，还要看小川他自己的意愿。”
“如果他不愿意呢？”
“如果他不愿意，那就请无常先生消除他今晚的记忆，封印他的【刃魂】，让他继续做一个普通人吧……”
“韩融，你……”
葛夜还没说完，韩融就又主动递上了双手，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处置。
葛夜没好气道：“行了！把手放下吧，我懒得抓你去冥界治罪……这种事情很难定性，证据不足，就算我把你收押带走，到了【判官殿】，也很难断定你是否违反了‘禁止杀戮灵魂造就【刃魂】’的律法……
你之前是做警察的，应该知道这一点，疑罪从无，你该不会是故意跟我在这卡bug的吧？”
韩融笑着挠了挠头，弱弱地说道：“无常先生慧眼如炬，真是瞒不过你啊……作为惩罚，从今以后我韩融唯您马首是瞻，无论是做线人还是赴死，我都绝无二话。”
“死也去？你不继续活着，暗中守护着陆川了？”
“这不是有无常先生吗……如果他选择成为【刃魂】，在暗夜中斩鬼、守护城市的话，就拜托您多多照顾他了……”
葛夜无奈笑道：“我也想让别人照顾照顾我啊……”
“您说笑了。”
“没说笑，其实我很弱的。”
“我不信。”
葛夜：“……”
陆川身上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刃魂】已成。
“对了，无常先生，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
“不要和小川提起我，任何关于我的事情，都不要。”
“……好的，我明白了。”
“……”
夜幕浓郁。
一个少年不知不觉间，接近了自己的梦想。
而那个帮助他完成梦想的人，却隐秘在夜色里，无所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