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离别的封印

坟头前，葛夜和钟绍缓缓起身。

晨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钟绍道：“葛夜，你的时间很宝贵，外面的世界需要你……快点回去吧。”

“可是……”

“放心，这里有我。”钟绍说道，“至于你说的什么《保密协议》，我想我应该也不用签字了。

因为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把我的能力封印起来，变回一个普通人，连带着我这几天的记忆也是如此。”

葛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不为什么……但你放心，我们永远是兄弟，如果未来某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那么我就会解开自己的「异能封印」。”

说完，钟绍从怀中掏出一块老怀表。

这个老物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葛夜有些眼熟。

他还依稀记着，这个怀表好像是自己爷爷年轻时一直戴着的，后来，爷爷走得早，它就成了奶奶睹物思人的媒介。

小时候，钟绍喜欢这块怀表，一直缠着奶奶。

奶奶拗不过他，就把这块怀表送给了钟绍。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一直留着。

“……”

钟绍牵着怀表的链子，在自己眼前轻轻摇晃，像是一位催眠师。

“看好了，我刚才和你说，要‘表演’给你看的。”

随着怀表德晃动，时间似乎开始倒流。

无形的封印，从无形中产生。

钟绍自身的时间，被重置回异能觉醒之前。

一刹那，他就仿佛老了几十岁。

逆转时间，又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呢？

轰！

银芒爆闪。

封印承受不住时间的湮灭倾轧，悄然破碎。

葛夜正要焦急上前，钟绍却对葛夜笑了笑，轻轻摇头，似乎在说自己没事。

下一刻。

时光再次倒流。

老朽的钟绍依靠「时间」的力量，把自己的时间重置回了二十多岁的年轻模样。

与此同时，他付出的代价，也是——「时间」。

年轻人再度变成老人。

封印破碎。

「时间」之力涌现，钟绍又开始逆溯自己的时间。

每一秒，似乎都被分割成了成千上万个更小的单位。

封印破碎，再度封印，封印破碎，再度封印……

钟绍的面孔也不断在年轻和垂老之间来回变换。

看着这荒诞的一幕，葛夜渐渐理解了这场「表演」……

玩弄时间，必有「代价」！

而「代价」，可以用更小的「代价」来替换，最终忽略不计。

就像钟绍之前说的，【夜幕】小队的几人和杨风、余星河都受了很重的伤，那么钟绍是如何将他们“治疗”的呢？

他又不是「疗愈系」的异能者，钟绍所能操控的，无非就是「时间」罢了。

将这一切用数字量化，或许能更容易理解。

假设，钟绍想要把葛夜的朋友们全部治疗痊愈，需要消耗自身「100」的时间，变成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模样。

那么紧接着，钟绍就会选择将自己的时间重置回年轻的模样，然后，这个过程同样要消耗一些「时间」。

只不过，可能这一次消耗掉的数值是「99」……

然后再次重置。

回归原始状态的同时，消耗掉数值为「98」的「时间」。

……

就这样，钟绍无限次重置自己的时间，在「目的」和「代价」之间寻求一个奇妙的“平衡点”。

最终，钟绍如愿变回了最初的模样，而他付出的「代价」，可能只有「0.01」……

这些数字，只是葛夜随便举的例子，实际情况恐怕只有钟绍自己了解。

他所付出的，或许不仅仅是「100」这么小的三位数，也许更多、更庞大，然而在无数次的「时间重置」里，总归会有某一个瞬间，「代价」足够的小，能让钟绍满意，于是，就此而止。

这个过程是无比枯燥的，次数也庞大的无可计量。

但偏偏钟绍掌控的就是「时间」，他可以将数以亿万计的尝试次数，压缩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

“……”

面孔不断变幻，时而年轻，时而苍老。

银白色的封印也在波动着，幻灭不定。

最终，时间的乱流渐渐平静。

钟绍自身的时间停留在了几天之前，那时，他还没有觉醒出异能，而「封印」也如他所愿，将「时间」的异能牢牢锁住。

葛夜快步上前，搀扶住了快要摔倒的钟绍。

钟绍眼中，是逐渐黯淡的时间银芒，在这最后之刻，他还保留着这几天的记忆。

“兄弟……我一会儿可能会晕倒，记得把我送回家。”

“好。”葛夜应道，“我一会儿背你回去。”

“谢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回来吧，做个普通人。”

“我……”葛夜有些迟疑，“我还有事情要做……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我该怎么跟你说？”

钟绍有些虚弱，有气无力道：“解开封印的方法，我心知肚明……但是，这段记忆，会随着异能的封印，一起沉睡下去。”

“？？？”

——「觉醒异能的钟绍」记得解开封印的方法。

——「觉醒异能的钟绍」打算封印自己的异能和记忆。

——几秒钟之后，我眼前的就是一个「没有异能的钟绍」，同时，解开封印的方法也被封印了？

“……”

——我家房门锁上了。

——别担心，我有钥匙。

——但是钥匙也被锁在屋里了。

“？？？”

银芒逐渐黯淡，葛夜有些凌乱。

似乎是看出了葛夜的无语和疑惑，临近昏迷的前一秒，钟绍在葛夜怀中笑了。

“别担心，兄弟……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我会出现的。”

“「旁观者」，看见了一角「未来」。”

“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葛夜：“……”

钟绍沉沉的睡去。

葛夜用力，把钟绍的身体掀到了背后，背在身上，一步一个脚印地向葛家村的方向走去。

太阳越升越高。

清晨的露珠被渐渐灼热的阳光蒸发，雾气消散。

崎岖的山路上，葛夜背着钟绍，缓缓前行。

在他们身后，似乎有一道虚影……那是几分钟之前，钟绍的「时间」。

他低声呢喃。

“兄弟……这一路，似乎不太好走啊。”

“……”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时间」如水般蒸发，消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