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赵豆豆的故事
“我.......要死了么？
对不起.......豆豆太没用，不能给爷爷报仇.......”
赵豆豆躺在雪堆中，感觉着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流逝。
明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死亡，可赵豆豆依旧一点都不想移动。
“死了吧......死了.......就不痛了.......”
赵豆豆这样想着，却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来那一天。
赵豆豆跟他的爷爷一起，坐在自家的院子里，静静的吃着西瓜。
“西瓜......真好吃啊。”
赵豆豆口中呢喃着，身上更是反常的喊着热。
这是失温。
靠着一口蛮力，从梁家沟摸爬滚打的来到红星轧钢厂讨要一个说法，已经耗去了赵豆豆所有的力气。
赵豆豆没有怪她的爷爷，她知道，那个方子就是他爷爷的命。
也是他们赵家的命。
赵豆豆听他爷爷说起过。
年轻的时候，他爷爷给人在药房里当学徒，从小就学，一学就是十五年。
不等他出师，坐堂的大夫就死了。
爷爷就靠着走街串巷，还有自己搜罗钻研出来的方子，从有钱人手里攒了些钱。
靠着这个方子赚的钱，才救下了赵豆豆的奶奶。
才有了后来的赵家。
可惜，赵豆豆他爹不争气，热血上头，留下一封书信就出了关。
气的赵豆豆的奶奶生病。
要不是后来赵豆豆他爹托人把赵豆豆送回来。
怕是赵豆豆的爷爷都要忍不住殉情。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方子，却是贯穿了赵豆豆爷爷的一生。
因它来。
亦将因它死。
赵豆豆的爷爷不能报复，因为赵豆豆还要活。
赵豆豆的爷爷不能活，因为只有他死了，那群人才能看在赵豆豆可怜的份上，施舍给赵豆豆一点过冬的粮食。
赵家，已经没有粮食。
就算是许大茂之前用来换药，弄过去的十斤棒子面，也被崔大可给糟蹋。
钱。
钱在乡下没有用。
因为根本就没有可以买粮食的地方。
梁家沟大队，根本不会给他们开介绍信。
赵豆豆想要报仇。
可她不知道怎么报仇。
她上过一点时间夜校，可就算是夜校，也不会教律法。
更不会教她怎么对付坏人。
赵豆豆想跟崔大可拼命，可她早在铁篱笆的时候，心气就散了。
心气散了，也就没有了报仇的气力。
“爷爷.......等我.......”
赵豆豆口中轻轻的喊着，无神的眼睛就快要闭上。
........
......
......
“醒醒！别睡！小姑娘，不要睡觉！快醒醒！！！”
昏迷之中，赵豆豆依稀听着这样的声音。
可是她太累了，也太饿了，虽然身边很温暖，但是她依旧不想醒来。
或许在赵豆豆看来，只有在睡梦中，才能这样温暖。
“建国哥！这小姑娘......”
“别说小姑娘了，赶紧让厂里把车开出来！
抓紧时间把人送到医院还能救命！！！”
赵豆豆睁不开眼睛，却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很磁性。赵豆豆认为，他肯定非常的帅气。
......
医院的走廊中。
端坐在休息座椅上的刘建国，皱着眉头看着那不断闪烁的急救室。
虽然不像何雨水还有于海棠那样着急忙慌的乱窜。
可心中也是有些着急。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
但是从单薄的夹袄上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可怜人。
在想到之前从侯五那里听到的消息。
不知不觉之中，刘建国的心中已经燃起一盏高涨的烈火。
一盏恨不得将崔大可燃烧殆尽的烈火。
刘建国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报仇，为了一些事可以使一些手段。
可那不代表他刘建国，能眼睁睁的看着毫不相干的人，就这么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刘建国不是圣母，只是对于无关者的于心不忍。
更别说，看赵豆豆的情况，怕是很早开始就忍饥挨饿，这才瘦弱成那个模样。
......
无声的沉默还在继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医院走廊上的灯光亮起。
“滴~”
“滴~”
“滴~”
急救室外的灯光暗淡。
几名摘下遮挡，充满疲惫的身影出现。
“你好，请问哪位是女孩的家属？”
虽然很疲惫，可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调之中依旧有着无法遮掩的怨气。
很明显，给赵豆豆治疗的医生，也生气了。
说这话的时候，看似在询问，可实际上的目光却是在朝着刘建国投映。
于海棠还有何雨水这两个姑娘一看就年轻。
外加一点都不相似的外表。
不可能是里面孩子的亲属。
剩下的唯一一个人，也就是坐在那里的刘建国。
虽然看起来依旧没有任何共同的地方，可医生也只能朝着刘建国询问。
“我们都不是，那个小姑娘是我们在轧钢厂外面捡到的。
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在雪堆里昏迷了多久。”
刘建国如实回答。
“砰~”
突如其来的一拳，狠狠的砸在医院的墙壁上：
“轧钢厂？红星轧钢厂？”
“是。”
刘建国如实回答。
“那你们是？”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挥出的一拳太过沉重的缘故。
医生的手并没有墙上收回。
只是用自己的拳头撑着墙，继续追问。
“曙光厂，刘建国。
那边两位是我们曙光厂宣传科的同志。
就是她们在路上发现的这个小姑娘。”
刘建国依旧如实回答，在医生面前，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砰～”
又是一拳击打在墙面之上。
看着医生有些虚脱的身体，刘建国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哪里来的力气挥出拳头。
“轧钢厂。”
医生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过后再度开口：
“你们要是经济上有压力，这个孩子的治疗费就由我来出吧。
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医生这话一出。
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人一下就慌张了起来：
“主任！！！”
“不要多说！我自己的情况自己了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
这点工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留着又能有什么用。”
被称为主任的医生摆手，似乎准备强硬的压下其他人的话语。
（咳咳，可能你们不信，那个时候的医生，还真有不少是这样的。
甚至因为给病人补贴，弄的家里贫困的也不少。
当然，就事论事，什么年代都有好人，都有坏人，这一点就不细说。
这里的设定中，这个医生就是这么一个人。）
见着其他人还要说话。
刘建国这边却已经开口：
“这点就不麻烦医生同志了。
我们曙光厂设立的有援助工制度。
只要她同意，可以先挂名我们厂里的工人，享受厂里的补贴。等到后面学好了手艺，在慢慢补还给厂里就行。”
“援助工？”
医生口中咀嚼着这个词，眼睛当时就是一亮，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番之后，终归是没有说出口。
他不是傻子。
自然明白这世界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爱。
急救室内的那个孩子是幸运的。
可那不代表眼前的这个叫刘建国的年轻人，会把自己的情感分享给其他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援助工要承受什么代价。
但是很明显，只要是工作，那都是无比的珍贵。
“我明白了。我想那个小姑娘肯定会同意。虽然抢救了过来，但是她的体内还是缺乏营养。
等会转到普通病房之后，你们就可以去看她。”
医生说完这话，身体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摇晃。
在其他年轻医生的搀扶下，缓缓的离开。
目送着已经年迈的医生离开。
刘建国三人这才分头行动起来。
有人买饭，有人去打热水，有人去陪护病房。
对于于海棠还有何雨水来说，她们之间虽然非亲非故，可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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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候，赵豆豆缓缓撑开眼睛。
视线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昏暗。
只有他的面容显的格外的清晰：
“大哥哥．．．．．．是你．．．．．．救了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