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黄皮子讨封
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姜逸晨撩开窗帘,发现是老头子在扫院子,昨天回来半夜了,这会儿也才八点钟。
天依旧是阴的,黑沉沉的给人一种要下雪的感觉。
抬眼,他就看到盘旋在房梁上赤红色的蛇。
盯着那抹红影,姜逸晨不由的想起了他和灵秋的初见。
五岁那年夏,天下雷雨,雷声轰隆隆的,听着天都要被劈开了。
一连几个雷电,他家旁边山上的电线杆都被劈掉了。
还记得当时老头子语重心长的说,“估计是有什么要害人的东西出来了,老天劈它呢……”
然后就在第二天,他和老头子在山上放羊的时候,在一个拳头大的洞里发现了浑身被劈的焦黑的灵秋。
他瞒着老头子把蛇带了回来,放到如今程彤睡的那个杂物间的一个竹篮子里。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蛇不见了,他也就转念忘了这事。
直到六岁那年发高烧,迷迷糊糊的他看到了房梁上那抹红色,这才想起当初的那条蛇。
之后的很多年里,他梦见过那条蛇很多次,它总是垂着脑袋在房梁上盯着我,像是朋友一样陪伴了我整个童年。
除此之外,却再也没有在现实里见过它,直到十八年那年……
除夕要贴对联门神和请灶神,考虑到家里的几只妖鬼,门神就没贴。
过年最热闹的也不过是串门。
吃过饭,家里来了很多小孩子,老头子给完糖果之后又跑了。
村里外出上班的都回家了,吃过饭,老头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人人有份,灵秋的明显最厚。
姜逸晨猜,老头子应该是错把她当准儿媳妇了。
“你一会去找大强他们,他们前几天还念叨你。”
“行。”他应了,吃过饭后就走了。
村里一到过年,男人普遍划拳喝酒打牌,女人聚一起聊天,这都快成习俗了。
刚到摊子上,他就因为迟到被罚了三杯。
聊着聊着,不知道谁说起了结婚的事。
他带灵秋来过村里两次,不少人都见过,眼下这个话题很快就拐到了他身上。
一群人看着他打趣,“听说找了个漂亮女朋友?”
“……朋友。”
“没劲了啊。”众人七嘴八舌的,姜逸晨一会就受不了了。
他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以前村里的厕所都是外面的,现在也有在屋子里的。
姜逸晨去了外面,上完厕所,他也没回去,就回了趟家。
家里只有灵秋和白雪两个,那两只鬼不知道去了哪,程彤和老爷子都出去玩了,电视开着,灵秋一脸冷淡的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白雪没有手机,只能盯着电视看。
见他进来,立马小跑着凑上来,拉着他,语气委屈“哥哥,我也要手机。”
灵秋连头都没抬。
“买。”他说。
他这边刚坐了不到十分钟,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估摸着是催他回去喝酒了。
等他到的时候,屋子里场子已经散了,门大敞着,只留下一片狼藉。
散了正好,他这会儿都有些困了,就又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除夕要守夜,一直到十二点,他才回屋。
不一会灵秋也跟了过来,掀开被子的另一角躺了进来。
“你……”他有些紧张。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灵秋就变成了一条蛇,在他身上爬了一会,然后盘旋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姜逸晨伸手摸了摸她,然后拉上被子睡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村里就响起了鞭炮声。
六天年过,村里有工作的也都要收拾收拾回去上班了。
他离的近,也自在,于是多待了几天,直到王麻子的电话打过来。
“不用这么多。”姜逸晨看着老头子一个劲的往车里塞东西,只好说,“有空我就回来了,你塞这么多,冰箱放不下。”
“离的近也没见你一年回家几趟。”姜淮不理他,把能装的全部装完之后,又扭头看了眼屋子里,凑近他,小声说。“你们两的事也抓紧点。”
“……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
姜淮白了他一眼,“不是那种关系,人家女孩子和你睡一个屋?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学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王麻子催的急,他回市里的当天就给回了一个电话。
车子刚停到店门口没多久,王麻子就来了。
别人过个年胖几斤,王麻子看起来瘦了,也憔悴了。
“我撞邪了。”王麻子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黄皮子讨封听过吧?”
姜逸晨点头。
“我他妈的……”王麻子咬牙骂了起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除三,我们去了趟我姑娘外婆家,他外婆家偏,我们走的又是小路,这走到一半,我说我去方便一下,然后就去了路旁边。”
“我这正泄水呢,就听到身后有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他问我它像人像神,我当时被吓了一跳,就顺嘴回了一句,我看你像个仙人板板。”
“然后就没了动静,我扭头一看,我媳妇在身后,我还以为她故意吓我,就没当回事。”
“结果在那之后,车子半路熄火了好几次,回到她姥姥家都半夜了。”
“太晚了,我们就睡了,结果第早上起来,鸡圈里的鸡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死了两只,在她姥姥家住了三天,我姑娘做了三天梦,总说有人掐她脖子。”
“直到第四天,我姑娘莫名其妙的晕厥了,我赶紧送去医院,医生也看不出问题,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刚打算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又听到身后有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问我,“你看我我像人还是像神?”
“我这当场就冒了冷汗,我可在医院啊,背后就是墙,这走廊里人来人往的,我很确定那个声音就是从我身后传来的。”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事,你说,我是不是毁了他的道行,他报复我呢,这可怎么整?”
说着还揉了揉膝盖,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
见姜逸晨看他,解释说,“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压根就没看清那东西是不是黄鼠狼?”
“没。”王麻子说,“这我就听它说话了,而且它说的话,可不就是人常说的讨封吗……就算是我废了他的道行,它不找我,找我姑娘干什么?”
“黄皮子是很记仇的,如果你碰到的真是讨封,那你毁了他的道行,不止是你,你全家都会被他报复。”
王麻子一拍大腿,恼怒道,“早知道我就回答他像神了,整这破事。”
“你想多了,你就算回答他了,以后也别想安稳。”
“这世间精怪,成精的自然有,他们修炼的方式五花八门,但像黄皮子这样直接问人讨的是不是就很少?”
“有什么说法吗?”王麻子不解。
“这就跟人一样,有的人勤勤恳恳,有的人喜欢走这歪门邪道,这黄皮子就是。”
“你要是不如它的意,它一辈子记恨你,报复你,可你要是如了它的意,就要承受它的业障,往后余生它也会缠着你。”
“出马仙的故事听过吗?出马的弟子听起来威风,但在成为出马弟子之前,他们大多都是要经历很多人不曾经历过的苦难,只要是跟鬼神打交道的人,都要承受很多的因果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