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半见闻

周晓舟的安慰并没有使老吴头的心情变好多少。

很快吴三妹摆出来晚饭，周晓舟照例在他家搭伙。

期间，张氏看了看丈夫，看了看公公，又看了看周晓舟。

看得周晓舟都想提醒她，大姐，你眼神不要太过紧迫，大家都被你盯怕了。

事实证明周晓舟想多了。

人家父子俩吃得欢快，跟没看见一样，两个小的也呼啦呼啦地喝着菜糊糊，也装作没看见。

周晓舟不想再忍，谁知道张氏比她更先发作。

“爹，”张氏挑了家里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人，“下午大成回来了。”

桌子上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嗯。”老吴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张氏继续道：“他说，最近山中不太平，叫我们最近不要上山砍柴找野菜。”

这话真不是冲她来的吧！

周晓舟没想到自己下午带学生出去野外实践，会触动当母亲的心。

是害怕孩子跟着她在野外会受伤吗？

这当妈的会不会太过小心了一些，她周晓舟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学生的基本人身安全还是会保障的。

没想到老吴头听了她的话，连忙问到：“只他一个人回来的？大山呢？大山他们在山里都好吧？大山有没有什么话带回来？”

张氏放下碗，思索了片刻，说：“倒是没说大山有什么话带回来，只说带的饼子吃完了，山里不好生火，让我给烙了几十个饼子，带上去。”

老吴头没搭话，张氏自己又添补了两句：“用的是前面准备下的杂合面，都用完了，爹，没关系吧！”

老吴头听了大儿媳妇担心用多了粮食的话，停下了手里的碗筷：“没事儿，那东西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吃食儿是进山前，一早就准备好的，只是没想到这次进山，他们消耗得这么快？

老吴头想着，根据以往的情况，再怎么也得再过两三天，大孙子才会回家来拿粮食，没想到这次这么快？

“是出了什么事儿吗？”吴文有些吃不下了，嘴里的菜糊糊都不香了。

他的两个儿子这次都跟着进山了，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又想着有大山带领着，应该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周晓舟抱着碗，假装专心干饭，其实是没有听懂吴家人在说些什么？

大成？大山？是什么人，吴家的其他人？

老吴头怎么这么担心这个叫大山的，是他最喜欢的孙子，还是儿子？

她来了两天也没有见过，是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但是她可以开动脑筋分析一下哈！

吴三妹，都三妹了，那前面可得有两个比她大的哥哥姐姐之类的，也就是吴文还有两个大一点孩子，那这两个孩子干嘛去了呢？

周晓舟竖起耳朵听，希望能听一耳朵。

“不能吧！”张氏一脸焦急，她下午没想这么多。

孩子回来要吃食，她准备了吃食也就是了，没想到孩子是不是遇上了难事儿了。

“大山不是领着他们吗？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张氏低头安慰自己。

周晓舟想，这个大山应该是个能人，有他跟着进山，当妈的都挺放心的。

“阿文，要不，你明天跟着进山一趟，看看他们怎么回事儿？”老吴头还是不放心，决定让儿子进山去打探一番。

“成！”吴文答应得干脆，脸上也一扫担忧之色，又低头专心干起饭来。

大家吃过晚饭休提，等吴三妹在她身边睡熟，周晓舟半夜起了身，离开了吴家。

不是她要跑路，这黑灯瞎火的，她要跑也不会选这个时候，她胆小，怕是还没有跑出去八百米，自己就得屁颠屁颠滚回来。

实在是她心里痒痒。

刚才晚上睡觉之前，她趁着吴三妹还没有回房，又摸出手机来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可是却接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嘛，无外乎就是什么“宝宝你在干吗呢？宝宝你自己待在那里要乖的哦！宝宝我好想你！宝宝我过两天就去找你！”之类的废话。

呸！

其实是她自己脑补翻译的。

人家陌生人就两句话“平安到地方了吗？过两天我就过来。”

谁tm稀罕你过来，过来干嘛，干架吗？

妈的妈的死渣男。

周晓舟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得主动出击，可是没有网络的地方她出击个屁。

所以冒着对吴家先人大不敬的罪恶感，她来了，她向着压住先人们的大石头走来了。

此时正是午夜，万籁俱寂的时候，耳边有山风呼啦呼啦的轻响，有虫子斯拉斯拉的吟诵，有月亮时而娇羞时而奔放的影子，在地面忽闪忽现。

周晓舟真实骂死了死渣男，害她半夜出来找信号。

妈的，要是半夜也没信号，她要炸了死渣男全家。

感谢万能的移动充电宝，在经过了48小时，手机电量告急之后，它挺身而出，给续上了。

可是，周晓舟站在坟地边上，有点害怕，又不得不鼓起勇气，找了块儿最近的大石头，爬了上去。

站在大石块儿上，左奔右突，她举着手机，已经尝试了好多次了。

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亮了又熄灭。

这个信号它也像个渣男，它说要来又不来，它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心如死灰的周晓舟，悲从心来，拿起手机给她爹老周发了一条字字泣血的短信。

内容如下：老周，我走了。你不要担心，我在这个地方挺好的。就是吃不饱，穿不暖。你帮我谢谢何叔叔，他给找的地方实在是太能锻炼人了。

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出成绩的地方。要不，你请他也来。不说什么，就是完成这个地方的扫盲工作，也能帮他官升一级。我不骗你。

老周，我走了之后，你跟刘女士要好好的。都这么大岁数了 ，别整天跟十七八的大姑娘小伙子谈恋爱似的，天天打啊骂的，后半辈子凑合凑合将就过算了。

老周，你千万跟刘女士说啊！我衣柜底下的保险箱里有我的存钱罐，就算我走了，她也不能私自动用，那是我一辈子的储蓄，不能给她买包。

老周……你来救我吧，这个地方要什么没什么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爸啊……爸……

周晓舟如泣如诉地发泄完她的情绪，感受到身上冷飕飕的了，主要是地方它不适合久待。

撑着上半身，从石头山爬下来，周晓舟临走之前还给石头们作了个揖，打扰了先人们，谢谢你们没有爬起来跟我聊天。

然后她连滚带爬地返回了吴家小院

她不知道，她身后其实一直跟着一个黑影，看着她走进吴家院子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