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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空手套白狼,这不要老命么!

“李哥,您说这事儿真闹到派出所去,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后院老槐树下,秦山双手揣兜,神色略显犹豫。

“唷嗬——”李干事闻言,诧异的扬起眉毛,“那你把人哐哐一顿削的时候,咋就不怕影响不好呢?”

秦山一笑,“关门打狗,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嘛。”

“行了,甭跟我瞎掰扯,想讹钱直说。”李干事从兜里摸出盒哈德门,两指并拢轻敲了几下。

得。

人李干事都开门见山了,自个儿再装,倒显得不敞亮。

秦山大大咧咧一摊手:

“也不能说讹,老东西不干人事儿在先,我不过是要点儿赔偿而已。”

“再说,他不仁、我不义,这不挺合理么。”

主要是,这件事儿可大可小。

往大里说,可以是‘谋财害命’。

往小里说,它又没造成实际后果。

再加上易忠海又是七级钳工,厂里的技术骨干,出了事儿,轧钢厂肯定要想办法保人。

如此一来。

就算捅到派出所,大面儿也不会重判。

劳动改造个三五月,出来了还能继续上班,照样拿每月八十四块五的工资。

与其这样,那倒不如放放老东西的血,捞点儿实实在在的好处。

不远处。

易忠海不安的看着秦山跟李干事交谈,却又听不见俩人在说啥。

倒是背后,几个老娘们儿嘀嘀咕咕,骂他缺德冒烟儿,心毒屁眼黑的那些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陈主任,您…”

“老易,你别开这个口,这事儿我也帮不了你。”

陈庆花板着脸,斜眼瞥向易忠海,顿了顿,又叹气道:

“秦山这孩子也不容易。”

“爹妈都没了,还得照顾老的,拉扯小的。”

“吃穿用度的,哪样不得精打细算。”

“哎!难啊!”

易忠海一听,这是在拿话点他,让他赔钱了事儿啊!

看来,陈庆花也有顾虑,那就好办了。

他稍稍沉了口气儿。

看见秦山和李干事一前一后的从老槐树下走过来,慌忙朝前迎了两步。

硬着头皮,拉下老脸,低声闷气的赔起不是:

“李干事,我、我真是一时糊涂…”

“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起歪心思…”

“山子啊,一大爷这回真是对不住你了!”

“你看,你手也动了,气也出了。”

“这个事儿,咱就内部处理吧…”

秦山凉凉看他一眼,“您见过哪个贼是光吃肉,不挨打的?”

“…”易忠海被怼的嗓子眼儿一紧。

赶忙又说道:“山子,你放心,一大爷肯定不让你白吃亏…”

嘿,老东西还挺上道儿。

秦山眉毛一挑,嘴角挂起和气生财的微笑。

一手搭着易忠海的肩膀,一手摸出根大前门,客客气气的杵进他嘴里,“一大爷,这话您早说嘛,早说不就没事儿了?”

“不抽、不抽…”易忠海眼皮狂跳。

一旁的李干事心道,这还给整个先礼后兵?

啧,挺讲究。

“您自个儿的烟,就甭客气了。”

秦山顺势伸出一根手指,怕他看不清,还特意在他眼前晃晃,开口直接了当,“这个数。”

“一…”易忠海迟疑了下,“…一百?”

话音未落,压在肩上的力道倏然一沉。

“去你娘的,打发叫花子呢?”秦山依旧保持着和煦的微笑,“一千,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听明白了吗?”

“一、千…?!”

易忠海嘴角一哆嗦,嗓音也跟着变了调。

他这么一喊,全院儿可都听的清清楚楚了。

“啥?一千?秦小子是真敢要啊!”

“这么些钱,就是顿顿可劲儿的吃大肥肉,都够吃个一两年了!”

“啥日子啊,顿顿吃肥肉?”

“不瞒您说,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一千块钱是啥样。”

“咱没有,不代表一大爷没有啊,人一月工资八十四块五,一年下来,一千还得露头呢!”

看热闹的四邻瞬间炸锅。

就连李干事都吓一跳。

他能同意秦山提出的‘私了’,原因无非有三。

一是本着厂子内部矛盾,内部解决的原则。

二是事情本身,虽然性质比较恶劣,但也确实没造成严重后果。

这三吧。

主要是他瞅着秦家的日子是真不好过,要几个钱当赔偿,也不算过分。

哪成想,这小子上来就是一刀宰!

还他娘的用的是杀牛刀啊!

易忠海听着背后的议论声,再看看秦山。

那老脸,比苦瓜瓤子还得苦。

“一大爷,我跟您好商好量,成不成,您倒是给句话啊。”秦山道。

“山子,一千块钱,不是小数,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凑手…”

要是个三百五百的,咬咬牙也就拿了。

一千块钱!

一年白干!

这不要老命么!

“得勒!您歇着吧!”秦山也不干为难人的事儿,一摆手,抬腿就要走。

“山子、山子你等等…”易忠海着急忙慌的往外追。

“诶——倒是还有个法子。”走到陈庆花身旁时,秦山脚步忽然一顿,回头笑道:

“一大爷,要不,您给我写张欠条,按个手印,这钱,就算我先借给您的。”

“…”易忠海一愣。

还没明白这是啥意思,就听他又不紧不慢的说道:

“借期半年,月利七分驴打滚,就托陈主任给做个担保,您看怎么样?”

陈庆花神情一僵。

这是想把她也拉下水啊!

担保是不可能担保的。

但瞅秦山这架势,今儿弄不到钱是不会罢休了。

要是再由着他闹下去,搞不好自个儿也得跟着吃瓜落。

“老易啊…”

陈庆花笑笑,朝易忠海使了个眼色,好声好气的当起了和事佬。

“这件事,人小秦愿意退一步,那肯定是还惦念着邻里邻居的情分。”

“都住一个院儿,关起院儿门,那可不就是一家人?”

“过日子嘛,都有个磕磕碰碰的,但咱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啊,你说对不?”

易忠海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秦山大拇指一竖,“还是陈主任有格局,怪不得连伟人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顶你奶奶个腿儿!

陈庆花心里骂了句,继续面不改色道:

“这样吧老易,你看看,还差多少,我想办法给垫点儿。”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人家小秦同志吃亏!”

初代公务猿陈主任多少是有点八面玲珑在身上的。

可场面话说的再好听,易忠海也不敢真让她垫钱啊!

给秦山打欠条,那就更不能够了。

月利七分驴打滚,说白了不就是放印子钱么?

况且还是用他自个儿的钱放给自个儿?

空手套白狼啊属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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