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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独自告别

班级的毕业散伙饭也过了一个礼拜了,但郝言每天清晨醒来,总是觉得这顿饭还没有吃。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学校还有着刻骨铭心的留恋,不行,还得独自去一趟学校。

发自内心的和学校来一场告别。

郝言从蔡中那里借了一台胶卷相机,外加一卷本地出产的乐凯胶卷,在早晨八点独自来到学校。

胶卷的老相机,安装胶卷的时候要用衣服遮起来,制造一个阴暗的环境,才不至于曝光损坏胶卷。他是在学校的一棵大树的背阴后完成这个组装动作的。

装好胶卷,他站在学校的主干道中央,望着迎面而来的人,当中还有一些残存的毕业生。

这些毕业生,一个个拉着沉甸甸的旅行箱,背着鼓鼓的双肩包,带着种种复杂的眼神,甚至带着难以表述的稚气,从自己两边朝校外走去。

他们都看见郝言站在校道中,对他并没有太关心。因为他们心中早已朦朦胧胧罩上一层阴霾。

他们跟郝言有同样的感觉,觉着时光过的太快了。

快到,母校自己来过,可仿佛又没来过。

郝言对着面前一下下按着相机的快门,他感觉每个人和每一个景色都是值得留住的,但他忘了相机中的胶卷是有限的,正如学校中的欢乐是有限的一样。

他按光胶卷,却并没有察觉,仍旧想把所有一切都留住,就一直按着,按着。他努力着,努力了,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已经徒劳无功,再留不下什么。

迎面而来的人从十几个人一起,到五六个,再到二三个。渐渐的越来越少,慢慢的主路上空了,再没有毕业生出现。

傍晚的光穿过树叶,微弱而无力的落在地上。鸣蝉也因为疲惫而导致吵闹声小了。花丛里蛰伏了一天的蚊子,把郝言包围着叮咬了一个遍。他才猛地回到现实,呆呆的站在主路中央,手足无措。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有点怀疑自己干了什么,这样的一天就过去了。

良久,郝言才感觉心中无尽失落,说了一声再见,现在,是对自己的学校,自己的学生时代彻底告别了。一阵风拂过,把他的告别带到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当当当。

郝言的手机在清风中响起来,因为年老失修,铃声都已经好像破碎的冰块。手机里来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他打开一看:

家里逼我结婚,我走了,去别的城市找工作了。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许玉。

“好姑娘,这才是我认识的许玉。”郝言看到这条短信并没有多着急,反而为她的勇敢而高兴,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确信她很安全。

第一,许玉肯告诉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证明她已经准备了很久,也准备很完善才做了这样的选择。第二,她虽然没有说去了具体的城市,但自己能确定,不是在京城就是在津门。许玉是一个不想离开家的人,眼前无奈之下而走,要去的也只是去最近的大城市,而京津冀,也只有这两个地方可以去。

“许玉,我去找你。”

郝言说着,把许玉发来的手机号记成一个随便编写的名字,决定去这两个城市找她,但只是找她,找到她以后,自己也不会跟出现在她的眼前跟她说明,只是暗中知道她的位置,暗中的保护她,由着她按照她的想法成长。

郝言就再次对学校告别,坐着公交车回到盛世家园。在自己的房内刚想把两件衣服扔进洗衣机,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看,门外竟然站着许玉的父母和兄弟。

蔡中从一边闪过身来,无奈的说:“许玉给父母留下一封信,说到别的城市打工就走了。现在他们来到盛世酒店想要找她。我不知道她的去向,他们就让我无论如何带着他们来找你,没有办法,我只能来了。”

郝言笑笑:“找我就对了,你又不知道这件事。”

许玉父亲站到郝言的身前,大声质问:“你知不知道许玉去哪?是不是,你把她给藏起来了?”

郝言对他微笑道:“她不是给你们留了信了吗?她要是想要告诉你们她的去向,肯定就告诉你们了。至于她愿不愿意,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法,这个我管不着啊。”

“你肯定知道她在哪。”许玉父亲眼睛瞪得铜铃一样,这双眼睛跟许玉的眼睛真像。他说:“她不愿意相亲,肯定都是你在背后搅和。你要是不告诉我们她在哪,我们就不走了。”说着,拉着许玉母亲和两个儿子就走进郝言的房间。

不过,他们一进房间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垃圾堆,地面上扔的都是带着颜色的纸片,还有一管管被挤成各种尖锐的颜料管,地面上还如漫天繁星一样还粘着星星点点的颜料,根本就没有地方下脚,这哪里是什么艺术家的房间,这比自己家的猪圈也强不了多少。

许玉父母几人就垫着脚,好不容易的东躲xZ才进入房间,来到了靠窗的安全地带。

“完喽,他们这是赖上郝言了。”蔡中皱眉在心中说。

郝言看到他们赖上自己,马上笑着搀扶他们的胳膊:“来来,伯父伯母,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来,都快点进来。平常你们也没有机会过来。你们想要吃什么就跟我说,我在盛世酒店给你们开一间房,你们好好住几天,玩几天。”说着,让蔡中去开房。

蔡中心领神会:“来吧,你们安心的吃住,一切的开销都我给了。”说着,请许玉一家去盛世酒店住。

许玉父亲看到郝言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就决心和他斗一抖,就说:“也好,孩子他妈,你们三个人去酒店住,我和他住在这里。看着他,要不他也跑了。”

许玉母亲只好带着许玉哥哥弟弟,重新东躲xZ的走回到门口,跟着蔡中来到盛世酒店,开了一间三张床的房间。

许玉父亲在郝言的房间拿出一根木杆子烟袋锅,又从裤兜里拿出一个袋子,拿着烟袋锅在烟袋里面舀了一下,把眼袋里面撑满,随后,见旁边有一把椅子,还算干净,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谁知道,那把椅子是三条腿的,许玉父亲忽悠一下就朝着后面摔去,要是摔倒,他的后脑马上就会磕在暖气管子上面,最低也得肿两个包。

郝言早知他可能会有此疏忽,马上过去一把抓住了椅子背用力的把椅子拉起来,另一只手打着了打火机,给他的烟袋锅点燃,同时说:“这火烟好,劲大,您先抽着。要是不够了,我这里有金玉兰,您随便抽。”

许玉父亲没想到自己还有没干什么,倒是被房间里的椅子给了一个下马威,马上用力稳住了三条腿的椅子,抽了一口烟袋,只是一口,就把满屋都吐得都是烟雾。他在辛辣的烟雾里再三重申:“郝言,你跑不了。你不告诉我许玉那丫头的地址,我就把你看的死死的。以前,我夜里面看庄稼可是一把好手,没有一只老鼠敢在我面前偷棒子。”

郝言笑着说:“太好了,由您陪着我就不寂寞了。不过,我倒是怕我这里太枯燥,最后你挨不住了。您不知道,我一画画,能在房间里画个三年五载的不出门。”说着,就用画布钉在画框上,把订好的画布框架放在画架上。

郝言在刚才经历了许玉父母寻找她的过程中,有了感悟灵感,觉得一个人从学校出来到了社会,首先是要受到父母的压力和左右。诚然,大部分的父母的初衷都是为了子女好,但自己如果抵抗不住,很可能就会随便放弃自己的梦想,导致命运随意和失败。在此感受中,自己在时光画卷里可以创作一幅以父母为主题的画作,就叫:父母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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