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公正答案
“三十七岁。不知不觉就来到这个尴尬的年龄,谈死太早,可年纪确确实实已经不小。岁月啊,总是无情变老。但愿自己虽然深陷深渊,心中仍旧充满美好。”
今年,郝言在老家匆匆忙忙的画完自己的时光刻度,就锁上家门朝医院走去。
老爸和老妈都在大年初三病了。他们是善良的人,除了郝言的事业的婚姻,对生活需求很少,心态也很平静,所以没什么大病。高血脂,高血压,毛细血管梗塞,无疑例外都是老年病,成为了老爸老妈的主要的症状。这些症状不大不小,小到有可能自己痊愈,大到忽然会危及生命。
郝言走在医院里,望着白色的墙壁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空白的画布,想想人生有时候也没意思,老就老吧,看着物是人非已经够难受的了,还添乱的生病,让人生不如死。
“没事,谁的血管里没点杂质。连人工制造的下水道都堵呢,更不用说人的血肉之躯了。”
郝言对正在医院输液的老爸老妈说:“该吃吃,该喝喝,多喝点水,堵塞的血管也就冲开了。也别太贪图吃药,越吃药,药的杂质就越容易堵塞。”
这是郝言这些年来,孤独生活所得来的信念。面对着周围的痛苦,自己也曾经很痛苦。但经历了孤独,能够了解所有的难处,解决的办法就是在高兴的时候居安思危,低谷的时候微笑应对。
这个说法和态度,很让老爸老妈开心。只要开心,这个世界都是快乐的。这也让他们在这个春节,忘掉叮嘱郝言的事业和婚姻。至于叔叔那里,郝言得知他因为房地产行业的逐年走低开始头疼,所以没有去打扰他。
赵朋这些天,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母亲心肌梗死去世。
“以前,总是想逃离母亲的摆布,但现在,自己却没有了母亲。”
赵朋几次已经晕厥过去,等醒来,见到这世界异常模糊,觉得生命只不过是匆匆来匆匆去,没有任何意义,想着,想着就要寻死。但被亲朋好友们在土城的大街上拉了回来,又劝慰了一个月,他才渐渐的对生活下去有了继续的态度。
不过,赵朋还没有培养出生活的笑容,父亲又脑溢血腰以下瘫痪,每天坐着轮椅,只能靠保姆照顾度日。
接连的打击,让赵朋意识到,人生随着时光的逝去,越来越没有意义,甚至,连找妻子麻烦的事都没有心情干了,每天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也跟瘫痪了一样,不言不语。
刘娜会主动的坐在床边开导赵朋。
“日子总要过下去,老爷子的日常开销有他的社保支持,没有问题。孩子的成长和生活开销需要不少钱。为了孩子,不能这么低迷,要上班啊。”
“你是有才华的,知道人生的意义,也知道生活的柴米油盐,你比谁都更知道这个世界的悲惨。”
“站起来吧,重新做一个你,把你的所有才华展示出来,让大家都为你鼓掌。”
刘娜说一些他爱听的话,其余的时间就是躲开赵朋的视线,默默的管孩子和干家务,尽量的给他个人空间。
但赵朋并不领情,认为她说的都是废话,废话能有什么用?结婚这么多年,说了这么多年的废话,自己听够了,听腻了,应该趁早离开她,离开这个家。
“画家村。”
郝言又来到了这里,在陈石租下来的房间里转转,陈石已经在大正公司专注工作,不想回这里。郝言检查没有变化,就又去看仍旧坚持的大师兄田涯。
田涯已经坚持在画家村画了快二十年的画,从毕业青涩瘦弱的他来到这里,到现在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身臃肿肥膘,但日子越来越差,非常贫穷。
周围的画商也都在议论,按说,一个人在一个行业奋斗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有一些成绩了。
郝言觉得那也只是按说。可以不相信,但有一些事就是人再努力也不能达到的。如果任何一个人坚持二十年都能成功,那人们都坚持了。但现实的残酷就是,你坚持未必会成功,无论多少年。
郝言没有直接问田涯,根据他朋友反馈。据说,田涯一个月的消费也只有二百块钱,除了一百块钱的房租,每天的吃饭只有三四块,以至于买烟和买颜料都没有了钱。大部分是在店里面赊账的。
其实,田涯要是想画一些行画,比如写实的风景,水果,美女的话,是能够接单的,每个月画个四五张,就能有个五六千块钱的收入。但他偏执的坚持画属于自己风格的作品,这些作品多以乡村细腻生活为主,而且越来越不写实,线条扭曲,扁平画面,逐渐的让人看不懂。
导致,买家一个个的远离他而去。
画具店老板知道田涯遭遇,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夏晴,也就若有若无的帮助他,表面上记账,暗地里也就不想要了
“我们去吃个饭吧。我请你。”郝言邀请田涯。
田涯擦擦手上的颜料,脑海中反应了有五分钟,才对郝言微微笑:“好的。”
郝言知道不能请他吃得太贵,那样他会多心。只是到了一家中级的酒楼,要了三个菜,一条糖醋鲤鱼,一盆炖排骨,一盘猪耳朵。
田涯确实已经很长时间,确切的说,是三年多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不是他没机会,很多的朋友请他吃饭,他都以为他们可怜自己而婉言拒绝。只有郝言,自己知心的兄弟,才能一起吃。
两个人把菜搂个精光,并且喝了七八瓶的燕京,喝得都有些醉意。郝言趁这个时候,往田涯的口袋里塞了三百块钱。
“什么意思?”田涯抓火炭一样把钱从口袋里面掏出来。
郝言瞪着眼睛说:“没什么意思,你不是没钱吗,先在我这里拿点救救急。”
田涯面色变得跟紫萝卜一样:“你不也是没钱吗。”
郝言知道他不想要自己的施舍,就说:“对,我也没钱,所以在困难中的帮助就没有任何别的含义,只是纯粹的帮助。这些钱是我借给你的,等你有了钱就还。”
因为确实缺少钱,再者,没有比郝言更信任的人了,田涯就接受了,把钱团团塞进自己的口袋。
郝言决定,每个月都会给他一些钱,也就三百块钱当做生活费,这一年也没有多少,自己肯定支付得起。
两个人的酒散了。
陈石的房间现在还租着,现在安装了空调,温度很不错。只是上厕所还要去有个两公里的地方,一旦遇到了紧急情况,还是非常的痛苦的。不过一想起来,田涯在这里的奋斗,也就不苦了。
郝言也就走进去,开始画自己的画,现在他要创作画名叫坚持一下。
画面上,一个人在一面顶天立地的墙壁上画画,显然已经画了很久,墙壁的左面是绿色的春天,右面则是白色的冬季。这个在原地坚持画画的画者,他的身体已经经年累月的成为了石头,但他脸上还带着笑容。他并不是具体的谁,而是郝言这一代美术生,乃至所有的美术创作者,或者就是世间所有人的真是写照。
郝言这幅画的取材是在记忆中拾取了一点元素。
郝言在画签上写道:坚持的力量是显而易见的,成功的道路上并不堵塞,只要你勇敢的成为自己。这其中,就必须有坚持的力量。
“那田涯呢,你怎么解释。勇敢的做了自己,又有坚持的力量。”
郝言的脑海里,出现另一个自己问自己。
“剩下的就是时光。”
郝言坚信,时光会给与一个公正的答案,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