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要开学了
从县城回家来,筱玉就很快钢笔字帖以及小升初的辅导书都交给了宏毅。
她又和弟弟一起把画张贴在他房间里,教他如何欣赏。虽然她擅长的是水彩画,练习过素描,但对这些基本的国画知识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从画看到字,以及印章刻的字体知识。只要她知道的,她都教给宏毅。然后递给他一本国画技法书,要他有时间看看。哪怕不练,至少知道的知识多一点。
宏毅和她不同,从小就跟着妈妈四处走动,交际能力挺强,胆子也大。长得比同龄人高大,力气也有一把子,没人欺负他。缺点就是看书少。她不但看书,而且爱思考。闲时多被困于围墙之内,看书就成了消磨。
当然她也自己一个人玩。农校树多,她学会了爬树,摸索出一套技巧,哪怕是光溜溜的竹竿,她也能像猴子一般,嗖的就爬上去了。她喜欢上了画画。家里不缺纸,不缺钱买颜料,还琢磨出个道道来。学校里美术课根本不会教学生画,老师几句话后就自由活动。她喜欢上面的图片,就自己看。有一天发现文字是教人学画画的,她找着了门道,还能提高自己。
小学黄老师教学生识谱,她也认真学。虽然她唱歌极难听,但她懂点音乐知识,又爱看音乐书上的知识。后来她学口琴,很快就能成曲了。笛子学不会,腮痛。
本来她想练毛笔字的,可是这时候的墨打开不久,沾了点生水,就臭臭的,所以要她闭着气练,表示坚持不下去。钢笔字不闻臭,她当然练的好。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瞎玩的东西是才艺,被人看好与羡慕的。便加深学了一些。她觉着成为什么家是不可能。因为最好的美术,爸爸不许她当专业。再后来,她明白了原因。因为大伯在这方面也极为出色。不当专业就不当专业吧,反正她学东西也快,没这样有那样。
她想学下象棋,可是那是弟弟与男孩子下的,就没有去凑趣。哪怕看到那些年长于弟弟的人都败在弟弟手下,她也只能远观。但弹子跳棋男女皆可以玩。别人都说赢不了许老师,筱玉很快就能与他棋逢对手了。
西镇学校的刘老师说筱玉会读书,琴棋书画样样会,知书达理,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她当时一愣,刘老师不说瞎话的呀。想想,她还真的勉强算得上呢。
跟爸爸出去,人家都说她很不错,是有内才的人。后来去了培训学校,低调的她在不知情下都有人慕名找她。甚到她能看到好些人从心底佩服她。她最遗憾的是没有考上大学。她不能否认从有见识的人到平平之辈对她的欣赏和赞誉。
她也知道自己腹有诗书,可那又怎样?没有被国家包分配的文凭,她就去不到施展才华的地方。别人越夸,她越自卑,连个大专都考不上,她就是齐线掉下的失败者。
她自考大学考了那么多门合格,只有一门是专业课,其它的专业课她学不来。她没有工作经验,连期票股票是什么都没见过,还学财政金融呢。自考大学就是代光巴坑她的。
那些正式老师在自考上大多不及她,普通逻辑她一次过,且是高分,人家考几次都合不了格。她还能一次过两门。可那又怎样?人家报名买书有报销,考N次不过关也没什么,毕不了业,人家有正式工作。
她就是傻,她中考明明考地区农校的分数都超过了那多,最后不得不去白镇高中读书。毕业证有什么用?代课老师学校都不让她干,莫说民办老师了。代校长在她高中会考毕业那会去白镇高中开会,她上了红榜,他也因此脸上有光,回来还高兴地与人说,可代校长宁肯请外乡镇的人去学校代课,也不让她代。
文办逼爸爸退休,爸爸打报告去教委要退休顶职,让玉儿教书。教委的人知道西镇的人如何对祝家的,说只要下面学校签字,可以。结果邹主任不肯签。在教委,人事股的邹姨是同情爸爸的,求着邹主任签字,他说祝家是农校人,不归他管。死活不签字。
她永远都忘记不了她去培训中学读书时,代校长那种示威性的目光,他还让那个代课老师一起来她家喝茶。她感觉到那挂鞭子响后代校长那笑容完全是送瘟神一般的开心劲。她当然知道日后她与老师职业无缘了,但她也只求能离开这个排斥打压她的地方,哪怕差一点,她可以生活在阳光下,自由地呼吸。
可是命运还是和她开了玩笑,她只能花大钱去日落西山的供销社工作,工资低得吓人。莫说她天天拿着配件给人,包着农药给农民,与她所学的东西毫不相干,她能上班都要庆幸是上面有人罩着。
她低到了尘埃。她的理想好,奋斗好,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全都烟消云散成旧梦。
她恨死了妈妈。经过一中时,宁姨邀去家坐,筱玉不肯跟妈妈去,妈妈还非拽着她去看人家孙子多大。儿媳是当老师的。最难堪的她都要去面对。
那时如果致远在场,她肯定撕破他的脸。如果不是他非要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怎么会不听任校长安排?她也能当老师,当乡镇干部,就不会高中毕业后吃那么多的苦。还在她面前炫么?炫食言者光荣?
可惜啊,她出门后都只能仰望长空,咽下心中苦泪。她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她活该!
不过宁姨有什么好炫的?不过是个中师毕业的小学老师,她以为有多强呀。大帅哥找的也不是什么天仙美女,高学历人才。进城吗?她就是城关区社的。
想到这,筱玉缩了缩鼻子。
这一世,她绝不会信致远半个字。他也没机会哄她去读一中。因为就算奇葩政策再出台,她也不会被政策框住。她不但要读一中,还要考上大学,而且考上的大学一定得是名校。
她开始翻看自己买的书。
英语她似乎丢的太久了,毕竟她用不到太多。不过她的发音却是标准了,还会用音标记单词,这是她这个年纪时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语文吗?前世她自考大学语文她也是一次过的,作文离题了,她都得了七十二分,可见她的基础有多好。
数理化,曾是她的最强项。只要她又熟悉了,提升甚至超过前世水平,绝没有问题。
她开始信心满满地看起书来。
爸爸一个人在的时候,筱玉和爸爸说起了去傅伯伯家的事情。老祝是支持女儿与傅家来往的,倒也没说她擅自跑去之事。她把傅伯伯的话转达给爸爸听。
老祝笑了笑,点点头,“这个问题我后来思考了很久。可能是我以前在农校的好多习惯没改得过来,才会有今天的局面。要在农业系统时,别人想动我,上面都不能依。那个余校长,不就只干了几个月就走人了?可是农校归教育系统后,明明是他们看重我,强留我下来的,却塞了个副校长顶替我的职位。这还不说,他还不管事。上面又要我来管。我只想着把农校搞好,也没说什么。但这掩盖不了上级领导人事安排时不合理的事实。
再又从琪伢的工作分配问题看,那种以权压人的做法太明显了。琪伢在学校本是高材生。尽管他犯错了,不是已经受到了惩罚么?连个一中都没进得去。还口口声声重视人才。教委的事确实不是那般公正。凭的不是工作能力,关系倒是显得特别重要。
在农校,至少还有孔县长管着。爸爸担心离开农校,去了教育系统,很多事情怕是更不好处理了。爸爸知道对老县长的交待已经完成了,调走也没什么。可是你们读书还是去县城的学校教学质量更好一点。还有农校的存续问题。爸爸是不得不先从农校走一步了。到了一座山唱一支歌,爸爸也没那般适应不了的。”
一听爸爸这话,筱玉发现没像前世受打击的爸爸,思路还是特别清晰。她很是开心。
“爸爸,你这样想就对了。在教育系统要自己争取自己权益。爸爸要做的就是当仁不让。他们叫僧多粥少,当然也是没得办法的事。上行下效现象严重。爸爸只要保住自己的岗位,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象以前那种发扬风格的事就还是不要做了。做了他们不但不认为是品质优秀,而是人软弱可欺了。下回就得寸进尺。从吴校长这里,你应该知道了。管理的事由你做,他不体恤你身体是受过公伤的,他自己寻出来的事又要你去做。多过份。是不是?”
老祝笑了一下,“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爸爸,你以后只做好自己的工作。拒绝不合理工作安排时,我相信以爸爸的口才,他也是辩不赢爸爸的。有时间多教教弟弟读书。多教教妈妈处事为人。”筱玉笑着。
老祝笑了笑,“爸爸知道了。你好好学习,爸爸已经决定调离农校了,到时你读高中不会让你寄宿的。”
筱玉知道爸爸想离开,忙道,“爸爸,你的保管账本还是做有备份呢。新的保管过来,你得办交接手续,但农校遗交呢?你还是得有自己的存根呀。”
“玉儿提醒得对,爸爸是要做好离职准备,那些账目太多,备份不易啊。”老祝说着就离开了房间。
筱玉知道爸爸只要转变了思想,他会做的非常好。爸爸的学习能力,那是许奶奶最为赞赏的。许奶奶的家庭成份可是很高的,家族企业大,当家人有多精明能干可想而知。筱玉想到自己学习能力强,那绝不是像了妈妈,而是有爸爸这良好基因遗传。
暑假进入了尾声,筱玉收拾好暑假作业,准备新文具。这书包还是七舅给的军用包呢,特别耐背。用了一个学期,都还没有坏。
一想到七舅,她就想马上帮到他才好。但是她家还没有搬到县城去,想再多也没用。六姨说七舅油嘴子,虽是贬称,但筱玉不得不承认七舅说话就是好听。只不过七舅嘴上说的好听,行动上也是有的。
七舅喜欢玉儿,不但书包,还有军装都送给玉儿。军装一送就是两件呀。听说为了换一件女式的,七舅用更好的男军装换的呢。这包不值钱?比市面上买的质量不要好太多。七舅离开部队了,没得发了,他自己不能用?现在军装穿出去多客气,七舅不会自己穿?还有他自己打的木箱,手工费就免了,不要木材,不要材料费,不要油漆钱?
七舅是从来没揩过祝家的油,连结婚都是自己赚的钱。可是六姨呢,几条小鱼都舍不得送给贫穷的祝家人吃。还揩祝家的油。从前得了妈妈那多好处,都喂狗肚子里去了。不,狗还看家,忠诚。只能说妈妈给六姨的好处喂鳄鱼肚子里。
所以前世她就算单纯,六姨这样说七舅时,她笑笑罢了。心里可是清楚得紧,谁才是漂说嘴。大概七舅的好处没让六姨得吧。她不能骂人啊,骂了又要说她没家教。
七舅做生意,他会说话就是最大特长啊。人又机灵会想事。这要在城里,就找得到赚钱路子,赚的还不少呢。就是隔了一条河太麻烦。所以祝家进城了,七舅才有落脚点。
她也心疼七舅舅,一个多好的人才啊,都能跑到敌军后方,过了国界线完成任务后安全回来。连长也都遗憾,要是老七有高中文化多好,就推荐他去考军校。可是七舅的初中毕业,还是外婆在,才能读完的。都是人,出身不好,造化就受阻。爸爸是最为七舅可惜的。
七舅长得可帅了。可是有什么用?不过是多几个女孩子喜欢而已。那个小凤,对七舅钟情得等啊,还绣了鞋垫送七舅。只可惜小了,归了筱玉。小凤被家里逼着嫁人了。还有个绿莹,在痴痴等着七舅娶呢。
筱玉想起这些事就感叹,她漂亮,日后定要站在高处,让众人目睹的是她的风采与光华。她不是追求虚荣之人,但她仍是觉得人一辈子至少要有一段象宝石般夺目的时光,那也不枉活一生。那个时候,好看的外表只是加分项啊,但能发挥出它的最大价值。
光是个择偶时的优势算什么呢?七舅的才能应该更大,就是被条件限制着了。否则,七舅就会有她想象中的那种夺目光华,七舅的帅气就利用到了极致。这才是七舅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荣耀。
她的思想就是另类,她也不想与人说,因为懂她的人太少了。她又不强迫别人去接受她的思想,才懒得去理会别人认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