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喜欢誓死不过江东的霸王
薛城是扶水郡有名的混不吝。
年十七,手下一群小弟,每日里就在大街上游手好闲。
时不时买一批不值钱的货,去码头忽悠刚下船的藩商,也能赚不少银钱。
他看见江扶月,笑出一口大白牙,随即跪下行了个端正的礼,“小姐。”
江扶月是在苏织柔来江家后,才认识薛城的。
大概四年前,那会江扶月与苏织柔还算正常姐妹。
一次上街,她一个没留神的功夫,苏织柔被个不长眼的藩商拦着。
这个世界和蓝星不同,海上拥有许多的大陆板块,国家特别多,距离也不远。
江扶月生活在沿海地区,自然是经常见到来朝贸易的藩商。
一些藩商因为来的国家国力强盛,就比较嚣张。
当年那大藩商就仗着自己地位优厚,非要请苏织柔去喝酒,还拉着苏织柔的手不放。
江扶月上去就抽了那人一鞭子。
那藩商也带了人,两群人就打了起来,才十三岁的薛城就是那时候跳出来,抢了人的扁担就往藩商身上打。
“敢打我家大小姐,我弄死你!”
就是那会,江扶月认识了这个少年郎,知道了薛老搬到附近村落的事。
奈何她到江家时年岁尙小,对过去的老管家感情并不深,因此即使知道老管家搬到了附近,也甚少来往。
想到过去,江扶月让薛城起来,“吃饭了吗?”
“还没,我起得迟,正要吃饭,冬雪姐姐就来了。爷爷一听小姐找我,直接就把我的饭倒给大黄狗吃了,让我不要耽误功夫赶紧过来。”
薛城很实诚得摸了摸肚子。
冬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扶月也是好笑,“冬雪,你去取早膳过来。”
等待的时候,薛城便主动道:“小姐要找信陵阁?”
江扶月点头,“对,你在街上待得久,听过的消息也多,可知道信陵阁?”
信陵阁是秦归雀所在的组织,她得去这里寻秦归雀。
薛城笑道:“小姐问我就问对了,如今扶水郡甚少人知道信陵阁来扶水郡开分阁了呢。”
他也不卖关子,快速道:“大概是十天前,城外垣山的山寨被一伙外来人剿了,那群人入住了山寨,我当时正好就在那附近的林子挖草药呢,听到声音就去看了看,发现那伙人在山寨入口立了个碑,上头就写着信陵阁三字。”
说到当时的场景,薛城眼睛忽地亮了些。
“我一开始还不肯定是信陵阁的,但是我看见了秦归雀!!!”
他摸了摸头发,“小姐不怎么了解江湖事,可能不认得秦归雀,那是我最最敬佩的人,信陵刺客榜近十年来最出色的刺客!而且生得特别俊。”
江扶月:“……。”
她认识,不仅认识,还想挖过来。
她问:“……你怎么知道那是秦归雀?”
“他的武器鸣鸿刀啊,再说他那容貌身姿,还有那身手刀法,除了他还有谁,就是他可能不喜人接近,看了我一眼给我吓得从树上掉下来了,”薛城叹着气摸了摸腰。
又道:“不过他旁边有个特别爱笑的男子,性子挺好的,似乎是阁主,跟我说信陵阁初建扶水郡,还请我喝了杯茶,叫我多出去传传消息呢。”
江扶月倒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
她想找秦归雀,就试着问薛城可知道扶水郡有信陵阁,结果薛城竟正好和信陵阁有瓜葛。
江扶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这阁主请你出去传消息,那便是想开门做生意,可他们又把阁建在垣山那偏僻处,甚至于抢山匪的地盘做营地……他们缺银子?”
薛城愣了愣。
恰好冬雪端来早膳,他便拿起筷子点了点头。
“应该是缺吧,信陵阁跟寻常的江湖组织不大一样。他们阁与朝廷牵扯,走正道,所以规矩多,
寻常的杀手组织,比如恶名昭彰的索命门,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但信陵阁不是,他们阁里的刺客只能接与通缉榜挂钩的活,不允许接私活,所以能挣的钱并不多。”
江扶月一听对方缺银子,方才的忐忑霎时消散了大半。
她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银子!
原本还纠结备什么礼去信陵阁,如今却是不急了。
恰逢南风也带了江扶月的钱箱来,江扶月顿时有了些信心。
阳光正好的时候,她带上南风和薛城往信陵阁所在的垣山去。
薛城赶着车,江扶月和南风坐在车内。
据薛城所说,垣山不远,车马过去也就两刻钟的功夫。
不过想来也是,若是离得太远,江扶月昨日也不会碰见秦归雀。
车厢里,南风看着江扶月抱着钱箱数钱票,还是忍不住道:“小姐,奴婢有一言。”
“说。”
江扶月把银票放在一旁,开始翻看铺面房契。
南风好奇道:“那个贼人只是要求您待表小姐好一些的话,您何不照做……”
江扶月手上的动作停住。
她和南风说了昨夜的事,也是为了警醒南风和冬雪,以免下次魏南曜来时,二人做不出反应。
这会南风见她沉默,连忙摆手,“奴婢不是让小姐去讨好表小姐……”
她有些急得不知该如何说,慌乱道:“就是奴婢想着,小姐可以假装待表小姐好,再借表小姐拿捏住那贼人。不是说有个词叫窝心铲屎吗?不过是待猫儿待狗儿一样的去待表小姐,以表小姐的岁数,出阁也就这一年半载了。”
“是卧薪尝胆。”江扶月无奈抬眼。
南风尴尬得摸了摸耳垂,“奴婢记差了。”
江扶月将银票丢回箱子,盖好后,抱好箱子撑腮叹气。
“你说得我都懂,可我不想。”
她何尝不知虚与委蛇、化险为夷的道理。
“可我没有越王忍辱负重的能耐,”
江扶月望着那颠簸的车门帘子,轻声道:“比起忍辱负重,我更喜欢誓死不过江东的霸王。”
“小姐说什么?”南风疑惑问了句。
“没什么,”
江扶月放下手,又掀开箱盖子,“我江扶月再不讨喜也是江家大小姐,凭何要听一个小人的话,去委屈自己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