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不要离我而去啊
稳婆经验丰富，教宋惜白怎么呼吸减缓疼痛，还时不时揉一揉肚子，调整孩子的胎位。
一般来说，提前发动，孩子不一定是头位，就需要有本事的稳婆来上手来调整胎位。而宋惜白肚子里有两个，空间更少，寻常稳婆还真束手无策。
得亏这位稳婆有几分真本事，忙活了大半天，又熬了一夜，终于将孩子的胎位调整过来了。
宋惜白一开始还有闲心和稳婆聊天，探讨生产技术呢！可越到后来，镇痛越频繁，她攒着劲儿，不敢大声喊，到最后连话都不想说了。
这顺产生孩子，真的太熬人了！
宋惜白真希望现在能回到现代，直接把孩子剖出来！
但也只能想想，根本就做不到啊！
心神恍惚间，她又听到了稳婆的喊声。
“夫人，准备了啊！”
怎么稳婆熬了一夜还这么有劲头？
宋惜白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个念头，然后，下一刻，又被无尽的痛楚淹没。
你们两个，要出来就赶紧出来啊！
宋惜白都快要崩溃了，恨不得自己拿把刀把肚子剖开算了！
或许是她的情绪感染到了孩子，忽然就听到稳婆惊喜的叫道。
“看到头了！夫人，快！加把劲儿啊！”
宋惜白精神一振，吸了口气，猛地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
丁香惊喜地叫了起来，接过哇哇大哭的孩子，让稳婆去剪脐带。
宋惜白眼前一阵发黑，双手一摊，几乎要昏睡过去。
“不行，还有一个呢！夫人，最后一次了！”
稳婆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不行，没力气了。”
宋惜白只觉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手指头也动不了，真的是一丝力气都用不出来了。
“我来！”
丁香忽然推开稳婆，抽出了银针，飞快地在宋惜白身上扎了几下。
紧接着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了一截人参，切下一片，塞进宋惜白嘴里。
“含着。”
银针快速地催发出了人参的药性。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上下牙齿咬住参片，再次聚起全部力气。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第二个孩子，终于顺利出生。
宋惜白感觉自己像是被抽掉了全部力量。
但她还是费力地睁着眼，想要看一看两个孩子。
稳婆利落地收拾好第一个孩子，抱到了她身边，又接过丁香手里的第二个孩子。
宋惜白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不哭？”
她抬头，看向稳婆。
稳婆的表情有一丝慌乱。
她手里这个，是个男娃，可却比前头那个女娃小了三分之一，瘦瘦小小的，头顶稀疏，闭着眼睛，像是随时都会没气。
她急忙抓着孩子的脚，对着小屁股轻轻拍了两下。
可孩子还是没反应。
稳婆咬了咬牙，加大了力道。
孩子脚动了动，却没能哭出声来。
宋惜白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挖掉了一大块，又被人揪成了一团。
眼泪，根本不受控制，自己个儿溢满了眼眶，扑簌簌往下掉。
“丁、丁香，抱过来，我看看。”
她颤着声说出这句话。
丁香急忙把孩子接过来，递到宋惜白面前。
宋惜白抖着手，摸了摸孩子的鼻口，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我好不容易把你养活，坚持了这么久，费了半条命，才把你生下来，你可不能就这么离我而去啊！”
宋惜白低语着，接着目露坚定，两只手环抱住他的胸部，伸出拇指，按在孩子的心脏位置，小心地向下一压。
一下，又一下。
眼泪流入嘴角，咸咸的味道，混杂着参片的苦味，就像此刻宋惜白的心情，难以言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孩子终于动了！
他小小的手臂挥舞着，忽地，抓住了宋惜白的手指。
这一刻，像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母子之间穿流，小家伙蓦地张开口，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好轻好轻，比刚出生的猫儿也大不了多少。
似乎还带着委屈。
但总算是哭出来了。
宋惜白浑身一松，险些栽倒。
丁香一手抓住孩子，一手稳住她的后背。
“你放心睡吧！孩子有我呢！”
宋惜白露出个安心的笑，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丁香看了看怀里小小的婴儿，又看了一眼宋惜白身边躺着的那个，心中暗叹一声。
“怎么就不掉个个儿呢？”
之前就知道怀的两个一强一弱，原本想着若是两个儿子，或者两个女儿，倒也还好，哪怕弱得那个养不活，也不至于伤心太过、影响太大。
可偏偏，身体康健的那个是女孩，孱弱的这个是男孩……
稳婆也不敢说话了。
这男娃这么小这么弱，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要是养不活，岂不是丢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两人都有着心事，俱都不吭声，一个忙着收拾残局，一个搭上了宋惜白的脉搏。
稳婆端着一盆脏水出去时，差点被迎面而来的人撞到。
“你这人怎么回事？！这里头刚生完孩子，你怎么能乱闯？”
“里头情况怎么样了？卿卿还好吗？为什么我只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
太子天刚亮的时候就赶过来了，而里头正是紧要关头，他断断续续地听到里面的动静，心急如焚。
这院子的泥地都快被他磨出一道沟了！
“母子平安，不过夫人脱力昏睡过去了，恐怕要过三四个时辰才能醒。对了，得把奶娘带过来。”
稳婆拍了拍脑门，顾不得那一盆脏水，急忙去小厨房通知芳琪嬷嬷。
没人管的太子，直接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内。
一转头，就看到床上的宋惜白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他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间心像是裂开了，接着又感觉心里被人揪住揍了好几拳。
“她、她怎么样了？”
他轻手轻脚来到床边，低声问道。
丁香把完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暂时没事。”
“什么叫暂时？”
“这两个孩子掏空了她的身体。原本怀的就不顺，期间又是受惊又是动荡，又天天费神伤脑子，还动了胎气，能顺利生下来都要阿弥陀佛了。身体的虚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好的。近几年内，可不能再生了。”
此刻的丁香，让太子真切意识到了她的身份，是一名大夫，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