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回娘家
“娘娘是要问大门前的事吧？其实，这事不怪爹，自从当了圣恩侯后，太医院的职辞了，爹闲来无事，就偶尔给附近的人看病。爹怕被人说，死活不肯收钱，那些病人家属就送些东西来。我们不收，他们就天天在外头等着。”
说起这事，宋昔年也头疼的很。
宋惜白讶然。
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她看向宋思源：“是我错怪爹了……对不起。”
宋思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一家人，道什么歉呢！早知道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事，我就该忍住，哎……”
宋思源面露惆怅，手不停地捋了胡须。
“爹你也没做错，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一直保持安静的宋昔平忍不住开口了。
花厅内一时间有些沉默寂静。
宋惜白之前想过自家爹融入不了勋贵圈，但现在看来，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不好。
不管是武将还是文臣清流，都有各自的圈子，宋家在他们看来，只算是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而已，连外戚都算不上。
更别说，宋家之前还是罪臣，被流放过。
许久后宋昔年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我们家底子薄，虽说外头的人看在陛下和娘娘的面子上，给我们几分薄面，但也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私底下刁难嘲讽者不在少数。”
“我给浅浅请了不少先生，逼她学习，也是因为有一次带她赴宴，她被人嘲笑捉弄。”
说到最后，宋昔年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
宋惜白惊得站了起来。
“这些事，你们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在宫里也不容易，再说了，你要出面，不更坐实了我们家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吗？”
宋昔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宋惜白咬了咬唇。
她一直呆在深宫，对外面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如果连家里人都保护不了，我当这个贵妃有什么意思？”
宋惜白赌气地坐回了椅子上。
一旁的元慎咳嗽了一声，去拉她的手。
“是我思虑不周，岳父大人的性情，确实不太适合进入朝堂。不过，先前岳父大人呈上来的一封奏疏，所提之事，倒是颇有可行之处。”
这话说的在场所有姓宋的齐刷刷都转过头看向了他。
先前宋思源绞尽脑汁写了一份奏疏，大意是建议朝廷办一个类似于国子监的医学舍，用于传授医学知识，培养更多的大夫。
但这封奏疏写的太笼统，对于现在的朝廷来说并不是十分有用，所以被内阁给否决了。
但仔细想想，若是真实施下去，对朝廷、对百姓，都是利事一桩。
“只是，目前我还腾不出手来办这件事，国库不丰，各地税政混乱……”
元慎还没说完，宋惜白就接过了话头。
“钱的事急不来，不如这样，爹可以先收几个徒弟，或者联合其他医馆的大夫，一起义诊。大哥和二哥觉得呢？”
宋昔年其实无所谓，倒是宋昔平，激动地直点头。
“我跟爹一起去！帮着打打下手什么的。”
宋思源露出了笑容。
他其实就是想找点事做。
他是一个大夫，哪怕在流放之地，也不曾断绝过治病救人，这突然间做了侯爷，从前的理念想法都被打破，一时间难以转换过来。
宋惜白觉得她爹本质上还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人，心思没那么多，这一点倒是和丁香她爷爷很像。
想到这，宋惜白就主动推荐了丁老大夫。
她还想着，等医学舍办起来后，自己偶尔也可以过去教一教学生。
这么一想，顿时动力十足。
她眼睛都亮了不少。
元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立即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变化，心中有了决断。
聊完正事，大家心情都好了不少，宋思源拉着宋惜白要去研究新的药方，宋昔平也跟了过去；宋昔年作为大舅哥，不得不留下来招待元慎。
宋思源最近接触的病患大多是一些平民，这药方自然不能像在太医院时那么开，太贵，寻常百姓吃不消。
宋惜白在丁家医馆待了一年多，耳濡目染之下，知道不少低价药方，两人就这常见的病症探讨起了方子。
一谈及专业知识，就没了父女情，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谁，最后，可怜的宋昔平被拉来当裁判，这个看着也好，那个看着也好，结果反而两头不讨好，挨了两顿说。
他郁郁不已，抱着脑袋，蹲在了一旁。
宋惜白喝茶的功夫，想到了二嫂田氏，不由问他。
“二哥，你把二嫂接回来了吗？”
宋昔平露出了憨憨的笑。
“你二嫂她们要年后才能回京，老家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等过了十五，我就去接她们母子。”
宋惜白之前只知道二嫂田氏回了老家，但具体的情况她知道的不多，现在好不容易出一趟宫，忙抓住机会听二哥说。
田氏的儿子，如今记在田家的族谱上，充作了田家孩子，这要回宋家，多少有点麻烦。
田家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家族人也不少，总得跟族里交代清楚。
宋惜白没想到二嫂的爹娘这么有魄力，得知二嫂怀孕，竟想出瞒天过海的主意。
假如宋家没能沉冤得雪，那田家那个孩子就宋家唯一能传下去的子嗣了。
宋惜白叹息一声。
“等二嫂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请她进宫，咱们姑嫂也很久没见。”
宋昔平脸上的笑就没收起来过，只顾着点头了。
二哥的家事摆平了，大哥那边却更愁人了。
他还打算再娶吗？
这种话，她自己也问不出口，想来想去，只能拜托元慎去问了。
元慎听了她的话，嘴巴张得老大，回过神来后，迟疑着问了句。
“你是想让我给你大哥指婚吗？”
宋惜白连连摆手：“哎呀！不是！就是想试探着看看大哥的意思，他要是想再娶，就顺其自然嘛！”
元慎抬手捏了捏鼻梁。
“卿卿，若是顺其自然，那就没必要问了。就算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宋惜白愣了一下。
元慎瞥了一眼左右，见其他人都离得足够远，听不到二人的对话，这才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不想你大哥再娶？”
宋惜白抿了抿嘴，垂下了眼眸。
她不吭声，就已经说明了答案。
元慎轻叹一声，轻轻将她拉入怀中。
“我知道，卿卿你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大嫂因你们家而死，你心里愧疚后悔，便觉得你大哥若是再娶，就是忘恩负义。但卿卿你要知道，你大哥是家中长子，有些事是他必须扛的责任。”
宋惜白还是不说话。
“你大哥还年轻，就算是为了家人，他日后也必定是要娶妻的，否则，只一条，浅浅日后婚嫁就不好说。丧母长女，但凡稍有门第的人家，都不会娶。”
听到这话，宋惜白唰得抬起头来：“这怕什么？大不了我把浅浅接进宫里教养，我看谁敢嫌弃。”
元慎看着她满脸不服气的样子，不由失笑。
“这自然也算是一个法子，可以你大哥的骨气，怕是不会接受。再者，你把浅浅接走了，你大哥不是更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了？”
宋惜白靠着他的胸前，闷闷地说道。
“算了，我不管了，他爱娶不娶吧！”
元慎捏了捏她的鼻尖。
“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耍小儿脾气呢？”
宋惜白把头埋在他胸前不肯抬头。
元慎倒是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来。
“其实，若你大哥不介意，我倒是可以给他指一门婚事……”
“哎哎哎，我就那么一说，你就有人选了？”
听了这话，宋惜白急了，一下子抬起头来，抓住元慎的手急急问道。
“什么人？哪儿的？性子好不好？”
“等回去后我叫人搜罗一些大家闺秀，到时候你自己挑，行吗？”
宋惜白“哼”了一声：“我才不做这种得罪人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小姑子多坏呢！天天净插手娘家事了。这事儿，让大哥自己琢磨去吧！”
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家世怎么样不用在意，但是人得好，至少得对浅浅好。”
元慎没忍住，笑出声来。
“刚刚谁说不管的？你这性子呀！”
宋惜白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轻松。
隔间的乔奶娘等人，一边看着孩子，一边也在闲谈。
乔奶娘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门外大厅内亲昵的主子，轻声感叹。
“我没想到，陛下和贵妃娘娘平时是这样相处的。”
一旁的宫女嗑着瓜子笑问她：“你之前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以为陛下整天板着脸、不苟言笑？娘娘气势十足，动不动就叫人磕头？”
乔奶娘小幅度地摆着手。
“没有没有，只是以为陛下和娘娘，和鲁王鲁王妃差不多呢！在鲁王府，两位主子虽然也举案齐眉，但不会这般随意。陛下和娘娘的感情可真好，羡煞旁人呢！”
她说这话时，语气真诚无比。
站在门口的魏红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鲁王能和咱们皇上比吗？
再举案齐眉，鲁王府的妾室也不少。鲁王之所以只一个儿子，不过是鲁王妃手段高罢了。
这一点上，吴王妃都要自愧不如。
咱们皇上对娘娘那才叫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