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无奈应对与安抚
火炉一样的太阳终于隐没于西边的山尖后,热浪总算是退了下去。
不过伴随着凉爽而来的还有隐匿在草丛中一大天的蚊虫。
好在引燃的几堆艾草,再有身上特意挂着的香囊,一团团的蚊虫并不敢靠近。
这让黄品可以依旧忙着手里的活计。
稍稍有所改变的是从榨汁变为了熬煮。
身旁的人由极为炸裂的阳滋变成了只是神情恬淡,默默看着他忙碌的白玉。
“我想吃雉鸡,在新城时你烤的那样。”
看到黄品抽出灶台里的柴火,白玉打破了良久的沉默。
将目光落在抽出的柴火上,白玉原本恬淡的神色变为回忆往事的样子,带着丝丝笑意,继续道:“还有麦粉与鸡子弄的那个卷饼。”
白玉点的这两样吃食,让黄品如同被点了穴一样,神情与身子都是一凝。
两人关系的转折点就是在吃烤鸡与第一次卷饼的时候。
这个节骨眼点这两玩意儿。
字字不是幽怨,却字字都满含幽怨。
怀孕了的白玉,依旧是那个可以轻松拿捏他的那个白玉。
杀人诛心以及恐怖如斯!
“不愿给我做?”
白玉追问的语气虽然轻柔,可听在黄品的耳里却如炸雷。
“哪能。”
赶忙收了心神应了一声,黄品起身边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身子,小心翼翼道:“卷饼没问题。
但炙烤的吃法不适合有身孕的人,还是炖着吃吧。”
担心白玉会失望,黄品指了一下锅里还在冒泡的糖浆道:“山上的果子虽甜,可毕竟大多都是寒凉之物。
待过两日白色的糖霜弄出来,给你烧个裹挟糖丝的拔丝薯蓣。
保准同样不会吐,还会极为合你的口味。”
看似很开心的微微点了点头,白玉将手放在小腹上,幽声道:“孩儿终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闻言,黄品好似戴上了痛苦面具,龇牙咧嘴的几下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道:“阳滋内里是个跳脱的性子。
与塔米稚当初的心思也有些相似。
且前日夜里又阴差阳错的真生出了事。
即便是缓上一日,我还是没法对她说重话。”
挨着白玉坐下,黄品重重叹了口气,继续坦白道:“她的身份硬来不行,过软又会顺杆爬。
只能是先安抚住,将这件事竭力压下不传出去。
原本打算让她过去给你陪个礼。
但非拉着我一同过去的张牙舞爪样子实在太闹腾。
怕适得其反扰了你。
而且事已至此,只把她推出去也太没担当。”
白玉轻轻一叹,俏脸上满是纠结与无奈道:“她是大秦的公主,还是陛下最喜爱的。
谁能,又有谁敢真把她怎么样。”
将抚在小腹上的手抬起握住黄品的大手,白玉语气透着后悔道:“没有对你不满的意思。
只是怪自己明明看出她对你有了情意,却还是安排的粗心大意。
若是再安排一个在一旁伺候着,哪会生出这样荒唐且要命的事。”
顿了顿,白玉晃了一下握在一起的手,苦笑道:“说孩儿来的不是时候,也是真心话。”
将目光落在灶台的大锅上白玉将头靠在黄品的肩膀上,继续道:“又开始琢磨工道之事,可见接下来不知道又要忙成什么样。
在诞下孩儿之前愈发帮不上你不说,还出了纰漏生出这样的祸事。”
见白玉真没有责怪与拿捏的意思,黄品轻松了不少,摇摇头道:“咱俩是夫妻,哪能没有欢愉之事。
况且成婚快五年了,偏偏这个时候来子嗣,这就是天意。
而且先前也只想了没子嗣的好处,没去想弊端。
若咱家只是昙花一现,大多数人不会与我劲往一处使。”
白玉先是不置可否的再次轻叹一声,随后有些忐忑的询问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连我都能看出阳滋对你的心意,那些随行过来的人同样能够看出。
若是有人传信与陛下,或是阳滋也有了身孕。
只这样压着不想个万全的法子,实在是太不稳妥。”
“这事没法与不能主动与陛下明说,毕竟涉及到陛下与宗室的颜面。
且不管阳滋是如何使的手段,终归是咱们出了纰漏。”
极为无奈的应了一句,黄品朝着灶台扬了扬下巴,“只能将熬煮糖霜之法当做对阳滋照顾不周的赔偿,委婉的点一点。”
白玉眉头轻轻蹙了蹙,“熬煮柘浆之法老早就有。
就算你有办法煮得更细致些,可还是有些太敷衍。
怕是会更引起陛下的疑心。”
黄品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熬煮出来的,远非楚地熬煮以及饴糖可比的。
存放的时间长久不说,味道也更为纯甘。
到时一斤售卖千个半两钱,都会有大把人买。
这是丝毫不亚于售卖丝缯的大进项。
而且原本是打算岭南这边的垦田有了定数再大力弄糖霜。
有了这事,糖霜的得利便要分给其他郡地一些。”
有些心疼的重重长叹一声,黄品接着道:“需要拿捏的就是传信回去的时机。
传的太早,如你担心的那样,无异于不打自招。
传的太晚,陛下又会挑理。
而阳滋的异样太过明显。
肯定逃不过陛下安排随行而来的那些人的眼睛。
二月后再传信回去最合适。”
白玉对黄品所说的售价并不怀疑,不过神色依旧没有放松下来,再次询问道:“单按财帛来算,这确实算得上贵重。
可陛下能明白你的用意吗?
另外,若是陛下明白你的用意,却还是不满该怎么办。”
黄品将目光眺望西北的方向,苦笑道:“若是看不出用意,陛下那还是陛下?
就看怎么回信。
若是陛下不追问,证明这件荒唐事算是稀里糊涂的认下了。
两边都不提,就这么样了。
若是追问,意味着陛下极为气恼,且不想再有荒唐事发生。
就只能回应是因没照拂好阳滋,被赵佗所轻薄而做的补偿。”
顿了顿,黄品脸色变得阴沉,低声道:“阳滋身边的人,该换还是要换。
另外,待入秋后你悄悄去黄如与黄静那边去。”
白玉先前之所以说帮不上忙,就是预料到黄品会有这样的安排。
她虽然是武安君的后人,可眼下已经不是白家耀眼之时。
阳滋贵为公主,且又主动做了荒唐事。
始皇帝未必不会想办法让阳滋成为黄品的夫人。
并且这个可能并不小。
若是没有身孕,即便是死,白玉也咬牙认了。
可眼下有了身孕,白玉便不能什么都不做。
或是出去躲一躲,或是以假死让出正妻之位。
虽说这让人极为憋屈也极为悲愤,可却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点头应下黄品的安排,白玉沉默了一阵,轻声的叮嘱道:“千万不要为了我做傻事。”
黄品明白白玉这话的意思,摇头道:“之前确实担心。
但仔细想想,陛下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若是连这点心胸也没有,更成不了始皇帝。
这样做只是以防万一,且防的是一些为了献媚的小人。”
顿了顿,黄品为了让白玉心情好些,故意玩笑道:“糖霜之法,值得上一个公主。
再者,我命都给了大秦,给了嬴家。
偷偷睡个未嫁的嬴家女子,这算不上过分。
况且这样的说法,还是自己主动背的。
不要思虑那么多,只管养好身子给我生下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