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哥掉河里淹死了
寒冬腊月的小溪边，正蹲着一个小小的棉花团子似的身影。
溪水湍急的流淌着，还带着些许未化的冰块，小团子拿起两个碗盏，在溪里涮干净后捞出。
将碗盏放入木桶后，小团子看着满满一桶被她洗的锃亮的碗盏，小脸上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
她搓搓冻的通红的小手，又放在嘴边哈了哈气。
刚才两个碗盏洗完，她今天的活就算是干完了，接下来把碗盏送到醉仙酒楼，就可以拿到铜板了。
一想到她的小金库又可以入账了，小团子黑葡萄似的眼睛就充满了喜悦，她提着足有她一半高的木桶，便往醉仙酒楼走去。
小团子提着装满碗盏的木桶，却一脸轻松，毫无疲累之色。
这都要归功于她天生就力气巨大，虽然她今年只有四岁，但已经可以单手举起一张八仙桌了。
也正因为她天生神力，她才能在小小年纪里，靠着做苦力养活自己和哥哥。
一想到哥哥，小团子就忍不住叹气，她早上走之前留了两个馒头在锅里，也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吃。
哥哥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其他男子像哥哥这个年纪，已经娶妻生子做一番事业了。
可她那四肢健全的哥哥，却每日酗酒睡觉，除了如厕吃饭外，几乎不下床一步，活脱脱的半身不遂瘫痪在床的样子。
这些年，要不是靠小团子给人洗碗洗衣干活赚钱，她们兄妹或许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小团子却依然很爱哥哥，因为他已经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小团子依然记得，哥哥曾经不是现在这样颓废模样的，她的哥哥相貌俊朗，文武双全。可自从两年前，娘亲失踪之后，哥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至于爹爹，小团子摇摇头。
不仅是她不知道爹爹是谁，就连娘亲和哥哥也不知道。
四年前，怀着她的娘亲和哥哥来到清河镇，两人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失忆过，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就连怎么来到清河镇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都是她和哥哥、娘亲三人生活在一起。
小团子吸了吸有些冻僵的鼻尖，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了醉仙酒楼。
“姐姐，我送碗盏来了！”软绵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小团子的话音刚落，酒楼里便跑出两个姐姐和一个小厮。
小厮连忙接过小团子手中的木桶。
两个姐姐一个叫彩云、一个叫彩霞，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两人一起开了醉仙酒楼，还将酒楼经营的有声有色。
这些年，也多亏两位姐姐的照顾，小团子才能一直洗碗赚钱。
彩云和彩霞看着鼻尖红红，冻得像只小兔子似的小团子，心疼的将她拉到酒楼里。
小团子接过彩云姐姐倒的热茶，一口热茶入肚，身上的寒气立马驱散了不少。
茶喝完后，彩霞姐姐还给小团子拿来一个暖手炉，说道：“看看你这小手，冻的冰凉，快拿手炉暖暖。”
小团子朝两位姐姐盈盈一笑，“谢谢姐姐。”
豆包似的小脸上眼睛月牙似的弯着，惹得彩云彩霞心都快化了，揉了揉小团子软乎乎的小脸，彩云起身朝柜台走去。
“小团子，这是你今天的工钱。”彩云拿来几枚铜板，塞到小团子手里。
小团子认真的数了数，发现足足有八枚，她拿出三枚递给彩云。
“彩云姐姐，你数错了，我们说好五枚铜板的，你多给了我三个。”
平日里，彩云彩霞两位姐姐对她照顾有周，她绝对不能贪小便宜。
彩云看着一脸正直的小团子，轻轻笑了笑，又将铜板塞进她的口袋里，说：“今天是元宵节，这三枚铜板是姐姐们给你的小红包，你快回去和哥哥过节吧。”
彩云彩霞都知道小团子有个不省心的哥哥，所以今天特意多给了一些，再加上小团子平时干活就很实诚，每次碗洗的比小厮还干净，这三枚铜板是她应得的。
一枚铜板可是能买四个包子的！这都够她一个人两天生活费的。
小团子没想到自己今天还有意外收获，眼睛立马亮起星星。
谢过彩云彩霞两位姐姐后，便欢欣雀跃的往家里跑去。
路上她特意用两枚铜板买了些元宵，准备回家和哥哥过节去。
街上红灯高挂，炮竹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一副过节的喜庆之相。
小团子被这种气氛感染，抱着怀里的元宵快步往家跑，希望能早点见到哥哥。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和街上喜庆的氛围不同，小团子看见她家门前围满了邻居，每个人都垂头叹息，脸上笼罩一层寒霜。
小团子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张姨，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外面冷，不如都进我家暖和一下吧。”
小团子缓缓开口。
闻言，张姨抬头望向小团子，红红的眼睛立刻渗出泪水，她哽咽的说：“小团子，你、你快进去见你哥哥最后一眼吧。”
小团子猛地愣住，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浓烈，“张姨，什么最后一眼？我哥哥怎么了？”
张姨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小团子痛哭起来。
“你哥哥今天摔进河里了，等我们把人捞上来，已经没气了！”
轰！
小团子脑子猛然炸开，抱在怀中的元宵掉落在地上，滚落四散。
小团子摇着头，她不相信，明明早上还和她说话的哥哥，怎么会掉进河里？怎么现在就没气了呢？
一定是骗人的。
小团子推开张姨，破门而入，一进屋就看见屋子正中央躺着一个人，身上还盖着白色床单。
小团子四处望去，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哥哥的身影。
她瘫倒在地上，慢慢向中央躺着的人爬去。
小手颤抖着掀开床单，哥哥铁青色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哥哥！”
小团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用手抓着哥哥的胳膊，不停地摇晃他。
“哥哥，你醒醒啊，小团子回来了。”
“我今天多赚了三个铜板，我是不是很棒！”
“我给你买了元宵，我们煮着一起吃好不好。”
“呜呜呜，哥哥，你快点醒来啊，你醒醒好不好！”
小团子越说越哭的大声，可地上的哥哥任由她摇晃也没有睁开眼睛。
身后的邻居都被小团子的悲伤感染，默默擦起眼泪。
哥哥，你怎么能丢下小团子一个人呢！
娘亲走了，你也走了。
从今往后，小团子再也没有亲人了！
小团子趴在哥哥的身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