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臭的一双脚

小团子跟着李夫人来到李府，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缩在丫鬟小芬身后，左探探脑袋，右探探脑袋，确定没看见那个肥肚子男人，才松开紧握的小手。

比起李夫人，她更加害怕那个肥肚子男人。

几个下人看到小团子，都叹了口气。

这个小奶娃又被李夫人带回来折磨了。

李夫人一进屋就躺在软塌上，没好气的冲旁边的小芬大喊：

“没眼色的东西，给老娘端洗脚水来，天天养着你们一群人吃白饭，废物家伙。”

她骂的极难听，还没她一半胖的小芬吓得缩着脑袋，怯生生的跑出屋子。

骂完小芬，李夫人又将视线移到小团子身上。

来的路上，李夫人没让小团子坐轿子里，而是让她和下人一起，在天寒地冻的晚上一路走来。

小团子身上冻得直发抖，现在正挨着暖炉站着。

李夫人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敢情这个死丫头跑她这享福来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多鬼心思，真不愧是那个狐媚子生的。

“你们把门打开，让死丫头去外面跪着。”李夫人冲下人说道。

下人面面相觑，看向屋外。

夜里又飘起了小雪，屋外温度低的骇人，大人尚且都冻得不行，更何况一个四岁的小奶娃。

让小孩子去雪地里跪着，真是丧良心啊。

虽然心里直嘀咕，但没一个下人敢违抗李夫人。

小团子被下人拉到屋外，一阵寒风袭来，冻的她直哆嗦。

她跪在雪地里，看着软塌上吃葡萄的李夫人，她真的想不明白。

为什么抢了她的钱，还要折磨她？

李夫人为什么那么坏？

小团子难过的垂下脑袋，她没有求饶，因为之前她求过李夫人，可是她一次都没有放过她。

小团子此时真的好想哥哥，好想娘亲，也好想白天那位叔叔。

小团子用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她真的好冷……好冷……

小芬端着冒着热气的盆子走来，一眼便看见跪在雪地里的小奶娃，见她嘴唇都冻紫了，不忍的皱起了眉头。

她快步回到屋里，将盆子放在地上，伸手脱下李夫人的鞋子。

一双肥脚暴露在空气中，屋里所有的下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太臭了！

如果不屏住呼吸，他们就会被臭晕过去。

小芬离得最近，她感觉自己眼睛都熏出眼泪了。

李夫人的脚不仅臭，而且上面还长满了水泡，脚底一块块的发红脱屑，看起来十分严重。

小芬忍着胃里的恶心，将李夫人的脚按在水盆里。

她想起外面的小团子，故意对着水泡处下手重了些。

李夫人立刻哎呦一声，吃痛的收回脚，伸手给了小芬一巴掌。

“你个挨千刀的，是不是嫌老娘脚恶心，故意掐我的？”

小芬赶紧跪在地上直磕头，磕的头上见了血也不停。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李夫人憎恶的将小芬踹到一边，伸手指着雪地里的小团子。

“让那个死丫头来给我洗。”

小芬被踹的心窝直痛，却暗暗松了口气。

能进屋来，总比在外面冻着好。

外面的小团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被叫回屋里。

她抖落抖落身上的雪，颤颤巍巍的走进屋。

一进屋，小团子就被屋里浑浊的空气熏的头昏。

好臭的一双脚呀！

她捂着小鼻子，看向李夫人的脚。

“小芬姐姐，你可以拿一些苦参和生姜吗？”小团子对跪在地上的小芬说。

李夫人奇怪的看着她，问道：“拿哪些东西干什么？”

小团子小脸正经道：“用这些东西泡水洗脚，会让你脚上的伤好一些。”

李夫人呵呵一笑，“你这个小娃娃懂什么？我的脚臭看了不少大夫，他们都治不好，难道你还能比大夫厉害？”

哼！竟然不相信她！

小团子心里气鼓鼓的闷哼一声。

李夫人脚上的伤可不是脚臭引起的，而是一种脚气病引起的。

单纯的除脚臭，当然对伤口没用。

“不仅要用苦参和生姜泡脚，而且你还要多吃大蒜。”

小团子一边说，一边悄悄往暖炉挪去。

小小奶娃说得头头是道，李夫人忍不住疑惑——难道这孩子真能治好她的脚？

反正家里也不缺苦参和生姜，李夫人干脆吩咐下去：

“你们去给我煮一些苦参和生姜水，另外让厨房准备晚饭，每道菜都要加大蒜。”

说完，李夫人又眼带狠光的看着小团子。

“死丫头，我就听你的试一试，如果没用，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着这话，小团子却一点也不怕，一副胸有成竹的小模样。

用苦参和生姜水洗完脚后，李夫人总算是没再赶小团子出去，而是让她在一旁伺候晚饭，却一口也没让她吃。

深夜。

小团子披着一个薄薄的毯子，缩在冰冷的柴房，肚子饿的一抽一抽的痛。

她想起家里还有哥哥给她留的饭菜，还有给她买的蜜饯。

可是李夫人今天却不让她回去，说什么脚要是不好，就把她卖给人牙子。

又饿又想家，小团子忍不住流下泪来。

“小团子。”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柴房的门被悄悄打开。

“小芬姐姐。”小团子惊喜的看着面前的人，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

小芬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将怀里揣的一个馒头递给小团子。

“李夫人管的太严，姐姐只能拿来一个馒头给你。”

“谢谢姐姐。”

小团子接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她真的饿极了。

看小奶娃吃的两腮鼓鼓，小芬默默叹了口气。

上次小团子来李府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孩子很可怜，没想到又被李夫人抓来了。

“姐姐，我没事，不用为我伤心。”

小团子感受到小芬的情绪，伸出小手安慰她。

“小芬姐姐，我吃完了。你快点回去，不要让李夫人发现了。”

小团子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月光下，小奶娃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

小芬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脸，临走前又将自己的坎肩脱下，说了一句：

“晚上冷，你穿着这个睡。”

小团子点点头，冲着她的背影小声喊：“要小心哦。”

她怕李夫人会再欺负小芬姐姐。

小团子看着窗外的圆月，渐渐睡去。

她相信，叔叔很快就会回来找他，到时候，她们会一起找到哥哥和娘亲。

……

经过昨天苦参和生姜泡脚后，夜里李夫人的脚再没有疼痛瘙痒过，就连胃痛也减轻不少，她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按照小团子的方法做着，脚上的伤渐渐好转，脚臭也减轻了不少。

李夫人对小团子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

直到六日后的清晨，小团子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以为是小芬姐姐来了。

可一看清面前的人，她惊恐的连连后退。

男人大肚子挺着，仿佛快要生了一样，脸上赘肉层层叠在一起，蛤蟆似的眼睛滴溜溜的在小团子身上打转。

小团子推到墙角，颤抖着声音说：“李、李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