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镇魂戏法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宋沅就赶紧甩甩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是江湖骗子,只是手段高明了一些罢了。
“姑娘,请。”戴着黄金面具的巫师走了出来,一身黑袍罩下,神秘高贵,微微让步的举动,彬彬有礼,方才梁鹤与他打招呼,宋沅听见梁鹤称他,大巫织焰。
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不过按照她的经验,名号越响亮,往往本事越菜。
宋沅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只是两腿却沉重的迈不出去,神神鬼鬼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可是穿越这么荒唐的事都发生了,谁能保证没有比这更荒唐的呢?
万一这些巫师发现她不是管雁,在镇魂的过程中直接将她抹杀怎么办?
看着笑盈盈相邀的大巫织焰,宋沅警惕的问:“你们如何区分我和她?又会怎么处置她呢?”
“命格不同,是很好区分的,至于她,自然是哪里来哪里去。”大巫织焰噙着笑,藏在黄金面具下的双眸却淡然平静,将宋沅的小心警惕都看在了眼里。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宋沅嘀咕了一阵,故意拉住梁鹤的衣袖露出怯生生的表情:“那仪式之后,该如何确定留下的人是我不是别人?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吧?”
宋沅很是慎重,万一这个大巫织焰被人收买了,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怎么办?提前问好,也方便做出应对。
“自然不能如此。”大巫织焰深深看了一眼宋沅,随即指向祭台:“届时我会在姑娘身边放置一尊泥塑人偶,此人偶与姑娘的命格相连,姑娘安好,人偶安好,姑娘不安好,人偶也会碎裂。”
这靠谱吗?怎么越听越像是江湖骗子?
“就这么简单?”
他笑而不语,目光灼灼看的宋沅很不舒服。
“别怕。”梁鹤示意她安心。
宋沅手心冒了一层薄汗,艰难的抬脚跟上去,眼睛紧盯着祭山,站在森森白骨之上这种事,仅是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咔’脚下的兽骨被踩的发出轻微的响声,宋沅觉得吹来的风都阴森诡异的厉害。
按着大巫织焰的话盘腿坐下,看他拿出一束挂着铃铛的红绳系在自己手腕处,宋沅心跳的越发厉害,梁鹤也被请了出去。
“这不过是小事,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大巫织焰放下泥塑人偶:“只是姑娘可千万不能松劲睡过去啊。”
他一走,宋沅孤零零的坐在祭山之上,大巫织焰背对着她,缓缓抬起双臂礼敬天神。
不知何时起了瘴气,竟不顾呼啸的寒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整座院子都淹住了,血红的火苗也越烧越旺,隐秘于浓雾中,像是一双双来自暗域獠界的眼睛,映的森森兽骨都如在粘稠的血水里浸泡过一般,红的似乎要渗出鲜血重新长出血肉。
‘铛~’太极铃响了,霎时间,梵音四起,咒语仿佛来自上古,晦涩神秘,撼人心神。
宋沅心神一震,目光飘向一旁的泥塑人偶,泥塑人偶平平无奇,只是看的久了,宋沅有些眼晕。
脑子里的记忆不安分的骚动起来,搅得宋沅脑壳生疼,混乱的记忆里,宋沅瞧见了一张脸,浓眉大眼,戾气逼人,他手持大刀连杀数人,回身时与自己目光相接...
宋沅浑身一颤,她想起来了,自己坠崖不是意外,是人为,管雁占据自己身体醒来后遭遇的算计刺杀也是对方所为,目的就是除掉她。
也就是说,若不是管雁占据了自己的身体恰好醒过来,那昏迷中的自己必定会死,而死因大概也会被归咎到坠崖一事。
那管雁的出现岂不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宋沅心里惊悸万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上单薄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湿,绑在她身上的红绳突然疯狂抖动,红绳的铃铛也铺天盖地的响了起来,宋沅慌张的看了一眼,剧痛顷刻间袭遍全身,她疼的呜咽出声,明显能感觉到有东西在她身体里疯狂挣扎,横冲直撞的要把她挤走一样。
抢夺身体?是管雁,她竟然还在自己身体里。
宋沅大惊失色,极度的痛苦让她不敢胡思乱想,一味的谨记大巫织焰的话,半分不敢松懈力气昏睡过去,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随着管雁极度不甘的尖叫落下,绑在身上的红绳也全部崩断,铃铛砸落了一地,晦涩的梵音戛然而止。
浓雾里诡异的寂静,就连血色的火苗都静谧不动,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宋沅大汗淋漓,身上的裙衫被汗水浸湿,她嗓间腥甜,趴在地上一阵阵作呕,四肢百骸如断骨再生一般剧痛,折磨的她脸色苍白,瘴气悄无声息的散去,寒风呼啸,七七四十九盏鸦羽灯尽数熄灭,地上血淋淋的符咒也成了一堆灰烬,荒草萋萋的院子更显破败。
宋沅打了个寒颤,顿感周身寒凉,头脑也在此刻极度清醒。
结束了吗?
她向来挺直的脊背佝偻着,汗水滑过脸颊,不等落下就被寒风吹得无影无踪,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似乎在重新熟悉她这个主人。
寂静中,大巫织焰登上祭山,看着他,宋沅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神棍是真的有本事。
他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一阵宋沅,蹲下来瞧着宋沅,面具下的眼眸百思不得其解,伸出修长的手掐算了一番,看向宋沅的目光迅速变样。
“变数?”他轻喃,尔后一笑:“那人已经走了,公子可以安心了。”
公子?
宋沅心里一紧,顾不上虚弱疼痛,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抬起煞白的脸,万分防备的盯着他:“什么公子?你认错人了。”
“不会认错。”他十分肯定,也没有和宋沅掰扯的意思,只是微微探身凑近,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受人之托,召回被鬼上身的九公子宋沅。”
宋沅大受震撼,看着他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眸,这才明白他方才说的‘哪里来哪里去’是什么意思,他从一开始就在提醒自己,他要除掉的,就是管雁。
想明白这些,宋沅也不敢大意,警惕的问:“受谁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