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天安与天渊
“现任天道留存亘古，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任天道。他以自身骨血铸造出了天安与天渊。”万俟遥补充道。
“既然同为天道之子，为何天渊这么怨恨安儿?”帝璟不明白。
万俟遥的眸光如秋水深沉，解答道:“三千大千世界，有无数生灵，而天安与天渊同为这片世界的继承人，继承之物却天差地别。”
“长者集世间万般美好于一身，继承天道的位置。”
“而幼者乃噬神，是世间万般邪恶的容体，杀戮、贪恋、厌恶、灾难、瘟疫、疾病……”
“天渊作为弟弟，自打降生于世起，世间产生的万恶皆入他的体内。”
“这一切并非天道能够决定，而是注定的命运。即便他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听完万俟遥的话，帝璟沉默良久。
既然是命运，即便是天道也不能改变。
身承万恶，需要承受的痛苦非人所能想象，所以天渊才会生出滔天怨念。
也不知过了多久，帝璟的声音如经万千风沙浸染，沙哑低沉，“所以琼华与无恙……也会延续前路？”
万俟遥面露不忍，但还是说道:“天命有定端，夫物芸芸，各复归其位。”
帝璟薄唇紧抿，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昨日天渊说的自相残杀，原来是这个意思。
天渊笃定无恙会与他一样，走上弑亲的道路。
“你刚才说天渊一降世便吸收万恶，可无恙为何没事?”帝璟疑惑道。
“神女与凡人结合，产下的后人不能即刻觉醒神脉。待神女继承天道之位，便是俩孩子各归其位的时刻。”万俟遥的话语间透露着庆幸。
兄长早就知道帝无恙的天命，所以当初为他取名“无恙”。
愿他，无疾，无忧，无恙~
帝璟愁眉紧锁，眸色黯淡，他在想要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安儿。
玄悦看不得帝璟这副模样，出声安慰道:“帝璟，你是神女命中的意外，是福是祸还未可知，或许能力挽狂澜呢？”
万俟亭微微点头，也说道:“天道之子要以自身骨血铸造，而帝尊与神女是不一样的，或许暗藏契机。”
帝璟陷入沉思，眼里的纷繁复杂几乎要化为实质，但愿如此吧~
……
落安苑，丹香四溢。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顾卿安接连出炉许多丹药。
乱世当头，苍生对于丹药的需求量是不可估量的。
“娘亲。”帝琼华“哒哒哒”来到院子里，粉嫩的脸蛋上还带着困意。
姐弟俩都有各自的宫殿，珍珠、春棋等人照料他们的起居。
帝琼华一出现，金梓就像看到香饽饽似的，“团子，快来金叔这。”
他这辈子估计不会娶妻生子了，将小娃娃拐回家当女儿吧，以后还能有个指望。
洛星河当仁不让，召唤出了毛茸茸的九尾天狐，“团子，来星河叔这里。”
阿狸不禁汗颜，洛星河这个主人为了讨好小娃娃，居然让自己变回原形供人玩乐。
罢了罢了，洛星河这个木头估计真的不会遇到心动的女子，有团子养老送终也是个保障。
思及于此，阿狸九条尾巴齐齐舞动，优美无比。
果然，帝琼华被阿狸的表演给吸引了。
她兴冲冲跑到洛星河身前，小脸蛋贴在阿狸舒适柔弱的皮毛之上。
洛星河将小团子抱到膝盖上，让她坐着与阿狸玩。
金梓撇嘴，低声嘟囔着，“星河，你利用外援，胜之不武。”
洛星河淡然自若，“阿狸是我的契约兽，与我皆为一体，谈何外援。”
金梓别过脸，心里开始打起宋铭琳仨娃娃的主意。
反正铭琳带娃整天唉声叹气，他接到家里几天也没什么。
洛星河等人在神殿待了半天，便各自离去了。
他们置办的府宅皆在佑城，往来并不难。
……
顾卿安与俩团子用午膳后，先将女儿哄睡，又过来哄着无恙。
孩子们虽然能修炼了，但毕竟才两岁，三餐与充足的睡眠皆不可废。
帝无恙卷翘的羽睫覆盖住眼睑，还呓语了几句“娘亲”。
顾卿安轻笑出声，孩子在睡梦里从未喊过爹爹呢，甚至有什么还会喊干爹，自家夫君又气又委屈。
顾卿安为孩子捻着被角，眉眼间极尽慈爱。
“也不知道夫君与万俟先生他们谈了什么。”她自顾自低喃道。
从昨日起，顾卿安就心神不宁。
“过去看看吧。”顾卿安刚要起身，帝璟的身影便出现在房门口。
“安儿。”帝璟将顾卿安紧紧揽入怀中。
待安儿觉醒神女记忆，她还能留在这里吗？还是会抛下自己?
帝璟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可能，心跟刀绞似的痛。
顾卿安察觉到帝璟的异样，出声询问道:“夫君，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儿若是去往无人之巅，会不会抛弃我?”帝璟的声音隐隐透露着一丝惶恐，将顾卿安拥得更紧了。
顾卿安不由失笑，将帝璟俊美的脸掰正，一字一顿道:“我，永远不会抛弃夫君。”
帝璟脸色才稍微好些，转而看向床榻上的儿子。
小团子睡得很香，也不知梦到什么，面上浮出一抹笑容。
“夫君，咱们一离开就是一两个月，无恙这孩子刚才睡前还念叨着今天想与你用晚膳。”顾卿安赶紧传递孩子对父亲的思念之情。
帝璟内心酸涩，他来到床头，伸出大掌轻轻摩挲着小娃娃柔软的头发。
无恙，爹也希望你永世无恙。
帝璟想将今日所闻一五一十告诉顾卿安，但他始终说不出口。
若是安儿知道俩孩子未来的路，一定会伤心欲绝。
帝璟一时有些无措，决定过几天再说。
……
夜里，顾卿安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被蕴养在一团灵光之中，旁边还有一个光团。
后来旁边的光团率先淡去，露出一名小男孩。
小男孩粉雕玉琢的，眸光清澈。
他每天都围在顾卿安的光团旁边，嘴里时常碎碎念。
“姐姐，父亲为我取名了，我叫渊，天渊。”
“姐姐，你什么时候才会苏醒呢？”
“姐姐，父亲说我是噬神，这片世界的生灵产生的万恶都会流入我的体内，可是我好痛好痛。”
“姐姐，世间生灵为何会生出那么多恶呢？我真的好痛，你醒来陪我说说话吧。”
……
“姐姐，你去死吧~”
梦的最后，身上散发着无尽悲凉与凄怨的天渊，拉着天安同归于尽了。
一直到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了一地斑驳，顾卿安才睁开了双眼。
“天渊~”顾卿安失神地呢喃着，眼角落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