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永不停止的八音盒
“说到指挥，就不得不提一位中央大学乐团的传奇指挥家。”
一道声音忽然插入，姜汐侧头，只见一位灰粉发、眼睛笑咪咪的男生坐到了她身旁，举着食指。
好可怕的自来熟，莉莉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你是……”
“我是你们二年级的学长文洲。”
不知道文洲是眼睛小还是喜欢笑，总之一直保持着眯眯眼状态。
“什么传奇指挥家，说说看。”
“当年的奥莉薇娅老师，带领中央大学乐团横扫那年星际音乐的所有奖项，我妈妈听过一场她指挥的《命运交响曲》，据说感觉灵魂都被净化了。”
“厉害，”姜汐顿了顿，“她今年还开音乐会吗？”
文洲笑容的幅度变大，从智脑中调出门票：“咱们都是优秀的中央大学学生，学长自然是给你们优惠的。你看，这个VIP区域，音响效果最好的地方，只需要九千九百九十八星币，加上我的专属优惠直接打骨折，现在下单，只需要区区四千九百九十九……”
“哥你整天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文洲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单颗丸子头女孩。
女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使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后按着他的脑袋跟姜汐和莉莉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你们没被骗钱吧？”
“还没。”
“那就好，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我叫文濯，也是二年级的，”文濯叹了口气，“奥莉薇娅老师五年前在战争中身亡了。”
“可惜了，现在的这位指挥是学姐吗？”
文濯看过去：“反正不是我们这届的，可能是哪位新来的美人老师吧，不认识。”
“姜同学。”
这角落里也挺热闹，这会儿功夫，又来一个人。
来人银色礼服，浅紫色长发用银色缎带绑起，别着紫藤花胸针、带着紫藤花面具。
“萧同学，你不去跳舞吗？”
“我跳得不大好。”萧紫沅看向姜汐，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在舞池里面。”
姜汐笑了一下：“谁给你的这种错觉？”
“你看，安同学身边的那位，身形、衣服和面具，和你是不是很像？”
姜汐终于从美丽指挥身上离开目光。
她看向舞池里，只见安珀面带笑容、裙摆飞扬，随着指挥的节奏舞蹈，忽地进入变奏，和那位与她很像的舞伴一连转了好几个圈圈。
——主人，香香，饭饭，饿饿。
小白刚吃完布丁不到二十分钟，忽然从她脑海中弹射出来，然后直接在她脑袋上跳求饭舞。
——你有这么能吃吗？什么香香？我身上没味道。
姜汐被它踩得脑瓜子疼，赶忙把它拽下来。
——指挥，香香，舞池，香香。
？
——你想吃指挥？？
——想吃，想吃，想吃！
姜汐看看指挥，又看看舞池，正要制止小白发癫的行为，忽然，面色一凛。
顺着她的目光，萧紫沅也发现了不对劲。
“有问题。”
“什么问题？”文洲和文濯两兄妹异口同声。
角落里的莉莉开口，一阵见血：“太整齐了。”
“对，”姜汐点点头，“今天是新生舞会，大部分人之前并不认识，就算认识，也不会经过专门的群舞训练。”
“你看，这些人的步伐、旋转，完美贴合旋律，手臂的高度在同一水平线，嘴角微笑的弧度、眼睛弯曲的角度，都一模一样。你们应该有玩过那种八音盒吧？拧上发条以后旋转，盒子上的每个小人都做着设定好的动作，循环往复。”
姜汐再次看向指挥，不过这次表情完全变了。
“整个舞池，已经变成了一个八音盒，而指挥，就是拧发条的人。”姜汐站起身，“安珀还在里面，我要带她出来。”
“我替你去。”萧紫沅立即开口。
“不行，你应付不了，这个指挥很强大。”
姜汐闭上眼睛，只觉得这位雀翎长裙的指挥身上，异能之力熊熊燃烧。
散发着孔雀蓝光芒的半球体结界完全笼罩住了舞池。
她点开智脑，想给伊法发消息求助，刚点击发送，画面中便出现了红色转圈圈镜头。
没有信号。
也许整栋楼还有一个更大的结界。
姜汐道：“萧紫沅，你赶快去找孟章、叶流苏还有楚墨，阻止这些人进入舞池。莉莉，你的北极兔应该是增加速度或者敏捷一类的异能，你去找菲尼，你们两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找老师求助。”
莉莉迅速点头。
姜汐深吸一口气：“无论我在舞池中发生什么事，你们都绝对不能进入舞池，绝对不能。”
她把面具往脸上压了压，然后一脚踏入舞池。
姜汐上辈子是武术特长生，非遗刀法传承人，拿过国家级的奖项。
不会跳舞，好在身体灵活，跟着模仿起来，原地空跳。
随着指挥皓白的手腕重重抬起，舞池里又开始转圈圈，很快，一个蓝裙子女孩转到了姜汐怀里，成了她的舞伴。
女孩面带微笑，固定地看向远处某个方向。
姜汐低声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不说话。
“同学，可以……”
还没等她问完，蓝裙子女孩旋转走了，下一位是黄裙子女孩。
“同学，你的名字是？”
“……”
完全被控制了。
这样子转圈圈的话，那她就等安珀转到她怀里，然后带着人一块破出结界。
姜汐也不知道为什么，幸好这个控制对她完全无效。
就这么转了好几个五颜六色的女孩，总算下一位就是她的藕粉裙子女孩。
结果指挥的手腕落下，乐曲突然平缓起来，停止旋转换人了。
血压升高了。
该转的时候不转，不该转的时候哐哐乱转。
这个指挥很强大，不能轻易破坏她的节奏。
所以姜汐默默叹了口气，继续跳着无聊的交谊舞。
脊背一直保持着笔直的状态，腰都酸了。
等到永生花瓣开始落第三轮时，又进了一段变奏。
但是，队形忽地一变。
开始逆时针旋转。
她现在离安珀原来越远。
……
真让人火大。
姜汐望过去，正好对上了指挥的金色双眸。
她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