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天灾

作为发起人的富江在会议结束之后简直称得上是连轴转。

对村上天皇解释需要他，咒术师组织的存续需要他，对阴阳寮鬼的武器研究需要他……

顺带一提，鬼这个名称是村上天皇取的。

他在听汇报的时候一直听到那个怪物那个怪物，觉得很不方便，所以给他们取了一个鬼的代称。

对于鬼的处理由于人手问题还没有进行大面积的搜寻，但是也借由最近的丰收祭典推行每家种植紫藤花。

藤树本就是生存能力很强的植物，折枝插在泥土里就能存活，是不用太费神照顾的植物，所以倒也出现了以京都往外辐射家家户户种植紫藤花的情况。

剩下的时间，富江还在进行咒术的学习，这个事情加茂我流和菅原道真比他本人要上心太多，他同时多了两个老师。

并且这两人在商量后拒绝替他教育百鬼座让，义正词严的表示那是他的学生，就应该由他来教导。

作为现在平安京的最厉害的灵能力者之一，如果后续爆出富江还会咒术，光是名人效应也能帮咒术师带来不小的便利，所以不难猜测这两人的目的。

多亏这俩人，现在富江能抽空教给百鬼座让的只有自己从小被折磨到大的，茶道，香道，弓道，礼仪，文学，乐器什么的。

与其说他在培养灵能力者，不如说他在教育贵族更靠谱。

还好源博雅没有这方面的毛病，稍微帮他插手了一下小孩子的道场体术教育，富江本想把神其他诸如茶道等也全部托管，反正他也是源博雅教出来的，被拒。

源博雅的原话：“你养徒弟还是我养徒弟。”

富江只好作罢。

京都原本以为富江说出的神谕不会太快出现问题。

当年降下富江天天托梦找人已经是特例，一般情况下神明做出的预言往往在是十几年才应验都是常态。

京都方面也只是按照计划的一样缓慢的囤积实力。

但是今年的冬雪却来的超出预料的猛烈，就连在后世被称为霓虹夏威夷的琉球都被大雪覆盖。

沿海城市的海岸全部被寒冰数米的寒冰覆盖，冰钓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出海，全国面临失去主要肉食的局面。

多地同时传来了受到风雪灾害的报告，几乎每天，每地都有人死去。

京都还好，京都的雪很小，是那种落地即化的量，但是从半月前的第一场雪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有停过。

天也暗得厉害，明明应该是正午，但是天色已经和夏日刚刚过了黄昏后的那段时间一样。

京都之外，风雪也从来没有停止过，那雪量还十分巨大，只要半天的量，像是百鬼座让这样的小孩子就能被完全没过头去。

这么大的风雪，已经不能正常的从事的劳作，唯有依偎在家里烧炭取暖，需求增大，供给变少，柴火木炭的销售价格已经到了十分的吓人的地步。

京都是皇城，他的物资储备是全国最多的，但是皇城的贵族们是不会把握住手里的资源那么轻易的分散出去的。

国库刚刚打开就已经被贵族和官员率先抢占，剩下能分到平民手上的数量少的可怜，被视为比平民更低一阶级的奴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现在降雪量较小的地方除了京都，只剩下各地的神社寺庙。

大多数神社是在山上，不论山顶山腰或是山中，只要是神社寺庙的笼罩范围内，风雪就会小很多。

为了躲避风雪已经有很多人大量涌进当地神社寺庙祈求避难。

这种情况被发现开始，就隐隐约约的有了天罚灭世传言在民间疯狂传递。

这样的灾情在知情人这里已经不需要过多的确认，就是神明提前降下的预言。

所以，京都的灵能力者们又再一次坐到了一起开会。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人员组成，发起人也还是富江，区别是晴明终于是本人坐到这里。

沉闷的气氛中，富江最先开口：“这场雪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停下来了。”

继续下去所有人都能预想到会有多严重的死亡率。

所有人一起看向富江。

“诸君，一人之力不可为，就集所有能集之力吧。”富江也平静的看向他们。

他的意思很简单，现在不能确定连绵不断的大雪是不是人为，就算不是，也要动用异术手段强行停止了，阴阳师单独没有这个能力，神道教单独没有这个能力，咒术师单独肯定也没有，那就所有人一起来想办法。

还没有等他们发表意见，富江又说：“另外，大家知道沿海地区城市海妖袭人的消息吗？”

几天前传回情报，浑身漆黑的海妖上岸，把看到的人类牲畜全部吃掉。

贺茂保宪点头：“那附近的阴阳寮已经在联合地方军队处理。”

咒术师没有说话，与妖怪的冲突不是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当地的咒术师会去帮忙，但是不会是咒术师的组织行为。

“发生了情报之外的事情吗？”晴明询问。

这种情况一般被视为是妖怪与人类的冲突，主要属于阴阳寮管辖的范围，没有其他原因身为神官的富江不会专门提起这个事情。

富江点头，开口询问：“那些上岸后漆黑的海妖，同时还袭击其他妖怪并吃掉的情况你们知道吗？”

贺茂保宪震惊得睁大眼睛，妖怪理论是属于同一个种类，同类相食就是大问题了，如果是刻意积蓄力量，那最后走出来的妖怪绝对是十分吓人的级别。

“就像之前的鬼会通过血转化一样，漆黑的妖怪好像也会转化，转化后丧失一切原本的性格，在彻底死去之前都会被破坏欲支配，不管是人是妖，只要在眼前就会袭击破坏。”富江用沉重的声音讲出了现在获得的情报。

晴明问他：“你的那些朋友告诉你的吗？”

富江点头。

晴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通过星熊童子给富江传递的消息，浑身漆黑的妖怪不只是海妖，渐渐也在陆地的妖怪中被发现。

不是因为对同伴有怨言或是不满发生内斗，是完全没有理智，只有嗜血破坏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某次在子午夜道的餐馆里，两只妖怪坐在一起吃饭，其中一只妖怪身上突然出现一个黑点，然后像是墨水滴进了清水里，迅速扩散，众目睽睽之下连眼白都被黑色彻底侵袭完成传化，在子午夜道里大杀特杀。

这个现象是从沿海的城市与漆黑海妖最先对上的妖怪中最先开始出现的。

比如四国狸猫八十八部这样靠近海岸的妖怪组织就损失十分严重，现在整合下来只剩下三十二部，千春小姐运气不错，虽然重伤，却还活着。

是什么导致这种情况暂不确定，但的确像是传染病一样感染性特别强，现在子午夜道正式关停，避免引起恐慌或是成为传染源。

目前这个情况主要出现在沿海城市，但是星熊童子推测恐怕那些漆黑的妖怪有向京都方向推进的意图，只是在圈食所有沿海城市形成包围圈再发起行动。

因为还没有正式触碰伤害到大多数的陆地妖怪，所以暂时其他妖怪是当成传染病一样采取不接触不感染政策，甚至很多妖王们都还只是看热闹，看狸猫和海妖的热闹，没什么忧患意识。

星熊童子在这个范围之外，他把已经彻底成了甩手掌柜的酒吞童子召回，茨木童子自然也一起。

虽然酒吞童子在复活以后实力就有下降的趋势，但是他和茨木童子还是稳稳保持妖王级和准妖王级的实力，有他们在大江山暂时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听起来是很严重。”贺茂保宪点头赞同，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自己作为阴阳头应该有的品格，“我会通知当地的阴阳寮，尽快研究原因。”

富江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他或许是把这个当成一般的妖怪事件。

所以他直接问向他们之中最有可能理解这个问题严重性的人：“如果你得到了一个可以让手里的士兵变得不会疲惫，不会感觉痛苦，只要不死亡就会一直战斗下去的方法，你会怎么做？”

源赖光一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许多，“我会不断的转化士兵，直到可以碾压的数量后迅速发起进攻，以战养战获得更多的疆土领地。”

现场沉默的吓人。

源赖光问富江：“你的意思是，真可能是妖怪与人类全面开战的信号吗？”

富江把星熊童子的原话搬出来：“这样的风雪下，不止是人类，妖怪其实也存在物资缺乏的情况，突然出现的漆黑妖怪们只会导致妖怪与人类本就糟糕的关系更一步的激化，等妖怪彻底没有食物在漆黑妖怪带来生存的威胁下迟早会对人类下手，等人类忍无可忍就会开始反击，引起一切的漆黑妖怪只要坐山观虎斗，不管谁战败，都会成为漆黑的新力量，在才是真正的黑暗，平等的对待一切准备灭世。”

所有人一起沉默，这个推测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光是想想都觉得十分渗人，最恐怖的是，他们就算是现在知道了，也没有的避免的手段。

“现在应该怎么办？”羂索的声音很轻，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富江开口：“首先，先让风雪停下来吧。”

大多数人一起点头，但是没有等到富江的下一句话。

加茂我流问他：“然后呢？”

富江摊手，“不知道啊。”

他只是个神官，人类存亡指挥官这种事情不应该交给他，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暂时不能继续说下去。

晴明看着他，难得出来打了个圆场：“富江提供的信息目前也只是一个推测，由我们阴阳师和咒术师联合一起先研究一下这种情况是否会感染人类。再或者他身上存在着什么弱点，但雪的确是不能再下了，我们三方各自派人检查或是研究新的术，力求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场大雪。”

“嗯嗯。”富江连连点头。

“我会安排人手加大监视力度，避免妖怪失控。”源赖光也提出自己现在能做的。

“嗯。”富江点头。

“那在下会研究结界并推广，作为风雪停下前的保障。”天元也提出了自己的特长。

他们各自安排领取了目前自己能做的能够尽力的事情以后，这场会议正式结束。

加茂我流还要跟咒术师们一起商量一些事情，这样冷的天气富江也就没有安排牛车，他拒绝想送他的源博雅准备走回去，单独走没多远一柄纸伞挡住了他头顶的碎雪。

撑伞的是在这样风雪下终于换上了带着厚厚毛领衣服的星熊童子。

“怎么样？”星熊童子问他。

富江与他并肩，挂上一个带着微微一点得意的笑容，“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星熊童子在发现漆黑妖怪的情况后就和富江一起分析出了神谕真正的指向，当时就已经意识到神谕中的黑暗是同时针对人类和妖怪的，其最终目的的确非常有可能就是灭世，集合所有的力量才能自保。

但是不幸的地方在于，人类和妖怪之间恩怨太深，不等彼此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绝不可能联手。

星熊童子很干脆果决的定下计划，他到处活（挑）动（拨）先让一部分头铁的妖怪作为先锋试探那些漆黑，趁机先把未来注定不听话，又激进的一帮妖怪清理掉再说。

真是感天动地的妖怪情。

富江则是需要让人类重视起漆黑妖怪这个问题来，通过观察妖怪与他们的战斗，从而意识到自己的无力。

那样在生存危机下，原本的再如何激烈的恩怨也能被暂时放在一边。

目前要做的是最大程度的保留实力，而且最好是能听话的实力。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合作是必然的，却不能过早的提出来。

并且星熊童子十分坚持，合作这个最终目的也绝对不能从富江的嘴里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