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再见

不是富江想要抬杠，主要是人类对妖怪不可能那么了解。富江算得上是对妖怪了解的人类了，他都不敢保证认识所有妖怪，更何况是普通人类。

“那不是妖怪是什么？”中年男人被他问题问懵，无意识的反问。

富江怕的就是这个，人类在不一定能了解妖怪的情况下，可能会把因为意外看到的咒灵或是其他东西都当成妖怪，或者说他们直接是用妖怪来代称一切异常。

“是海妖。”那中年男人很肯定的点头，“都是一些海坊主，尼彦，海女一类的妖怪，这些妖怪我们渔民还是认得的。”

富江点头，也不是没有咒灵附身某物后被人类观察到被附身物体的情况，但是没必要与人类过多的讨论这个问题。

“这些妖怪全部变成了黑色，连眼白都没有，见活物就吃。”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继续解释。

富江拈了一下手中的结界，会专门避开他的漆黑，在漆黑浪潮中都不会受影响的人类，会感染妖怪，但同样是妖怪对隐神狸猫和星熊童子的侵袭速度却不一样。

富江不觉得那些漆黑的浪潮会有什么分辨和设置陷阱的智力，那侵袭速度是不是还受被侵袭的妖怪的实力和妖气净度的影响。

“那些黑色的海妖似乎对妖怪更感兴趣点。”旁边有妇女插话进来。

富江马上看过去。

那女人满脸后怕的搂住自己旁边那个七八岁的小孩，“我家春说，他之前被黑色的海妖拦住，逃跑的时候撞上了狸猫，那些黑色的海妖马上就扑到了狸猫身上，这样我家春才有机会逃回家啊。”

现在不论是什么地方得回来的反馈来看，最早的漆黑都是出现在海里，但是考虑到漆黑已经侵袭了两个妖怪分身的情况，那些承载着漆黑颜色的海妖搞不好是正常妖怪被侵袭后的被附身物。

人类看不到那如同浪潮一样的漆黑，就已经可以说明这个问题了。

围在富江身边的人群不断的给他讲述着自己或者是看到的，或者是道听途说来的一切。

跟着回来的男人们找出了些许木制家具走出房间，没多久就听到了木材被劈砍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他们抱着劈砍后得来的碎木头走了过来，看起来是准备在他们面前的火坑里生火。

还没有等富江开口询问，身边就已经有人给他解释：“入冬以后就没人进山砍柴烧炭了，我们也一直没有鱼获换不来柴火木炭。村里就把所有人聚到一起来取暖，吃东西也尽量吃点干粮，实在熬不住了就每家贡献点用不上的家具先烧了应急，春天以后再大家做回来嘛。”

富江听了这话意识到大概是不能给自己提供冷食，所以他们才准备生火做饭。

富江又往只有灰烬的火坑里丢了一朵神火，神火在没有可以燃烧之物时维持燃烧的方法就是灵力供给。

“你们如果想要做……烧水的话可以趁我还在这里的时候，很快我就会离开，我走了你们再想用火就得靠木柴了。”富江本来想说做饭，但是想到他们熬到现在粮食恐怕也所剩无几，他怕他们为了讨好自己会在自己都困难的情况下还努力招待，所以临时改口也告诉他们自己不会就留，不要浪费。

那些人点头感谢。

好几人同时动了起来，跑到户外用器皿装回许多雪来，用架在火坑上的大锅加热融化。

他们往烧热的水里丢进半块昆布，一点鱼干，还有些许粮食。

等熬成稍为粘稠的一锅后，挨个分发。

富江是第一碗，他的碗里粮食，鱼干，和昆布都有。

他看了看身边人，孩子们碗里有粮食和鱼干，男人们大多也是这个配置，女人的碗里却非常清寡，甚至有的女人还分不到。

那是因为孩子是未来，男人是劳动力，所以相对的女人能拥有的资源更少，甚至会被彻底剥夺这个权利。

那剥夺的或许就是他捧着的碗。

富江没有动那碗食物，马上有女人小心翼翼的询问：“我们食物有限，做的粗简，是不是如不了您的眼？”

富江摇头。“不，我只是……”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对认真招待他的人说，我不忍心吃掉你们可能仅剩不多的口粮。

如果星熊童子没有惹他生气被他关起来就好了。

人群彼此看着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处理。

富江捧着那碗如粥一样的食物，当着他们面往嘴里。

算了，吃了他们一顿饭，以后回了京都以后再想办法弥补。

“今天收获很多吗，做得这么丰盛，我都闻到香味了。”门被推开，和星熊童子有几分相似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富江抬头看过去，一个十四五岁的金发容貌较好的少年站在那里，手上似乎还拖着什么动物的一条腿。

他一眼就看到屋中富江，没有再说话只是整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与富江对视。

富江一眼看出这应该不是人类，虽然有所隐藏，但是从他身上依旧能看出妖气痕迹。

“飞鸟你回来了。”马上有人上前去迎接他。

名叫飞鸟的少年把手中的猎物交给来人。

他看了富江一眼，又看向火坑里的神火和每个人身前用来取暖的小神火苗，最后再看回富江的眼神里，全是戒备。

富江马上意识到他已经发现自己发现他不是人类了。

虽然不知道一个非人类是因为什么混在人类中，但是在距离漆黑浪潮这么近的地方也没有被感染，富江迫切的想和他聊聊。

两人在视线的交锋中达成共识。

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开始给他介绍：“那是从京都来的老爷，说要调查从海里出来的黑色海妖。”

那名叫飞鸟的少年视线在富江身上停留了更久有些，才看着富江对身边的人说：“我要回家拿点东西，你们就先分吧，不用给我留餐。”

飞鸟说完就马上转身离开，富江看着他离开后却还留下的一点浅浅妖气，知道那是给自己的留言。

看不到飞鸟的身影后，富江听到身边有人轻声讨论，“怎么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是不是自己留了好东西。”

富江看向讨论的小团体，说出这种话的反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出门捕获食物的只能等待救济的妇孺。

富江移开眼神，他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他又在人群中坐了一会，就找了个理由离开，跟着那被留下的浅浅妖气跟到了村庄中一座除了框架几乎被拆得差不多的房子。

富江默默的看着那房子，又看到那坐在门界限之内的金发少年，总觉得这一幕多少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不进来吗？”那少年这样问他。

既视感更重了。

富江试探着问：“我可以进去吗？”

飞鸟少年点头，稍微让开了点位置，给他腾出了门百年半身的距离。

富江皱眉伸手按住自己的头开始思考，他认识的妖怪，会在海边出没，金发，声音还像星熊童子的，这么邀请他进房子里的好像是有一个。

名为飞鸟的少年察觉出他的抗拒，问他：“你在怕什么？”

富江看着他欲言又止，很直接的询问：“你的妖怪品种是般若是吗？”

飞鸟皱眉，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他：“你是神官还是阴阳师。”

富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还在回忆。

金发少年没有得到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了。

“神官。”富江回答的语气里都带了一点迟疑，认真的打量着对面的金发少年。

和同是般若的青鸟相比，两人间的共同点应该都是金发，虽然这个名叫飞鸟少年也很好看，但是和青鸟的外貌完全不同，从妖气颜色的话，过去五年多，富江又实在记不清青鸟的妖气颜色。

飞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问他：“你是从京都来的，你们神官里有个戴面具的神官，五年前应该是和我现在差不多的年龄，你认识吗？”

富江默默的看着少年那也就150不超155的身高，岂止是五年前和你差不多高，现在也差不多的。

富江心情复杂，这也算是实锤了吧。

在少年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的眼神中富江点头，“神子富江嘛，蛮熟的。”

少年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有没有开口。

富江看着他，很直接开口问他：“你在这种地方，为什么能安然无恙？”

少年静静的看着他，好一阵才问：“你们京都就派你一个人来查吗？”

富江愣了一下，因为是熟人所以选择直接回答：“我不是京都派过来的，这算是自我行为。”

少年看着他，再次强调询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富江挠挠后脑勺，多少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不确定的回答：“富江来了。”

少年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张开嘴又闭上。

富江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继续话题，只好对着他笑，学着自己的分身那样露出甜度十分高的笑容。

少年冷漠的说：“你别笑，丑死了。”

富江瞪眼看他，得到的是少年别开脸的厌恶表情。

富江顿觉晴天霹雳，居然会有人觉得他丑，看表情还是真讨厌，这才几年不见，青鸟的审美这是从来都不正，还是被人带坏了，他眼睛还好吗！居然会觉得他丑！

在富江正在因他的话被冲击的时候，少年突然开口：“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没有像其他的妖怪一样被感染，我可以陪你调查。”

就算是说出这种话，少年都没有把别开的头转回来看他，看起来是真的很不想看到富江的脸。

富江转开头，现在换他不想理青鸟了。很快他又用力的捏了捏自己手里的小结界，行吧，现在为了星熊童子都要知道妖怪是怎么被感染，被感染后又应该怎么治疗被感染部分。

他无可奈何的回头看向少年，强行压制住自己被激起来的火气：“多谢。”

少年从门内坐着的榻榻米上直接起身，走到富江身边对着海岸方向走去，“走吧，不要再浪费时间。”

富江看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不能生气，现在难得能找到个确定不会受感染的人帮忙，又不是不知道青鸟是个高冷的小哥哥，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可能是自我安慰的时间太长，富江没有及时跟上少年的脚步，少年察觉到这一点，已经不耐烦的回头看他了。

富江挤出个笑容追上去，既然他觉得自己丑，特别是不想看自己笑，那自己就好好笑给他看。

富江跑上前跟在他旁边，好脾气的询问：“我们应该从哪里查起来？”

少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前进的方向却稳定。

富江懂了，这个多年不见依旧高冷的小哥哥准备直接带路。

两人一路走向大海的方向，将妖跨进沙滩的距离时，分身富江捏着两个拳头来找他们。

分身富江好像是没有注意到走在他前面一点的少年，直接越过少年跑到富江面前，摊开自己的左手，露出那个已经彻底漆黑的狸猫雕像。

因为少年也不是人类，倒是能够看到分身富江。

他盯着分身富江脸上的狐狸面具，又注意到他腰间的神面面具，皱眉询问：“这是什么？”

“妖怪的傀儡术做的分身术，我们用来测试漆黑的感染效力的。”富江解释，接过分身富江递过来的狸猫雕像，握进手里后倒是没有像星熊童子的那个雕像一样出现黑色消退的现象，显得十分顽固，而且也黑得也比星熊童子的那个雕像更严重。

般若盯着分身富江没有说话。

富江看着分身富江觉得不应该把他留在这里，伸手点了一下他脸上面具的中心位置，把赋予给他的灵气结晶抽了出来，分身富江变成木雕掉落，星熊童子的木雕也掉在他的旁边，富江弯腰把两个木雕捡起塞进衣襟内侧。

少年在一旁直接询问：“你们神官，都喜欢和妖怪做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