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身亡

柊看到被束缚的晴明还有被跪在地上不知情况的富江后，在那一瞬间被名为绝望的情绪彻底笼罩。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她才有了点对未来的希望，看到过光明之后再迎来的黑暗。会显得尤其的黑暗。

乐极生悲，可能都不至于形容她的心情。

难以自控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低着头难以自控的低低啜泣，一开始还在努力的压制，越到后来越是悲从中来，干脆放声大哭。

“你，”一直在富江他们面前显得高高在上的堕神在此刻却显得有些手误无措，伸出手虚虚的拢在柊的肩膀边，又收回，在怀里怎么都找不到手帕，只好缩回手，撑起自己宽大的袖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认真的询问：“可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撑腰。”

柊抽泣着看着眼前的妖怪。

在看到他额上的蛇头阴影后显得更是畏惧，惊恐的想要向后退缩，却因为对待的妖力的保护只能勉强拉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堕神终于从她那样的反应中意识到了什么，迟疑着缩回手，轻声询问：“你是在害怕我吗？”

回应他的只有柊的哭泣声。

他似乎被这反应伤害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又不甘心的上前三四步，强硬的抓住了柊的手臂，大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放开我！”柊尖叫着挣扎起来。

堕神也因为她的反应情绪激动了起来，抓着她的手握得更紧，大声且焦急的对她吼回去：“明明是你和我约定的！明明是你让我来接你的！明明是你……”

堕神每一句话的音量都会盖过前一句话，不知道，是想让柊回忆起自己，还是单纯的想要说服自己。

但是就算他已经到了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抓着柊的力度也始终没有达到会让她受伤的地步。

柊挣脱不了，只能在他稍微缓下来的时候哭泣着反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到柊的眼泪堕神吓得收回了双手，“对不起，我没有想弄哭你。”

柊已经不敢再低下头，双手缩进自己宽大的袖中，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妖怪，眼神是在绝望的冲击后剩下的迷茫和一点怨恨。

“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好一会堕神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样，重新露出了一个笑容，双手又虚拢在她的双臂前，似乎想要拥抱她却不敢，轻声的安慰着：“不要担心，我找到你了，我们会有时间，很多很多时间，让我们去做完曾经未完之事。”

趁着那堕神还在哄自己和柊，晴明终于从自己的术下挣脱出来，他看了一眼相处还算稳定的堕神和柊，选择暂时不要惊动他们，快步扑到富江面前检查他的情况。

富江的眼神还有些涣散，这是精神受到冲击后的特征。

晴明想起堕神刚刚的作为，伸出手捧住富江的脸，手指贴住他两边的太阳穴，将自己的精神力小心的探进他的大脑。

一碰就把他吓了一跳，富江的大脑在刚才被粗暴对待，里面已经是在物理意义上的乱成了浆糊。

他又尝试去搜索富江的精神领域。

但是好消息是，有未知的力量正在为他进行修复，不论是大脑还是破碎的精神区，可是还有个坏消息，晴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同时有两股对这个身体契合度特别高的灵魂力量正在互相争夺那一区域的控制权。

晴明担心是富江前段时间舍身封印的黑暗，正在尝试抢夺他的身体，然而此时就算他有心，却无力协助他，他从未尝试涉足灵魂的领域。

他甚至不知道是应该先协助他进行身体恢复，还是阻断他的恢复进程。

在属于他的精神力还停留在富江体内精神区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富江的声音：“火！”

晴明一愣，再次探寻却再感觉得不到任何信息，他不确定那突然出现的声音是否是在向他求助。

他的声音被夺走，就算是灵魂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晴明咬牙，想到富江最擅长的就是神火，所以选择赌一把，他退出他的精神世界，因为已经不能发声所以不能再用言灵辅助阴阳术，他也不确定阴阳术是否对富江会有损伤，但是幸好从富江悄悄借给他的神术典籍中学到了。

橙黄色的神火从他的指尖飘出，一点点围绕着富江身边，最终还是狠心的落在他的身上，

那点神火一接触到他就开始剧烈燃烧，很快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那样的燃烧规模下，晴明就算知道神火不烧有生之物，也下意识的后退拉开距离。

但是好消息是从感知上来说，富江的气息从凌乱中逐渐冷静了下来，晴明也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富江身上的火焰在某一瞬间彻底转化为青蓝色又爆发出一瞬间的紫色光芒，然后火焰彻底完全消失，富江的身体再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晴明惊得一瞬间难以动作，很快又移动到他的身边，小心的把富江抱在怀里，因为刚刚还在神火中被焚烧，所以富江身上还有温度，颈部下明显的青静都还能看到在跳动，但是，莫名出现的不详预感紧紧的笼罩他的头顶。

晴明伸出手指试探着放在富江的鼻腔前，果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晴明颤抖的手拉开富江胸口的的衣服，附下身耳朵贴在那里去感受他的心跳声，还能听到明显的心跳声，晴明又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还能感觉到脉搏，但是全部都在呈现明显的消退的状态。

晴明将手指再次贴在富江的太阳穴上，这次再也不能感受到他的精神体。

晴明想呼唤他的名字，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只能将自己的灵力大量的输入他的身体暂时维持这句身体的体征状态，不断搜寻他的精神体。

他们的动静不小，所以引起了身后的堕神的注意力。

堕神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提醒还在坚持的晴明：“他已经死了。”

晴明没有说话，手里坚持着的事情没有停下，富江是前所未有的受到神明极致宠爱的爱子，他身上从不缺少奇迹。

“他已经死了吗……”柊喃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堕神马上回头去看她，看到她的眼神下意识的皱起眉。询问：“你在难过吗？”

柊伸出左手，似乎是想要从被托举着的状态下站起来，因为中心不稳直接从半空栽倒在地。

堕神马上去扶她。

“你能救他吗？”柊顾不上自己，左手立刻抓住他的袖子，慌张的求助：“求求你救救他吧！”

“他是你的什么人？”堕神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柊连连摇头，哽咽着回答：“我们没有关系，但是他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求求你，救救他，只要能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堕神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冰冷，眼神里却似乎透露出了一点悲伤，他在转开头，“我做不到。”

柊看着他，还藏在袖子中的右手狠狠地捏紧，猛地举起一直藏在宽大袖子中的短刀，对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用力刺了下去。

就是眼前的这个妖怪，让自己从小受人非议，就是这个妖怪让自己生不如死，就是这个妖怪夺走了自己好不容易看到的光明！

堕神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脸上是完全呆住的表情，他缓慢回头，看到的是柊眼中浓烈到快化为液体低落出来的憎恨。

见他回头，柊马上拔出短刀再次用力刺下。

但是在柊第三次想要的拔出那柄短刀时，再如何用力也不能成功，反而是看着那刀就像是陷进了沼泽泥潭一样缓缓的沉进他的身体。

柊还是害怕了，在他的视线中吓得连退数步，后背却是直接撞到了一个微凉的柔软之物上，惊恐回头，矗立在她身后的是巨大的白色蛇尾。

再回头，一直以人类模样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终于显现出自己非人的一面，他上身赤裸，腰部以下全部是蛇的身躯。

一次呼吸的时间就已经移动到她的面前，迅速围绕着她转了几圈，柊就已经被蛇身缠绕。

她拼命的想要挣扎，却感觉越来越紧，是那种虽然会让她难受，但是不会实质伤害到她的力道。

“放开我！”柊尖叫着，妄图拉开身上的身上蛇尾，“你这个怪物，你就是疯子，放开我！”

蛇尾巴尖稍微移动就将她的嘴给捂住，束缚柊的力量变得更加强烈。

堕神移动到她面前，就算此时的妖化显出了太多非人的特征，但是五官样貌还是依旧的秀美，但是现在能够观赏到的人却没有那个欣赏的心思，此时的柊也已经失去了除了愤恨之外的情绪。

她狠狠地咬在他堵在她唇齿的尾巴，她不怕激怒他，她情愿他一怒之下杀了她，蛇尾的鳞片被她的牙齿突破鲜红的血液从中流出，顺着她的下巴低落在地上。

堕神脸上满是悲伤的神情，用手贴在她的脸上，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等了很久很久，明明是同一个灵魂，但是你好像不是我的伊织。”

眼泪毫无征兆的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他终于伸出双手拥抱住了柊，“怎么办，我好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一丝丝哽咽从他的唇齿间泄露出来，他的手右手移动到柊的后脑处，指尖已经触碰到她的头发，“我如果杀了你，下次回来的会不会就是伊织？”

他咬着牙，满脸的泪水，神情中透露着疯狂，指尖泛出点点光芒，即将触碰到柊。

“住手！”

突如其来的红线绑住他即将按在柊后脑的手上，将他的手用力的拉离。

富江留下作为隔离的结界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