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赘
帮忙擦干水渍，她去厨房做饭，宋至清则是自己转着轮椅到茅房去。
因为行动不便，为了减少排泄他很少喝水，但即便特意少喝，一天下来，他至少也需要去茅房四五次。
他毕竟是男人，这种私密事情其他人不好代劳，家里人为了方便他，在茅房里安装了一块横在两面墙中间的木板，上面有洞，下面放着恭桶，墙壁上他坐着伸手刚好能触碰到的地方，则是安置了两个手环。
此时只见他先将轮椅停放到手环面前，双手用力扣住，借用手臂力量将整个身体移动到木板上方，成功坐上去之后，再把裤子脱下，双手在木板上面移动，慢慢将身体挪到恭桶上方。
等他收拾干净自己起身，又重新借助手环，缓慢将自己移动到轮椅上。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这么顺利。
由于轮椅有轮子，在他挣扎间，它不听使唤的滚出去好远，咚的一声撞在了门上，而他也因为没有顺利坐上轮椅，整个身体重重摔倒在地。
“怎么了？”声音吵到了正在厨房做饭云舒，她关切问，“是什么东西弄翻了吗？”
“没事，我不小心撞到门了。”他撒着蹩脚的借口，艰难支撑起身体，利用前半身慢慢拖着残躯缓缓爬到轮椅上，最后借着墙壁阻拦艰难的重新坐上轮椅。
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却花费了他将近两刻钟时间，一直等他成功坐上轮椅，往日爱洁的翩翩公子此时已经是发冠散乱狼狈不堪，身上甚至还粘着几点不知名的排泄物。
“又要麻烦舒儿帮我洗衣服了啊……”他望着自己露出来的丑陋残腿，裤脚上肮脏发臭的污渍，在这外人绝不会进来打扰的地方，突然有种想要掩面大哭的冲动。
“至清，你好了吗？出来吃饭了！”
门外传来女孩的声音，宋至清将发冠尽量重新整理好，身上脏掉的地方，也努力遮掩起来。
等他收拾妥当，拉开门，家中其他两人也已经回来了。
今天过节，云舒难得做了三荤两素再加个小白菜豆腐汤，她手艺不错，简单的家常菜看起来也卖相颇佳。
宋至清去灶房舀水净了手，饭桌上张氏和宋灵二人不知情，都一脸促狭的时不时打趣一下他们。
“怎么不在外头多转转？”张氏乐呵呵道，“今儿过节，人家其他小年轻都在外头舍不得回来呢，咱家里不是还有我跟你妹妹两个人吗？这年夜饭，咱娘俩弄不就成了。”
“外头天冷，就想早些回来了。”他随口敷衍了一句，习惯性的抬眸看了眼桌子对面的云舒，少女却一改往常的低着头只顾扒饭，头也没抬。
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瞬。
注意到二人不同以往的反应，张氏二人不免都脸色微变。
这下子四人心里都藏着事，当晚这顿饭吃的甚是压抑。
一块带了茱萸的鱼肉放进嘴里，却仍有些食不知味。
宋至清简单吃了几口，没理会母女二人疑惑不解的目光，转动着轮椅回到自己房间。
屋里陈设简单，一个为了方便他高度刚好跟他平行的两层书架，一张床，再加一个衣柜，便是他屋中所有家当。
从衣柜中翻出干净衣物，他挪到床上，慢慢给自己换上。
“咚咚！”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
“是我啊，至清。”
听出来那是张氏的声音，他淡淡道，“进来吧。”
张氏毕竟也是女人，刚才饭桌上二人不同以往的气氛，实在是让她不多想都难。
“你跟云舒丫头，这是怎么了？”
看了眼半卧在榻上的儿子，张氏质问道，“那姑娘今儿跟你出去的时候还开开心心呢，怎么回来倒一言不发了？”
“娘跟你说啊，云舒一个好好的姑娘嫁给你，就算她有什么不对，你也别跟人甩脸子啊，一个大男人的，怎么惹了小姑娘生气还不知道哄哄呢？”
知子莫若母，宋至清对云舒有情无情她是一清二楚，所以压根没想过，二人今日并不是小情侣之间闹闹脾气，反而是在她的推动下彻底闹掰了。
“娘，云舒她究竟是怎么来的宋家，外人不知，你我还不知吗？‘’
宋至清无奈抚额道，“日后莫再说她嫁给我这种话了，她一个清白姑娘，这种话，对她不公平。”
张氏一愣。
听他的意思，二人并未成事，可两人之间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张氏恍恍惚惚的站在那儿思量着什么，宋至清好歹也是秀才，脑子不差，联系刚才母子俩在饭桌上那些奇怪表现，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不敢置信问，“娘，今日让舒儿送东西的主意，是你出的？”
张氏一呆，“是啊。”
“娘！”宋至清这回才真的是有些怒了，“她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能怂恿……怂恿她……”
这个朝代，对女子束缚严格，张氏此举无疑是十分不妥。
他叹了口气，神色颓然下来，“娘，云舒很好，只是儿子一介废人，怎么能去耽误人家好好的姑娘。”
“此事儿子已经跟她当面说清楚，日后，还请娘莫要再提了。”
“你跟她说清楚？”闻言张氏彻底傻眼，“你拒绝人家了？”
“娘，儿子只把舒儿当妹妹。”
“当妹妹？”见好容易哄回来的媳妇鸡飞蛋打，张氏简直要气炸了，“你是缺妹妹吗？家里那个真妹妹天天在你面前杵着呢，怎么也没见你送她点东西？倒是你这个假妹妹，天天跟人家眉来眼去的，还说自己拿她当妹妹，你当娘眼瞎呢？”
“娘！小声点。”
张氏原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再加上此时急起来，那层薄薄的门板已经完全挡不住她的声音。
知道云舒和宋灵两人在外面一定听见了，宋至清顿时面红耳赤。
“娘，咱们有话好好说。”他无奈小声道，“这件事情，是儿子的问题，娘就听我一句劝，莫要再去折腾舒儿了。”
“毕竟不管娘替她出什么主意，儿子都坚决不会同意的。”
张氏气的不行，“听你这意思，是这辈子都不想成亲生子了？”
“那咱们宋家三代单传咋办？你怕不是想要气死我罢？”
宋至清无所谓答，“不是还有灵儿吗？她马上及笄，咱们家好歹还有一家铺面，招人入赘不就行了？”
张氏：……
不孝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