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玉涵探监盼光明
第六十八章 玉涵探监盼光明
在回龙山之前,玉涵以与干以胜商量,无论如何也要到狱中看望一下玉昌,一来是稳定一下他的情绪,给他以安慰和支持,让他坚定信心,坚信这是一起冤案,总有一天会平白昭雪。二是告诉他在朝廷内外有姜王爷,有左帅,有玉龙,有众小将,一直在设法营救,千万不要对前途丧失信心,千方百计活下去。
为了能够与玉昌见上一面,众人想了很多的法子,既不能加重了奸臣对玉昌无限的罪责,也不能连累了实施营救、安排探监的师友,找谁去打通关系呢?宇文爵、宇文浑和拓跋图,现在在刑部安插了很多的心腹和眼线,对玉昌的监号严看死守,针扎不进,风雨不透,找谁去打通关节呢?干以胜想到了宇文护,玉涵想到了耨娲和尚平,为了把营救方案和探监活动搞得更加隐蔽,耨娲把宇文护叫到了驸马府,徐公也来了,几个人围坐下来,玉涵鼻子一酸,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顺着两颊淌了下来。
耨娲拉着玉涵的手,不住的劝导:“玉涵妹妹,你别太难过了,玉昌将军一定没事的。”“玉涵不用怕,实在救不下来。上了法场我们也能把玉昌给抢出来,在平城能在你我马前走上三个回合的兵将还没有呢。”“那是最后的下下策,现在着急的是,刑部力逼着要押送玉涵回龙山去,这是他们要把玉涵和玉昌分开,分头陷害,分而除之啊。”“越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越要安排两人见一面,就是让奸臣看看朝中不都是他们的人。”“要打通刑部大牢,只能让宇文护从内部找一个线人,安排妥当之后进监狱探看。”“我的两位堂叔早就对我不满了,但我父亲还是支持我的,我父亲与他们貌合神离。”“可是你父现在在户部任职,刑部的事情能插进去吗?”“刑部那边拓跋渊王爷与我父亲过从甚密,我让我父亲与渊王爷通融一下,估计渊王爷还能给这个面子。”“宇文将军,你速回府上,把渊王爷的关系疏通好,不见到玉昌我哪也不去。”玉涵擦去了眼泪,抱定了与玉昌并肩战斗的决心。
“晚上我也去渊王爷府,求我的堂兄,让他无论如何给安排一次见面的机会。”耨娲现在坚定地站在玉涵一边。
“玉涵妹妹一切都会有办法的,晚上你和以胜就住在我们这儿,商议一些事情也方便。”最危难的时候,尚平容留了玉涵。“我也要联络一批老臣,能上书皇上的上书皇上,能上书太后的上书太后,先保住玉昌的性命再说。”徐公也道。众人商议已毕,宇文护和耨娲分头去找宇文泰和拓跋渊了。
晚上耨娲很晚才从渊王爷的府上回来,渊王爷虽然没有一口拒绝,但是听说他对玉昌对太后的改革颇为不满,他是极力主张限制汉人执掌兵权的。左帅重用玉昌,玉昌后面的小将又都是汉人,拓跋皇族和鲜卑贵族们都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而且玉昌一到平城就建议推行均田制,均田制实行起来了,皇家和贵族们的牧场怎么办?把牧场都分给平民耕种吗?这次玉昌入狱,朝中的贵族和高层官僚都感觉是罪有应得。 耨娲苦求了半天,又献上了三十两白银,后来又有宇文护父亲宇文泰亲自向渊王爷打招呼,渊王爷才表示,明天早上上朝之时见到了刑部主事,可以通融一下。 耨娲得到了渊王爷的态度以后,回来又安慰了玉涵一番,两人扯了一条被子,囫囵的眯了一会儿。
次日五更,玉涵就起来,她想探监时都给玉昌带些什么。他最爱吃羊腿、鸭脖和鸡翅,爱吃平州府的“驴打滚”和“饹馇千”,爱喝贯头山酒,她一一列了单子,在狱中受刑,皮内外伤甚至骨头受的伤肯定少不了,一些外伤药搽的抹的,口服的丹药也都得备一些。最要紧的见了玉昌,要安慰他,鼓励他,千万不要哭,自己落泪了让他更伤心,要让他高兴,玉涵仔细梳妆打扮,要把最美的自己展现给玉昌,让他亲自己,让他舍不下自己。天一放亮尚平和以胜也过来了,玉涵把清单交给他们,让他们去东市、西市采购,抓紧准备。
早上,皇宫大殿,文武大臣齐聚朝堂,等待皇帝坐殿议事,但众臣哪里去见皇上的影子?皇上不在云冈石窟就在恒山悬空寺呢,众臣有本皆由太监收了,然后把边事交给宇文爵,政事交给宇文浑,众朝臣也都习惯了。大多数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的甚至干脆都不撞钟了,什么表也不上。什么事也不奏。于是太监把拂尘一甩:“众位卿家,皇上有旨,有本早奏,无本退朝。”说完又一抖拂尘转身退往后宫去了。
拓跋渊一直没忘记耨娲的请托,他倒不是感觉耨娲与自己的兄妹情谊有多深,而是耨娲那30两白银摆在了家的板柜上,还没有存入银铺变成银票呢。所以从出朝堂一出来,就来到刑部主事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开始刑部主事皱了皱眉,用余光向四处扫了扫,见宇文爵和宇文浑早就随太监去后宫鬼混去了,于是又把贼眼转了转,总算点头答应了,同时他又没忘向宇文泰买人情,向宇文那边也做了通报,让宇文护通知家属,探监的时间勿谈国事,送点吃的喝的,见一面就快些出来,给足了两位同僚的面子。
快到下晌的时候,宇文护才飞马来到驸马府,向耨娲和玉涵转达了刑部衙司的知会,为了防止走漏消息,监狱长要求探监时间定在戌时定更的时候,进入后不准携带任何刀具等违禁物品。宇文护说完,因为帅府安排今晚有要事活动,又匆匆地与两人告别飞马回府去了。玉涵也理解宇文护,毕竟他是宇文家族的人员,能做到这一点就相当不错了。
于是众人立即开始准备,玉涵、以胜、尚平全穿上了软卫甲,尚平让玉涵在贴身的内衣里装上暗器,自己也藏了匕首和飞镖,干以胜装了两袋石子,准备在关键时刻打出,击倒狱卒,把玉昌背出来。看着几个人全副武装,耨娲却让他们全都脱了:“你们这样不是去看玉昌,而是要害玉昌,凭功夫你们可能把他救出来了,但救出之后呢,你们去哪里?魏国没有容身之地,就逃往南齐和柔然吧。这样正做实了奸臣的诬陷,何况能见到玉昌的仅仅是玉涵一人而已。”“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好吃好喝送给玉昌,见了面说两句安慰话就回来,甚至连说话的机会可能都没有。”“那去探监还有什么意义呢?”“只要见了面,意义就比天大,说啥我也得见玉昌一面。”
心狠手辣的宋成,听说有人要来探监,立即把这消息报告给了宇文浑,宇文浑责问刑部主事,主事哪敢隐瞒,立即说出了这是渊王爷的所请,宇文浑再混,但也不敢冲撞渊王爷,于是命令宋成一定严加防守,又告诉宇文爵,安排护卫监狱的禁军上下左右不能少于5000人,另外命令宇文护全城宵禁,禁止街上有任何行人,四门早闭,严禁出入,整个平城如临大敌一样。
定更时分,耨娲、尚平、以胜陪着玉涵,为了防止狱卒担忧被劫,四个人都穿了长袖大褂的鲜卑贵族的服饰,来到牢门,耨娲先将两锭金子顺袖口递给了狱卒,狱卒会意,让三人去监狱衙门里的探侯室等候,而带着玉涵一人向玉昌的监号走去,狡诈的宋成深怕探视人员发现玉昌的伤口,让狱卒给玉昌换上了干净的号服,同时要求狱卒守在两个人左右,密切监视两人的言行。但狱卒收了金锭,谁还管上司怎么要求,打开玉昌的牢门,把玉涵放进去,就退到监狱衙门去了。
狱卒想,周边布满了禁军,万支弓箭都对准了监狱的大门,没说是两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苍蝇蚊子都飞不出去,还怕他们干啥?纯粹是多此一举,狱卒对上司的恐惧颇为不屑,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一个乡下的黄毛丫头,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
昏暗的牢房里,玉涵还没完全适应黑黑的环境,她推开粗重的铁栅栏,目光还在搜寻玉昌,也没看清脚下又高又陡的台阶,前脚向牢门一迈,一下子迈空了,“咚”的一声,前脚重重的着地,身子一倾,险些摔在牢门口潮湿的地板上,亏是练武之人身子轻便,她一个转身把身子扶正,正在昏暗中闭目养神的玉昌听到响声,睁眼一看,他不敢相信,眼前竟是日思夜想的玉涵。“玉涵,你怎么来了?”说着强忍着巨大的伤痛,站起身来去扶玉涵。“玉昌,你没事吧。”说着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此刻两人的心仿佛如刀剜的一样疼痛,玉涵暗自叮嘱了自己好多次,见了玉昌千万不能哭,不能落泪,但一头埋在了玉昌的肩上,还是抽泣起来,泪水打湿了玉昌的号服。
“玉涵,我没事,他们没为难你吧?”
“我在外面有那么多的小将和老将们护着,他们敢把我怎么样呢?只是我们都担心你,他们一定折磨你了吧?”
“没什么,他们的鞭子是铁的,夹板是木头的,但是我的骨头是钢的,任何刑具都折磨不倒我。”
“玉昌,你不要和他们强,只要不是死罪,他们诬陷的,捡着不主要的认几项,争取个好态度。”
“玉涵,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只相信总有一天,天有亮的时候。”
“我也是这样想,这帮老贼,他们猖狂不了几天,姜王爷、徐公,还有玉龙,只要我们一起努力,禀明了太后和皇上,他们的诡计就得败漏,走上断头台的一定是他们,不是我们。”
“玉涵,你说的对,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也是,只要我有一口气,就绝不允许他们对你下死手,我和以胜、尚平商议,把你抢出去。”
“嘘——,玉涵,千万不要,那样做就害了我,也害了你们。”
“玉昌,看着你遭罪,我受不了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在这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生怕你因为我受到牵连。”
“玉昌,你不知道我也有多担心,我有多想你,我有多恨这个朝廷。”
“玉涵,我也无时无刻不想你,只要想你,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没有了。”说着玉昌低下头,慢慢的吻上了玉涵的双唇,玉涵也张开流满泪水的双唇,紧紧地抱着他,吻着他,他要用热烈的吻,抚慰玉昌身体和心理的创伤。两个人长久地吻着,温暖的吻,热切的吻,幸福的吻,让他们忘记了苦难和悲伤,忘记了黑暗和丑恶,忘记了摧残和死亡。可能是长久被折磨的缘故,极度的忧伤,长长的吻并未唤起玉昌本能的冲动,玉涵知道这是奸贼们残酷折磨玉昌的结果。
玉涵慢慢地放开玉昌的双唇,然后松开双臂,扶着玉昌坐在了草垫子上,擦了擦眼角的泪,把拿来的吃的喝的摊在了玉昌的面前。“玉昌,你想吃啥尽管吃,还有你最喜欢喝的贯头山酒。”
“你拿来的肯定都是我喜欢的。”
“这都是干以胜和尚平买来的,这是羊腿和鸡翅,你先吃个羊腿吧。”说着玉涵递过来一只足有一斤瘦肉的大羊腿,玉昌接过羊腿吃了起来,现在玉涵已经适应昏暗的灯光了,她看见玉昌脸上的伤疤,知道身上的伤肯定比脸上的还要多还要重,但她强忍着泪水给玉昌倒了一杯酒:“玉昌,你喝一杯酒,压压他们的邪气。”玉昌一边咬着羊肉,一边接过酒杯,把一盏贯头山酒一饮而尽。“玉涵,今天能见上你一面,明天我就是上了刑场,砍了头,也无憾了。”
“玉昌,你别瞎说,有我在,有众弟兄在,绝不会让他们得逞,我真想去天山,去灵山报告师傅们,让师傅们一念咒,就让他们身首异处,看他们还敢害谁?”
“玉涵,千万别那样,师傅是红尘之外的仙人,怎么能把他们卷到这尘世的纷争之中呢?”
“玉昌,你慢慢的吃着,我给你梳梳头吧,我看你的头发都粘在一起了。”
“不用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时间长了会连累你。千万别担心我,我没事的,他们不会把我怎样。”“你呀心里总是装着众弟兄,总是放不下老百姓,战场上为了救战友,你冲锋在前,回到朝中,为了让农民有地种吃饱饭,你顾不上皇亲贵族们的反对,极力推行均田制,现在皇室和贵族们恨透了你,他们的贪欲没有满足,更没有底线和上限,所以才这样下狠心要除掉你。”
“我知道,但是国家再这样下去,老百姓就没有活路了,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国家还能存在吗?没有了国也没有了家,贪再多的钱有啥用呢?”
“贪婪是人的本性,你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才要置你于死地呀,今后你也要避避风头,别把自己总往风口浪尖上推。”
“唉,我只是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民富才能国强,不想这也会伤人,现在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连累你,不连累全旺和张满,不连累玉龙和左帅,你也要劝劝众位师长和兄弟,千万不要鲁莽,能忍自安,别意气用事,在前线,在后方保存好自身为上。”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为别人打算。外面的事你就放心吧。”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朝廷,这么腐败下去,将来起来造反的,推翻国家的不是外族,而是国内。真有一天反了,六镇和平民是最大的威胁。六镇反是真的反,,流民反是真的反。现在地方已经危机四伏了,不改革就没有出路了。”
“但没人能看到啊。你看到了,你想改变,可是你说了也没人听啊,反而让自己遭受了这么大的陷害,还是你刚才那句话,先保护好自己吧。”玉涵把玉昌的头梳开了,帮他挽在了头顶,系好了。
“玉涵,我要是真的出不去了,你就带着家眷到柔然去,找莫尔和宛露,或者去契丹找萧姑娘,让玉龙也去。”
“不,玉昌,要走我们就一起走,自从龙山桃花溪得见,我就终身和你在一起。”说着玉涵又搂住了玉昌,“我绝不会放下你一个人不管。”
“玉涵,你一定要听我的,千万别做傻事,可以让姜王也让玉龙和恩师徐公去求皇上,去求太后,就是冤死也不能造反。”
“玉昌,上天怎么就瞎了眼,让奸臣这样害我们呢?我快受不了了。”
“玉涵,时间不早了,天也快亮了,放心吧,我们一定都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说着玉昌把自己从狱中口占的一首诗递给玉涵,玉涵含着泪默默的读了。现在她对玉昌,不仅是深深的爱,还有更深的敬重和崇拜:“玉昌,这首诗写的太好了,让我也看到了光明,我一切都听你的,你也千万保重,尽量顺着他们,让自己活下去。”
“会的,一定会的。这么多好吃的好喝的,还有你来拿来的诗经大学,还有美丽迷人的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两人难舍难分,四周是出奇的寂静,寂静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玉涵抱着玉玉昌,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太怨自己不争气了,这不是又惹心上人难过吗?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她还想抬起头去吻他,这时突然大门外传来了咣当一声巨响,是狱卒蹬翻凳子的声音,接着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狱卒走了过来,时间到了:“该说的都说了,赶紧散了吧。”说着站到了老门外等着关门。
“玉昌保重,我还会来看你。”
“不,玉涵你别来了,按他们的要求回龙山去。”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玉涵紧紧抱着玉昌不放,舍不得撒开,彷佛一放开,玉昌就会消失了似的。
“快点吧,上面怪罪下来我吃对不起,你们更受不了。”狱卒又催了。
“玉涵,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玉昌,千万千万服个软,我来接你活着出去。”说着玉涵依依不舍地迈上牢门的台阶,出了牢门,狱卒咣当一声关上大门,玉涵出了监狱的衙门,和耨娲尚平他们一起回驸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