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境还是现实
“这是哪儿？”
王窦突兀的出现，睁开眼睛，环视一圈，周围是被白雪覆盖着的大片大片的荒野，没有人烟，空旷、寂静、孤独。
头上的天空也是一片灰蒙蒙的，了无生机。
“嘶...好冷！”
一阵寒风吹来，王窦猛地抱住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咦？那边好像有个村子！”
在一片苍茫之中，王窦看到了黄灰色的墙体，很远、很小，墙边伫立的烟囱，黑不溜秋，在白茫茫的背景下，很是显眼，哪怕烟囱里没有任何黑烟冒出。
“咔...咯吱...”
王窦立刻迈出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在冰硬的雪地里，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
王窦走进了这更显萧条的小村庄里，可能是天气太冷，村子很是冷清，没什么人烟，好像末世一样。
“哎呦...”
王窦闻声望去，看到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从低矮的屋顶滑了下来，他手里瓦罐也摔成碎片，除了一堆白雪，什么都没有。
“大哥，你没事吧？”
王窦疾步往他前院跑去，想去帮忙，就见一名妇人从屋里慌忙跑了出来，王窦便站在了院子门口。
妇人穿着朴素，补丁遍身，扑到男子身边。
“狗儿爹，没事吧？摔着哪呢？你不要吓俺啊！你要是没了，俺们怎么活啊？”
妇人小心翼翼的扶起男子，双眼通红的责备男子，可从她脸颊上的泪痕来看，分明已经哭过许久。
“狗儿娘，俺没事，就是脚滑了，先扶我进去！”
男子扶着腰慢慢搂着妇人肩膀往屋子里走去。
王窦皱着眉看着二人消失在眼前，摇摇头，离开了‘狗儿爹’的院门。
“这儿没有稍微富裕一点的家庭吗？村长家在哪？向他借一件棉衣应该没问题吧！”
王窦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村子里。
“牛儿爹，已经挖遍了，连草根都没有了！”
埋怨的声音吸引了王窦的注意力，只见一片翻犁成烂泥的地里，背朝王窦，蹲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听称呼应该是夫妻。
王窦不明所以，绕到了他们正面。
两人像是没有看见王窦一般，依旧用冻得发紫的手，握紧手里木制的铲子，在冻得发硬的泥土里寻找着什么。
“牛儿娘，咱家没吃的了，不管怎样，挖到一根也是一根，再找找，说不定还有！”
牛二爹一边挖，一边回应牛儿娘的埋怨。
这也不能怪他，天灾人祸，粮食减产，缴了租田的租金，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家四口吃到来年春季，只好每天到地里刨些草根或者虫子果腹。
“大哥，大嫂，你们在挖什么啊？”
王窦蹲在二人面前，轻声问道。
“牛儿爹，还是把牛儿卖给村长吧？和村长换点粮食，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点，而且这女娃养大了，也是个赔钱货，早点出手了，也少操点心！”
牛儿娘扔掉手里的木铲，转身往身后屋里而去。
“诶？大哥，大嫂，这边，你们看看我啊！”
王窦双手挥舞，想让二人注意到自己。
“就知道吃，早就该把你卖了，成天就知道浪费粮食，赔钱货！”
屋里传来牛儿娘的怒骂声。
“哇...哇...”
王窦听到一个女娃的哭声传来，看样子是挨了揍，疼的撕心裂肺。
“大哥，你不去管管吗？就这么让娃儿无故挨打，对娃儿成长不好啊！”
王窦对着牛儿爹大声劝说。
“唉，没有吃的，活着也是受罪，打死了或许更好吧！”
牛二爹头也不回的捡起牛儿娘扔下的木铲，双手一起用力，泥土向炸弹一样，四处乱飞。
“没有，还是没有，哪怕有一只田鼠也好啊，难道田鼠都饿死了吗？”
牛二爹站起身狠狠地把木铲摔在地里，弓着腰，仰天长啸。
“大哥，大哥，你是不想理我，还是真的看不见我，你说话啊！”
王窦再次跑到牛儿爹面前，在他的眼前挥手，但他凶狠的眼神依旧看着苍天，对面前的王窦视若无物。
王窦缓缓的伸手去触碰牛二爹的肩膀，慢慢的，颤抖着。
“我，我死了？”
王窦的手穿过牛儿爹的身体，对牛儿爹来说，自己和空气没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我是谁？我怎么死了？”
王窦跌坐在地，体外像是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但心里却如三九天，冰冷刺骨。
“别走，等等我，我没死，快和我说话啊！”
王窦眼见牛儿爹往屋里走去，爬起身来，想要抓住他，却扑个空。
“牛儿他娘，我出去一趟，别想着村长能换粮食给俺们了！人家不傻！”
说完，牛儿爹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王窦双眼无神的跟随牛儿爹走去，像行尸走肉一样。
“狗儿爹，狗儿爹，昨个你跟俺说的事可还当真？”
牛儿爹站在了刚才王窦路过的狗儿爹院子门口。
“咯吱！”
狗儿爹扶着腰走了出来，看见是牛儿爹，心里哀叹一声。
“牛儿爹，你到村口等我一会，俺这就带着狗儿来！”
说完，狗儿爹转身走了进去。
王窦听到是狗儿爹的声音，抬眼看了一下，又见牛二爹走远，便往狗儿爹家里走去，反正他们也看不见自己，闯进去也没关系吧。
进门后，王窦被眼前的简陋与破旧惊呆了，在王窦的脑海里，这样的居住环境至少是千年前的古人才有的样子。
“狗儿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狗儿娘双眼通红，哀求的看着狗儿爹。
“狗儿他娘，不是早就说好了嘛，狗儿也同意了不是，俺也不想这么做啊，再这么下去，不仅是狗儿，咱们和大儿都要饿死了，咱刚才腰也摔了，屋顶的雪也快吃完了，如果不这么做，接下来就只能吃土了！”
王窦听到两人的谈话，陷入了难以置信的思维旋涡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时代？百姓都贫困的要吃土了吗？”
狗儿爹不再理狗儿娘，走到炕边，看着熟睡的狗儿，憨甜的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狗儿爹心下一狠，掀起破烂的被子，抱起狗儿就往屋外而去。
“狗儿爹，你慢点走、慢点走啊！”
狗儿娘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喊。
“爹，您回来了？今天有没有抓到田鼠啊？”
狗儿刚被抱出屋子，便被寒风吹醒，不由得抱紧父亲，开心的问道。
“狗儿，爹对不住你啊！”
狗儿爹抱紧狗儿呜咽。
王窦想知道这么冷的天他们要去哪儿，也跟着狗儿爹跑了出去。
“爹，别哭！狗儿什么都知道，只要哥哥能活下去，父亲母亲能活下去，狗儿什么都愿意做！”
狗儿想起了前几天父亲所说的话，知道已经到了这一天，但一点也不害怕，用自己一人换取全家活下去的希望，狗儿觉得是值得的。
“狗儿爹，狗儿，你们来啦！”
牛儿爹目露精光的看着狗儿，喉咙不由得咽了咽。
“牛儿爹，过了今晚，明天一定得把牛儿给我，否则俺跟你没完！”
狗儿爹抱紧狗儿，狠厉的对牛儿爹威胁道。
“狗儿爹你就放心吧！等牛儿吃饱这一顿，俺也算对的起她了！”
牛儿爹随口说道。
“狗儿，咱们来世再做父子！”
狗儿爹依依不舍的把狗儿递给牛儿爹，老泪纵横。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快住手，你们这是谋杀，你怎么下的去手？”
王窦快疯了，他看见牛儿爹根本就没接狗儿，直接任由狗儿掉在地上，而后双手扣住狗儿的脖子，狗儿被掐的满面通红，喘不过气，而后面色渐渐发紫，眼神消散。
“你们还是人吗？还有你，你竟然看着自己的孩儿被人杀死而无动于衷，你们都不是人，都是魔鬼！”
王窦使出全身力气想去拽开牛儿爹的手，却抓了空，仍旧是触摸不到任何实体。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吗？”
王窦喃喃自语，全身如筛糠。
“哟？居然杀子而食，真没良心啊！要不加入我们黄巾军，让大贤良师带领你们步入没有饥饿，没有烦恼，公平公正的黄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