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张陇转过头‘观察’这从山贼窝里下来的老弱妇孺，前两天就已经知道了，这里不是老人就是幼儿，唯有些小妇人还有些用，其他都是些浪费粮食的存在。
“这、这，老朽那榆社县太小了，根本养不活这些人，还是将军您自己处置吧！”
最后，张陇还是选择了拒绝王窦的‘提议’。
“很好！”
王窦再次转身离开。
“既未上阵杀敌，也无安顿乡民，何谈功劳一说？”
张陇听完脸一阵青一阵红，心里将王窦祖宗问候了个遍，才带着管家等人将空出的牛车带了回去。
公元185年4月中旬。
细雨蒙蒙，天地昏暗。
那天‘犒军’之后，王窦只在榆社县外停留了一天，便再次上路了。
这次人员复杂了起来，不能再随意变出些粮草辎重出来，好在从韩暹与杨奉两个山寨中缴获的辎重不少，应付近一万一千多人和近两千匹马和上百头牛的粮草，暂时还是够的。
不够的时候，就直接去沿路县城里购买，毕竟杨奉遗留在山寨里的财物都便宜了王窦，足够一路的开销了。
近万人的百姓也没太拖队伍的速度，一些走不动的耋耋老者都被安置在牛车上，幼儿由徐晃率领的三百多骑做后军分别带着。
前军由廖化率领剩余的八百骑兵在前开路，顺便清扫沿路丧尸。
中军则是刘老三的五百余步卒和张骏率领的一千二百余人，顺便护送价值连城的辎重队伍，这些辎重队伍中有很多都是紫金山上下来的妇人和不服老的百姓。
整个队伍比之前更多了些生活气息，不像之前全是大老爷们。
三天后，王窦一行出了山脉，进入晋中平原地带，太原郡范围内，箕城县附近。
“将军，往北还要经过阳邑、榆次二郡才能去到晋阳，路途遥远，不如由我亲率十数骑去晋阳给刺史送拜帖。”
“而将军您就带着这众多百姓往西河郡而去，也少些舟车劳顿！”
部队扎营之后，廖化找到王窦后，拿出行军图来，从箕城往北去晋阳还有百里左右，而往西河郡的离石还有三百里左右，按照目前的速度，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到离石。
“嗯，元俭，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要是没有这些百姓，多绕点路也无所谓，反而还能多清扫些丧尸，但老弱众多，不适合长期在外随我等行军。”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我们分开行动！
不过，你带上百人的骑兵，带足十天的口粮，到晋阳知会刺史张懿后，就速来与我汇合！”
王窦也觉得没必要亲自去晋阳一趟，那只是一种礼节而已，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这近万的老弱，想来张懿也不会接纳这些人，甚至还会拿他们做晋升的筹码。
“典韦，暂时由你代替元俭统帅前军骑兵！”
安排好队伍，送别廖化后，王窦一行人往西而去。
4月末。
路途上遭遇了几波异族打野的骑兵袭击后，王窦一行人终于到了离石城北门外十里亭。
郡丞林氏林康携西河郡十三县县长在离石城外十里相迎。
三天前，王窦已经让张骏来离石通知县丞自己即将到来，主要目的是要郡丞提前安排好跟随而来的百姓住宿与生活问题。
但来此迎接的除了郡丞林康与各县县长外，就只有他们的家仆。
“王大人，林某终于将您给盼来了，自从陛下发来圣旨已三月有余，但迟迟不见王大人到此，林某日夜难安啊！”
林康四十余岁，太原文水县人氏，离石林氏是其分支，林家世代在并州为官，根系庞杂，并州世家代表之一。
“林郡丞，可有将随我同来的百姓住所安排妥当？”
王窦下马之后，与众县县长打过招呼后，便问起林康关于人员安置的问题。
“王大人，三天前收到消息后，林某一直在想办法，如今西河郡内，唯有神木县正在征召修缮长城的民夫，若是大人允许，林某便即刻让人带他们过去！”
林康当时得知王窦要带回近万名老弱，而且还是山贼的家属，当场就嗤笑王窦过于‘妇人之仁’，并州本就气候恶劣，百姓难以养活，如今还带着这么多拖累而来，如何能养的起？
“不用了，先回离石吧！”
王窦得到如此答复，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修缮长城固然是民生大事，但以这些老弱为民夫，恐怕不消多久，他们都会被盘剥至死。
“好、好，请随林某来，已经为大人安排好接风宴席了！”
林康不以为意，本就只是推脱之举，便在前引路往城内而去。
“元俭，在城外驻扎，等我命令！”
廖化去往晋阳一趟后，中途就与王窦汇合了。
据廖化所言，刺史张懿对王窦没亲自去拜会表示了不满，但奈何王窦以保护百姓为由，张懿无理由责备王窦，便没有多说什么，但确实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典韦，随我进城！”
王窦带着典韦以及十名二级士兵往城门走去。
“糖葫芦，甘甜可口的糖葫芦咧！”
“槐花糕咯，入口即化的槐花糕，一文钱一块咯！”
刚踏进离石城北门，摊位上的吆喝之声便传进了众人耳中，王窦在外行军三月有余，少有进城，顿时来了兴致，缓缓走向小贩。
“大娘，这槐花糕能让我尝一颗吗？”
摊位后面站着一名妇人，四十余岁，却颇有些沧桑之色，不知是不是北方气候干燥的缘故。
妇人见摊位前聚拢来数十人来，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心下害怕不已。
“您、您随便尝！”
妇人又见这些人身后走来一众儒士，为首之人正是郡丞林大人，却只能赔笑在一旁，哪敢说不让品尝，只希望这些人快快离开。
“典韦，你们也尝尝！”
王窦擦了擦手，捻起一块方方正正的精致糕点，送入口中。
“嗯~真的是入口即化，香酥味美！”
王窦眯起眼，仔细的感受着槐花糕在味蕾上的欢快。
“大娘，您做的糕点非常好吃，我全要了，您算算多少钱？”
王窦微笑着说道。
“大人，这、这，您给十文钱就行了！”
妇人暗道倒霉，忙活一早上，却要因为这些当官的而做赔本买卖。
“典韦，去取五百钱来！”
王窦看着摊位上整理成一堆又一堆的糕点，按照糕点大小，推测至少有三五百块的样子，便取了个整。
“兄长，俺好久没见过钱了，每天有吃喝，要那钱有何用，都在营里放着呢！”
典韦为难的看向王窦，不仅自己没有，这一同来的人都没有钱财在身，毕竟王窦这里‘包吃包住’，没必要带钱在身上。
“诶？”
王窦想起好像是那么回事，就连军饷也没有发放过，这可不行，之前是没什么现钱就没提，但现在缴获了不少，该抽空给大伙儿发放军饷了。
“王大人，不如林某先给您付了？”
林康见王窦等人尴尬在原地，不禁好笑，但也不能真落了王窦面子，上前问询的同时，也让仆人将五百文交给妇人。
“那多谢林大人，过后我再还于你！”
王窦抱拳感谢，让二级士兵打包好糕点后，再次往郡府而去。
‘这位大人...’
妇人望着远去的王窦，手捧一袋成串的五铢钱，心里充满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