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生气?我还生气呢
容煜垂眸看她,燕今这才察觉这话欠妥,毕竟容煜心知肚明她女儿身。
“唉,我开玩笑的。”她干干一笑,“药炉区还熬着药呢,我先回去了。”
“不想本王在大庭广众之下扛你走的话,去休息区上药。”声音平静,但显然毋庸置疑。
燕今怨念十足地瞪着他,“算你狠。”
休息区的地方更逼仄,营帐跟蜂窝似的,一个紧密挨着一个,但容煜和几个副将还是辟了几处单独休息的地方,小的只够塞一张军用床和一张小桌,吃饭议事都在这桌上了。
既然进来了,燕今也没打算客气,寻了凳子坐着,发现有点高,弯身脱鞋袜不太方便,索性干脆直接坐在了桌子上,将凳子垫在脚下,埋着头小心翼翼脱着鞋袜。
鞋子好脱,但袜子就一言难尽了。
血水破溃的地方,生出粘稠的脓液,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处理,脓液将伤口和薄袜粘在了一起。
燕今脱了一半,眉头皱到都能夹苍蝇了。
容煜拿着药进来的时候,入眼就瞧见一截雪白的背颈。
瘦小的身子坐在高高的桌子上,埋着头,和一只袜子纠缠不休。
“大夫?这点外伤也处理不了?”
燕今抬头看他一眼,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对答自如,“能医不自医,换你脚上,我已经搞定了,因为疼的又不是我。”
“诡辩。”容煜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站在她身前,冷不丁地俯身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猛地往后一撑,因为太慌,有只手撑了空差点后翻,被男人遒劲地胳膊揽了一把。
距离近,燕今轻而易举就看见了他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戏谑带点恶劣。
“慌什么,放个药而已。”
他收回手,俊挺的面容上波澜不惊,好像心如擂鼓的只有她一个。
燕今牙痒,想咬他。
药放在她手边的桌台上,高大的身姿在她眼前蹲了下来,还是单膝跪地。
燕今眼皮一跳,下意识绷直了下颚,“你干什么!?”
“帮你脱袜子。”他头也不抬地回道,“照你这磨磨蹭蹭的速度,天黑了连双袜子都脱不下来。”
说话间,容煜也不知道在她脚上抹了什么,袜子被一点点拉下来,完全没有疼痛感,但粘的太紧的部分还是被扯了好几块皮下来。
不得不说,原主虽然生在深山里,一天到晚干重活,但这双包在鞋履里的脚丫子简直堪称极品。
精致细巧,雪白如玉,指尖圆润粉嫩,丝毫没有裹脚的扭曲痕迹,但却小巧的不盈一握,捏在男人宽大的掌心里,裹着点点血迹,竟有几分颓败的美感。
这脚不是没有被他上过药,只是之前是她躺着看不见,如今赤果果盯着这一幕,她竟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还是我自己上药吧。”
她才缩了一下,立刻就被稳稳固定着,“本王不喜欢半途而废。”
见她僵硬,容煜低声,听不出情绪,“怎么?现在想起来自己是个女子了?”
“没有女子会胆大妄为地走炭火炉,也没有女子会肆无忌惮地来瘟疫灾区。”
连夜踩着深露,下游的路有多崎岖他亲自走过,伤成这样已经可以想象当时她忍着怎样的决心。
烦躁的心绪像是毫无预兆,忽而降临,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充斥了整个胸腔。
“所以,这便是将军肆无忌惮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
燕今哼笑,倒也不是看不开,就是觉得容煜看不起她的一种下意识反抗。
她一个新世纪的女性,还是学医的,男女生殖器都看到麻木了,还会在乎一双脚。
“如果有一日,我有了深爱的男子,将军觉得我今日算不算失贞?又如何交代?”
容煜的手蓦地停住了动作,他不动声色,燕今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谁在置气,气氛压抑的有些古怪。
一瞬间,我负责这个念头极快地一闪而过,容煜狠狠愣住,因为这个念头眉头皱的死紧,他陡地站起身,也不看她,扭头走出营帐。
莫名的,燕今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生气,她才生气呢,动手动脚就算了,还看不起她。
怎么,男人能上阵杀敌,女人就只能奶孩子给爷们睡?
拿了容煜留下的药,她仔细地给自己擦上。
袜子已经脏污地不忍直视,她看了看,抄了过来,反个面重新套上了脚。
回了药炉区没一会儿,十一也回来了,手里带来了她吩咐的药材。
“仔细看过了吧?没被人跟上吧。”
十一笑起来,“公子放心,这点本事十一还是有的。”
他低头看向这一堆的药,想起抓药的时候大夫留给他的话,眉头微紧,“公子拿这些药材做什么?药房的掌柜告诉我,这里几乎每一种都带有毒性,沾之,轻者卧床不起,重者当场身亡。”
“还记的我跟你说过,这里的百姓感染的并非瘟疫,而是剧毒吗?”隔着一方手帕,她拿起一株深紫色的根株,“这些都是炼制解药的药材,从今日开始,你守在药炉区外,不要让任何无关人进来,也注意些不要叫人察觉了蹊跷。”
十一神色凝重,“公子,不如由我来配,你告诉我剂量吧。”
“傻不傻,你又不懂药理,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容易弄混,这些药材可不是开玩笑的,处理好了是解药,处理不好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叹口气,“别担心,你知道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去吧。”
十一点点头,姑娘所言,是什么便是什么,他只需照做,以及相信便够。
天黑下来,四周火把昏暗,几名军医站在熬药的木棚之外,看着里头纤亭的身影专注地调配着药房。
一丝一缕,认真地一丝不苟。
“这啊满兄弟当真能配制出解药吗?”
“他既然有法子发现是中毒,自然是有把握。”
“年纪轻轻,不仅医术拔萃,就连品性都无可挑剔。”
他们几个便是阿满的坚持下,才走出药炉区的,那些药他们一瞧就知道剧毒,小伙子深怕他们不小心沾染上,硬是留了自己独自在危境之中。
“此事真的不用禀报将军吗?”
“阿满兄弟既然说了不报,咱就先暂时不报吧,这解药成了是好事,不成也没必要让将军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