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做好被弹劾的准备
准确来说是一老一少两位贵人。
叫燕今比较吃惊的是,年轻的女子竟然是曾经在太后谢佛宴上相助过她的薛家嫡小姐薛宜若。
她在心中忍不住戏谑一笑,今日倒是巧的很,容煜的两位呼声最高的新王妃人选都到齐了。
笑过之后,目光回落向薛宜若身旁搀扶着的夫人,一头素简的珠翠,一身浅色的襦裙,并不是多华丽的衣裳,但隐隐可见不俗的质地,低调中透着难掩的清贵。
只见她气度雍容,天庭饱满,眉目慈善却不乏锐敛,白净的面庞上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倒是有着几分飒净的爽利。
两人站在一处,细瞧之下,还能看出几分相似。
燕今在小心打量的同时,心中的思量已经在飞速运转。
瞧两人姿态亲密,这位夫人八成便是薛家贵媳,薛华晏的嫡妻,当朝皇后娘娘的同胞嫡妹,薛夫人,周雅真。
“我当是谁在外头吵吵闹闹,原来是林家小姐,莫不是我老婆子年岁大了,耳朵都不好使了,竟听了几句以下犯上的作乱之语。”
林佩玉本来见了薛夫人已经懵逼了,再被以下犯上的大帽扣了下来,整个人都失了魂般战兢起来。
“薛……薛夫人,薛小姐,你们误会了,小女,我……我没……”
“哦?没有?那按妹妹的意思,定是母亲和我耳朵都出了问题,听岔了。”
“佩玉不敢。”
薛夫人笑着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言语内敛沉静,却字字透着威严,“林小姐今儿个可威风着,小小的一个华盈坊瞧着都容不得你的气焰呢,要不然我明日进宫同皇后娘娘说道说道,是不是需要和皇上商议一下,这大焱皇朝的法纪倒是可以照林小姐的意思改一改。”
林佩玉脸皮一抖,一双腿就软了下去,瘫了下去她也不敢一动不动,忙不迭爬起来,跪着连连忏悔,“薛夫人,薛姐姐,佩玉一时冲动,口不择言,断然不敢有那诛心之意,还请两位明察。”
“我们明察有何用,现场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可看着呢。”薛宜若巧笑倩兮地走过来,“林妹妹,姐姐早前便劝过你,祸从口出言多必失的道理,但凡你听进去了,也不至于如今有理说不清,也罢,我和母亲今日可当作没听见,可悠悠之口不是我们想堵就堵得住的,来日若传到圣听成了什么样子,姐姐我也不敢保证。”
林佩玉的脸色已经抽的雪白一片,她摇摇欲坠地睁着一双失焦的眸子,浑身脱力。
薛宜若淡淡一叹,冲着同样愣傻了眼的丫鬟说道,“你是林府的丫鬟吧,还不扶你家小姐回去,另外,记得通知你家老爷林大人,做好被弹劾的准备,仔细考虑清楚是要女儿还是要林家。”
丫鬟听了这话,感觉整个背脊都麻痹了,再不敢耽搁,仓皇地扶起像滩烂泥似的林佩玉。
擦过燕今身侧的时候,她们连抬眸看一眼都没有,前一刻气焰高涨的战斗力如今萎靡的像被烧尽的野地,形同枯槁。
林佩玉处理完了,燕今的心思也被提拎到了嗓子眼上。
薛夫人看着面善,但那双清明睿敛的眸子却能一眼将人透穿了般,无所遁形。
饶是先前做了诸多心里建设,到这会儿利用了人的心虚还是叫她如芒在背。
所以,人就是不能做亏心事。
“小姑娘,可受伤了?”
燕今小心抽了口气,镇定迎视道,“多谢夫人关心,小女子无恙。”
薛夫人精扫的目光落在燕今身上,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在对视上眼前灿若煦阳的眸子时,顿时怔忪。
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像!
“母亲?”
薛夫人轻笑一声,将前一刻失神的尴尬无缝掩饰了过去,“小姑娘胆大心细,是个了不起的主,可往后切记,要量力而行,切莫剑走偏锋。”
薛夫人笑意深浓,“毕竟,一个不留神,是要出血的。”
燕今舒展了眉眼,话中深意清晰明悟,“多谢夫人,小女子定当谨记。”
有容,德乃大,当是薛夫人之雅量。
不但不计较她利用之过,甚至劝诫她行事之风。
正是如此,对于利用了这样容量之人,让她更加惭愧。
一旁的姚掌柜在经历了今晚一波接着一波的心跳加刺激以后,整个人感觉都脱了一层皮般。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挤出满脸得体的笑意,这才走上前来,躬身问道,“薛夫人,薛小姐,那套金步摇二位可是看好了?”
薛夫人点头,笑了笑,“便要那套吧,劳烦姚掌柜明日送去薛家。”
姚掌柜受宠若惊,“夫人言重了,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薛宜若挽着薛夫人的胳膊,笑的温婉清灵,“母亲,那金步摇不似以往繁琐陈旧的款式,清新不落俗套,献给皇后娘娘最合适不过,姨母若是瞧见了,定会喜欢的。”
“我瞧你才是最欢喜的那个,走吧,你哥哥父亲他们该饮宴回来了。”
“好。”
燕今微垂着脑袋,余光里瞧着两人擦身而过,就要过去时,薛夫人的脚步却顿了一瞬,“小姑娘,可是京城人士?”
燕今窒了下,谨慎道,“回夫人,小女子非京城人士。”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令堂可也在京中?”
燕今的眉头微微上挑。
就连薛宜若都觉得自家母亲的问题有些不妥。
她清咳了两声,“母亲,轿辇来了,我们该走了。”
薛夫人却没有动作,燕今见她僵持,只好交代道,“我是孤儿,父母亲都已过世。”
闻言,薛夫人沉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极淡的怅然。
她点点头,“冒昧了。”
踏出门进了轿辇,薛宜若便兜不住好奇了,“娘,为何对这小姑娘如此上心?”
薛夫人的思绪有些沉,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有点像……”
她想了想,又为自己荒唐的想法失笑地摇了摇头,二十年前的事了,怎么也不可能了。
果真是她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