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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君临血战

在总主教离开红堡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座他熟悉又陌生的王家堡垒。

毫无疑问,他的所谓和谈,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对于史坦尼斯和蓝礼而言,其他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但唯有王冠不可与人分享。

而谈判破裂的直接后果,那就要用刀剑来说话了。

“陛下,我知道您不可能向蓝礼这个叛逆者低头,但我们实打实地来说,咱们只有一万人,虽然都是战兵,但蓝礼的兵力至少是我们的四倍。”

现在的史坦尼斯身边并没有什么合格的幕僚,他也没兴趣去搭建一套所谓的御前会议班子,他自己就是海军总司令出身,自然不会设立什么海政大臣。

而剩下的职位,也都是指派了几个人暂时顶上了,但实际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他实际上控制的领地,估计比曼德勒家族的疆域还要小一半,就这点地方,也不需要什么王国的财政大臣或者法务大臣。

刚刚那句话,仍然是他身边,被他倚为腹心的洋葱骑士戴佛斯·席沃斯说的。

史坦尼斯点点头,短短的灰发如同一根根竖起的钢针,就如同史坦尼斯这个人的性格一般。

“你说得对,戴佛斯,但不全对,蓝礼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

史坦尼斯把手肘搭在铁王座上,他不太喜欢将自己毫无保护的手掌搁在铁王座上。

造这把椅子的工匠当初就没有考虑过舒适性的问题,铁王座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评判,绝对是一件极其失败的作品,毫无疑问。

传说中,被这把椅子割伤的人,都不被铁王座认可,最终的下场也不会好,史坦尼斯知道王座的锋利,于是,他不想去尝试将自己的手搁在上面。

史坦尼斯站起身,他总觉得铁王座背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这种感觉,一如他当初进入王座厅的时候,坦格利安家族那些还未来得及卸下的巨龙头骨给他的感觉。

离开王座,史坦尼斯来到了大厅中央,两边的火盆已经被点了起来,火焰的光亮正照在这两个人的脸上。

“戴佛斯,我比你了解蓝礼太多了,我的弟弟从来都不是一个能沉住气的家伙,如果他有能力直接进攻我们,现在这君临城已经血流成河了。”

史坦尼斯看着王座厅大门的方向,深蓝色看起来就像是深渊一般的眼睛中,写满了轻蔑和不屑的神色,他指了指那个方向,平静地说道:

“蓝礼想来这里,他要有这个能力,就不会派刚刚那个脑满肥肠的家伙来了,你看着,我都能猜到,蓝礼肯定是掌握了那家伙搜刮出来的财富。”

“七国皆知,我们的总主教阁下,需要足够的财富才能更好地为七神服务,这也难怪他这样了。”

戴佛斯·席沃斯点点头,显然是认同自己国王陛下的说法。

不过,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用十分不解的语气问道:

“陛下,我不明白,蓝礼那边能遇到什么问题?他娶了老玫瑰的孙女,按道理来说应当是铁板一块儿才是,老狮子再怎么放他们的血,也不至于吧?那可是八万大军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刚刚你应该问问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的总主教大人了,他……”

话没说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封臣,佛罗伦家族的一位骑士闯进了王座厅,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消息:

“蓝礼的军队发动进攻了,就在烂泥道的方向,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临河门!”

临河门就是烂泥门,只不过是一个比较……文雅一些的叫法。

以往,这地方时从君临城外码头往城内运货物,包括从黑水湾里捞出来的水产,也都从这地方进城,之前,一直算是个繁华地段的烂泥门,如今,却变成了血腥的战场。

在总主教返回圣贝勒大教堂之后,蓝礼·拜拉席恩被逼到了墙角,他现在虽然占据了君临城的绝大部分地方,但最重要的权力象征红堡,却没在他的手里。

手底下,来自拜拉席恩家族的封臣们,已经不止一人来找了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劝蓝礼不要跟史坦尼斯动手。

而另一边,提利尔家族正好相反,匆匆赶来的高廷公爵梅斯·提利尔,带来了提利尔家族和整个河湾地贵族的意思,必须尽快解决史坦尼斯。

被来自两方的压力夹在中间,蓝礼左右为难,他倒不是对自己的哥哥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这战争,绝不不是说打就打的。

换任何一个人,看一眼君临的地形就明白,史坦尼斯盘踞的红堡,坐落在整座城市地势最高的伊耿高丘上,这是从下往上攻击,防守方居高临下。

而且,君临城的路况,可能是整个七国最复杂的,在这种情况下,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骑兵,跟这块儿地方,压根就没有发挥的空间。

更难受的是,大型攻城器造好了也运不进来,蓝礼也不可能对红堡真的动用这种武器,这对他的王室威望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所以,他要攻城,只能派步兵大队,换句话说,这就是拿人命在往里面硬填,而这,恰恰是蓝礼最不想做的。

没办法,蓝礼只有选择了先攻击史坦尼斯控制的唯一一座城门,要是能拿下来,就能彻底断了史坦尼斯出城的道路,说不定能逼迫他投降。

蓝礼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于是,两位拜拉席恩之间的战争,就在烂泥门附近爆发了。

曾经到处都是贩卖渔获的渔民广场,现在变成了收割生命的人间地狱。

蓝礼的军队想要攻取城门,在城墙上被史坦尼斯军队完全堵死的情况下,只能从城下强攻。

而烂泥门前面,这片面积不算小的开阔地,就成了蓝礼军队难以逾越的死地。

城头上的守军,可以从容不迫地朝下射箭,甚至可以花点时间瞄准,反正从这里通往红堡的城墙是连通的,兰尼斯特临走的时候贴心地留下了不少箭矢。

于是,很快,在渔民广场上就倒下了五百多具尸体,血流汇聚成小溪流,浓郁的血腥气伴随着人死亡导致的失禁而产生的屎尿味道,一股股刺鼻的恶臭让蓝礼军队再也没有发动冲锋。

烂泥门攻势暂时停止了,但沿着烂泥门往北,一直到君临中央广场,这条名为烂泥道的南北走向的主干道,蓝礼军队的攻势才刚刚开始。

由于靠近伊耿高丘,这里的住宅大多是贵族,他们属于君临的常驻贵族,谁是国王就效忠谁的那种,而现在,君临城有两个国王,所以,他们处于中立状态。

但他们的家,这些墙高壑深的大宅院,却成了控制此地的史坦尼斯军队的天然防线。

虽然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但蓝礼军队在他们面前,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刀剑碰撞,铁器刺入人体的怪响,伤者死亡之前绝望的哭号声,在这曾经繁华的大街上的每一处空间中响彻不绝。

战争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怜悯,它只会怪笑着,吞噬着所有死者的血与骨,然后变得更加强大可怖。

等到太阳落下,这场惨烈的战争进入了第一个休息阶段,双方的士兵都累了,需要足够的休息和补给,才能投入下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

圣贝勒大教堂里,一场由总主教举办的宴会正在召开,理由嘛,当然是庆祝蓝礼国王成功打过了烂泥道已经快摸到伊耿高丘的边上了。

作为开惯了宴会的蓝礼和麾下封臣,这样的宴会,不是他们能拒绝的了的,虽然心里没什么性质,但蓝礼还是穿着一身金绿相间的华贵长袍,前来参加了宴会。

在应付了一番略微激动的总主教,说了几句祝酒词之后,蓝礼得到了总主教代表七神赐予的祝福之后,这场宴会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拿着银制的精致餐刀,没什么胃口地分割着一只烤的外皮酥脆的乳猪,蓝礼微微皱着眉头,一个人坐在高位上,沉默不语。

而本该陪在他身边的高廷玫瑰玛格丽·提利尔小姐,此时却如同一只翻飞的花蝴蝶,穿梭于自己家族的封臣之中,不时和一些年轻人发出惹人注目的笑声。

“陛下,我方的损失出来了,您要不要看一下?”

塔斯的布蕾妮,拿着一张薄薄的纸,悄悄来到了他的国王身边,附身在蓝礼耳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嗯,给我看看吧。”

蓝礼·拜拉席恩平静地点了点头,伸出左手接过了这张纸,捏在手心却没有直接打开,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布蕾妮,轻声问道:

“布蕾妮,我们的军心怎么样,这座大厅里,除了你,我可真的一个人都信不过啊。”

“彩虹骑士”顺着国王的目光,看了一眼脚下言笑宴宴的人群,在这些人身上,她感觉不到哪怕是一点的战争味道,似乎仅仅隔着数百米外的战争,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闻到了吧,我的骑士,他们的身上全是华贵的香水味道,我可闻不到一点血腥味啊。”

布蕾妮明白,自己的国王不是在批评这帮贵族们没有怜悯心,事实上,国王自己最缺的就是这东西,蓝礼实际上指的是,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为他的王座而拼命。

蓝礼没有再难为布蕾妮,他说这些话仅仅是在吐露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说实在话,这些东西,委实不是布蕾妮这样一个小小的骑士能够评价的。

他展开了那张写有今天战斗中,他军队伤亡情况的纸,一看之下,手里的那把银色餐刀,直接就狠狠插进了乳猪的脊背里。

呼呼地喘了几口气,蓝礼将这张纸,扔进了一旁的烛台里,顿时,火焰在他的面前如同跳动的精灵,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这火焰,比玛格丽·提利尔,好看多了。

不由得他不生气,战报上写的明白,今天一场战争打了下来,蓝礼的军队损失三千多人,其中,小一千人,死在了夺取烂泥门未果的战斗中,他们几乎都是被守军屠杀的。

而剩下的两千多人,则是在进攻史坦尼斯控制的君临城区而损失掉的,这本身没什么,最让蓝礼生气的是,这三千多人绝大部分都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封臣。

也就是说,他从风暴地带出来的老底子,这一战就损失近乎六分之一的兵力,这让他感受到了危险。

说白了,他这个王位,实际上就是一家由拜拉席恩家族牵头,风暴地和河湾地共同出资的公司。

而虽然现在,他蓝礼还是说一不二的董事长,但随着自己军队的损失不断扩大,说不上哪天,自己就会被这帮提利尔一脚踢出去,自己霸占董事长的位置。

“陛下,明天,我们还接着……进攻吗?”

虽然这话不应该由她来问,但看过这张纸上内容的布蕾妮,还是决定问这么一句,有一句话蓝礼没有说错,这个熙熙攘攘的贵族场,他真正能信任的,还真的只有他这些所谓彩虹护卫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了,蓝礼咬了咬牙,冷哼一声,说道:

“去告诉蓝道·塔利,就说明天我要看到他的旗帜出现在烂泥门的战场上,这是国王的命令!”

点点头,塔斯的布蕾妮离去了,她其实非常为自己的主君担忧,因为在刚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国王,似乎连威胁蓝道·塔利这种军头的手段都没有。

蓝礼敢下令,说蓝道·塔利打仗态度不端正,然后就一刀把他宰了吗?他要真敢这么干,立刻,整个塔利家族的军队就会直接离开,河湾地上上下下立刻离心离德。

就维斯特洛这种政治制度,国王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号领主,根本不存在有超越于一切贵族的超然地位,国王本身就是全国最大的贵族,而一旦他擅杀贵族,就等于和这个体系开战。

“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为什么会身死国灭?就是他干掉了北境的公爵和继承人,然后,这套逻辑就启动了,整个贵族体系开始跟他为敌。

蓝礼不傻,所以他不会这么做,但……不这么做,他又能干什么呢?

河湾地贵族们家大业大,就凭借现在手上只剩下一万多自己人的蓝礼,已经快要压不住他们了。

明天,或者后天,最多三个月。

如果蓝礼还不能登上铁王座,那么……提利尔家族和整个河湾地贵族,就会对蓝礼丧失全部的耐心,到那个时候。

蓝礼手上如果剩不下几个人,就会有一天晚上,他的脑袋被疯狂的贵族们割下来,送给铁王座上的国王,不论是谁,作为他们投诚的最好礼物。

别以为他们不敢,为了自己的地位,他们什么都敢做。

这就是贵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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