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人做事总要有目的,谷地这次参战,其实就是抱着在战争中捞一票的原则,再加上小指头的因势利导,于是进攻计划彻底成型。
但问题是,谷地中并不是所有家族都想开战,实际上,他们的内部分歧相当严重。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就是剥削一拨人,来满足另一拨人。
都是赚钱,只不过,大家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
谷地的东部,以海鸥镇的格拉夫森家族为首,一直以来的态度就是,外面的七国贵族,随便他们打,我们谷地人只有好好经商挣钱就行,打打杀杀的,不好。
而格拉夫森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们背靠七国最大的港口之一,治下的海鸥镇也算是七国人口最多的几个地方。
光靠征收港口来往船只的商税,就能让格拉夫森家族吃的满嘴流油,在这种大前提下,他们怎么会有动力,带着自己的部队,出血门拼命呢?
图什么?
虽然五指半岛上的家族很多,但真正能吃到贸易红利的,几乎只有格拉夫森家族,就算是离得非常近的符石城的罗伊斯家族,也什么都拿不到。
所以,在这种大前提之下,这帮在政治上是巨人,经济上是矮子的谷地大贵族,就在极力推动谷地参战,因为只有参战,他们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抢来的总比自己制造的快,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但之前,莱莎·徒利一直是坚定的主和派,或者说……是鸵鸟派,对于血门之外的事情,那是不闻不问,这也不管,那也不管。
约恩·罗伊斯等一众贵族极力鼓吹战争,但无奈,他们越不过莱莎·徒利。
而莱莎·徒利死于鹰巢城之后,无人约束,彻底打开了他们进攻的闸门,再加上卢斯·波顿侯爵的精彩表演,于是,谷地的进攻矛头直指上一次战争中的盟友。
但就算这样,他们的矛盾依然存在,而且随着战争,越陷越深。
要做生意的家族觉得,妈的我被你们这些好战分子裹挟了,本身军队的指挥权就不在我手里,你们还每次打仗都派我的人先上。
分战利品的时候,你们也不好好分配,你们一个个都是光顾自己。
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所以,以格拉夫森家族为首的几个谷地贵族,那是一肚子火。
而主战派的约恩·罗伊斯等人,则认为这些个主和派出工不出力,打仗冲锋也不积极,因此也是一肚子怨言,一来二去,矛盾越积越深,最终势同水火。
这次北大营和西大营,就是这种矛盾的集中体现。
北大营中,基本都是约恩·罗伊斯的嫡系部队,这位符石城伯爵北上追克雷的时候,几乎把这座大营给抽空了。
而盘踞在西大营的部队,主要是来自于蛇木城的林德利家族和海鸥镇的格拉夫森家族,他们也算是谷地的主和派,而且跟培提尔伯爵过从甚密。
约恩·罗伊斯把他们安排到了最危险的西面,在之前的战争中不停地强令他们攻城,让蛇木城和海鸥镇损失了不少人。
因此,当约恩·罗伊斯带人离开之后,蛇木城部队的琼恩·林德利,立刻开始进行反扑。
双方矛盾不断,从水源,食物等等问题展开对抗,甚至演化到了拔剑的程度。
克雷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能打起来。
听到克雷大军到来的消息,北大营的指挥官,作为约恩·罗伊斯钦定的围城大军留守,立刻命令西大营的部队来增援北大营。
然而西大营的反应也特别真实,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洗洗睡吧,别做梦了。
当初分战利品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攻城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我们先上?
要不是约恩·罗伊斯那老家伙给的压力太大,咱们这些人会理会你们?
现在,还想把我们调到你们的大营里,让我们给你们这些人当克雷·曼德勒攻击下的炮灰,怎么可能,真当我们好欺负是吗?
于是,当克雷击溃了马场驻军,率军来到石篱城下之后,就看到了这一副他百思不能理解的奇景,一度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因为根本弄不明白谷地人的逻辑。
在下达了进攻命令之后,克雷还是留了个小心,一直注意着西大营的方向,手里还握着两百人的预备队,以防西大营那边突然吃了聪明豆,又出营找自己的麻烦。
但是,随着正面冲锋的一千人,分成三个阵型,从三个方向共同夹击北大营,而西大营方面压根没有任何反应之后。
克雷确信,自己这波又不知道预判了谁的预判,总之,又是在和空气你来我往的一天。
……
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克雷根本没有给北大营的谷地人更多的挖沟时间,左右两个骑兵方阵直接就绕了过去,正中间发起进攻的骑兵,也只有三个倒霉蛋被绊倒。
这帮非职业步兵,花了时间做了防御,实际上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硬要说的话,就是给了点心理安慰,算是聊胜于无了。
骑兵杀了进去,这帮谷地人仅仅抵抗了十分钟,就开始逃跑,溃散,尖叫着各种名字,混杂着奇奇怪怪,暴露自己癖好的咒骂声。
克雷手下的骑兵可没有惯着这帮家伙,之前酣畅淋漓的一战,已经让这些之前一直在吃败仗的河间地人重新找回了信心。
原来咱们也是能打胜仗的呀!
那为什么一跟着克雷大人就能赢,以前就赢不了呢?
虽然没受过系统的教育,但大家的控制变量法显然学的不错。
于是,可怜的艾德慕·徒利大人再一次遭受到了大家的集体鄙夷,河间地战神的名号实至名归。
没有血流成河,因为仅仅杀掉了四分之一不到的人,剩下被包围的家伙就都投降了。
没人跟自己的命过不去,这又不是说有战马可以跑。
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能咋办?
第一个满脸恐惧之色的家伙抛下手里的长剑跪倒在泥泞里,然后就产生了连锁反应,等到克雷纵马来到近前的时候,他的面前跪了一大片。
这才是正常的冷兵器战场状态,基本上一方减员超过百分之二十,建制就会溃散。
以前克雷打的那几仗,基本就是不断放血的围歼战,所以这个定律失效了。
但如果是人数相当,要打击溃战的话,这条定律屡试不爽。
这就是这个时代军队的常态,毕竟是个人都怕死,见到自己身边战友断胳膊断腿,喉咙中喷出的血都溅到自己脸上了,如果说一点不害怕,那只能说明这人是个疯子。
“克雷大人,我们抓住了这个家伙,应该是个贵族,想夺我们的马跑,但被挡住了,士兵们有人听到这人被叫做罗伊斯爵士。”
两个五大三粗的河间地士兵,把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扔到了战马踩出来的泥坑里。
战败的贵族自动降一级,这以前是个爵士,那么就别指望河间地士兵会以礼相待了。
“卑劣的河间地人,对我的军队发起偷袭,这一点不荣誉,解开我的手,让我和你来一场决斗!”
年轻的谷地贵族叫嚣着,嘴里话让克雷恍若隔世。
无他,这么愚蠢的发言,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克雷抽出了马鞭,声音平静地问道:
“他们叫你罗伊斯爵士,那么,你是约恩·罗伊斯的儿子吗?”
“你休想知道!你……”
鞭子撕裂空气,发出一阵爆鸣,然后,狠狠地抽在了罗伊斯爵士那难以置信的俏脸上。
顿时,一道嫣红色血痕出现。
克雷其实留了力气,要不然,以他的手劲,这一鞭子下去,能让这个小爵士终身毁容。
令克雷意外的是,这小爵士还算硬气,被打了一鞭子,除了捂着脸,嘶嘶地抽着冷气,倒是没发出什么令人鄙夷的惨叫声。
比之前那个罗伊斯·寇瓦特强多了。
克雷等了一会儿,声线毫无波澜,继续问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的耐心有限,谷地人。”
“是死在这里,还是活着,你自己选择,但记住,没有第二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