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房
因为这么个原因,苏洛有段时间都不敢和楚淮之对视。
原因无他,他怕带入“角色”后,会觉得楚淮之是个不孝子,这么一想,他现在就有点像那个……空巢老人……
好不容易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用过饭后,原本围着桌案热闹闹的人都散了,而现在桌边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下次这么一大桌人聚在一起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苏洛擦了擦眼角,假装哭过。
这个东宫没有他可怎么办啊。
目睹全程的南絮:“……”
——*oo*——
偏殿里,楚淮之冷不丁咳了一声,江祈抬头看他,勉强忍住了嗓底的咳意,他声音带着病态的哑,“你要不离我远点。”
手腕上传来一抹温凉,楚淮之垂眸看了眼,江祈原本随意搭在他手腕上的手紧了紧。
这小孩儿……
楚淮之:“我不走。”
江祈声音有些木,“会传染的。”
楚淮之轻笑,他微低下身子,看着江祈乌黑的眸子,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正经,“刚新婚就分房睡不好吧?”
江祈又不说话了。
楚淮之也不急,就这么陪着江祈坐了会,看着江祈耳尖渐渐染上的一层薄粉,他有些出神。
曾经最意乱情迷的时候,江祈的耳尖也是这样。他肤色白,耳根红起来总是很明显。
过了好一会,楚淮之才听到江祈低声呛人,“谁和你新婚。”
楚淮之唇角微勾,只是还不等他笑出来,他又听到江祈闷闷说了句。
“那日你又没来。”
楚淮之心口泛疼,有那么一刻,他很想让江祈想起来,他们曾见过的。
这样江祈提起他,是不是就不会只是一句“知道”亦或是“听说过”。
可楚淮之又想,那些于他而言牵涉过深的回忆,对江祈来说却是桃花堤十二里血海蜿蜒。
他又不想让江祈想起来了。
忘便忘了,忘了也好。
楚淮之轻声应道:“我不知道是你。”
江祈没听清,再看向楚淮之的时候,那人却温温沉沉地笑了起来。
“你穿那么一身白,我哪里还敢过来。”楚淮之想象着江祈冷着脸从偏门入东宫的场景,继续道:“知道的清楚是来办喜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呢。”
江祈没什么反应,只是淡声道:“我没穿白的。”
成婚当天,江祈都已经出了门,走到半路又无端折了回去,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归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换上了从东宫送来的喜服。
那衣服没什么特别,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江祈还是穿了。
他隐约觉得,曾经有人和他说过:【成婚么,还是要感受一下人间的烟火气,那样才算是圆满。】
所以江祈穿了,不过却没什么烟火气。
那日楚淮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整个心口连着胸腔都是痛的。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屈膝坐在檐顶,拿着酒壶灌了一口。
这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色的夜幕下,楚淮之抬手接了一片落雪。
江祈说成婚那日他没穿素色衣袍,那是和普通人家办喜事一样穿的嫁衣么。小孩儿肤色那么白,穿红色应该很好看。
可他连江祈什么时候来的东宫都不知道,也不知江祈一个人受了多少委屈。
他什么都不知道……
楚淮之随意拿起房檐上的酒壶灌了一口,他单手撑着瓦石,有寒风迎面吹过,披在肩后的长发扫过脸侧,他随手撩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平日里别发的桃木簪还在江祈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只是他来的这样晚,也不知江祈会不会怨他。
楚淮之又灌了口酒。
那晚烈酒伴着冬雪,相思难耐。
——*oo*——
楚淮之在房檐上坐了一宿,江祈眠少,推门出来的时候,楚淮之还没从上面下来。
江祈应该是刚醒,昨天楚淮之给他盘的小揪揪略微有些松散。
楚淮之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轻轻叹了口气,江祈睡了还不足两个时辰,也不知道这不爱就寝的习惯是跟谁学的。
江祈似有所觉,抬头看了一眼,楚淮之也没躲,凤眸敛着笑意,“上来看看么?”
江祈没答话,脚尖轻点地面,衣袂随风荡了一下,楚淮之再抬眸的时候,人就到了跟前。
“头发也不好好梳。”楚淮之指节微曲,五指没入少年的黑长的头发里,手腕轻动间,袖摆随风扫到江祈鼻尖,盈满一袖的酒香。
江祈鼻尖微皱,“一身的酒味,你这是喝了多少?”
楚淮之给江祈盘头的手顿了下,温声道:“没多少。”
一直到桃木簪勾在了江祈的发间,江祈都没再开口。
楚淮之:“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那棵乌桕树真的很高,这会即便站在房顶,也只是能看到枝桠间落的白雪。
他无端觉得很熟悉。
仅仅是关于这棵树。
他回头睨了楚淮之一眼,顺手勾走了瓦砾上的两三酒壶,“伤还没好,喝什么酒。”
“嗯,下次不喝了。”楚淮之顺着答了句。
江祈拎着酒壶就往回走,楚淮之注意力都在江祈身上,连逗人的心思都没了,“瓦片湿滑,下去的时候慢点。”
一直等江祈平安下去,楚淮之才收回眸光,运着内劲散淡地从房顶上越了下来。
江祈罕见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
见楚淮之下来后,不等人站稳就撩起了他的袖摆,只不过楚淮之袖摆上原本那片纯粹青绿色染上了点点腥红。
江祈忽然想起,一早醒来楚淮之好像就在这了,之前他刚嫁入东宫的时候,别提楚淮之了,就连苏洛他都很少见。
最近见面确实有些太过频繁了,江祈皱眉,“你昨晚没回寝殿?”
“嗯?”楚淮之顺着江祈的视线看过去,很快反应过来,“有点事我处理了一下,没来得及回去。”
江祈:“不是说挂名太子?”
“嗯。”楚淮之反手扣住了江祈的手腕,扶着人走了一会。
江祈避开楚淮之手上的伤,没好气道:“你嗯什么?”
楚淮之:“你说什么是什么。”
江祈:“……”
真他娘的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