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难过
汤药有些冷了,楚淮之也没那么讲究,随意喝了两口,剩下的直接倒掉了。
但还是架不住江祈心细。
“身上一股子药味。”江祈刚想撩一下楚淮之的袖摆,楚淮之就偏了手。
江祈皱眉,“怎么?”
以往也没说不让碰。
“喝了点醒酒汤。”楚淮之按着袖子给江祈夹了块梨花酥,“别多想,过来吃点。”
“哦。”
以往早上用饭的时候,楚淮之总要抚着江祈的胃腹,而今早楚淮之只是给他夹了菜。
江祈有些不习惯。
在他第三次想捞楚淮之的袖摆却被躲开时,江祈心下一空。
饭都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楚淮之指骨微曲,轻叩了一下桌面,“江祈,认真吃饭。”
江祈点点头,没注意被梨花酥卡了一下嗓子,受不住咳了起来。
其实没那么难受,但是江祈眼尾莫名泛起了红,沿着边缘扩散到整个眼圈都是红的。
“慢点咳。”楚淮之轻拍了下江祈的背,从苏洛手里接了温水递过来。“多大人了,吃饭还能呛着。”
江祈伸手想抓一下楚淮之的袖摆,又抓了个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刚刚楚淮之给他拍背的手很热,近乎于烫了。
一直到江祈喝完了半碗粥,楚淮之都没再抚过他的胃腹。
江祈觉得,楚淮之可能是不喜欢他了,昨天好像就要给旁人办生辰,还不许他同他讲“喜欢”。
人心多变,只是不喜欢了而已,为什么他心里那么难过,牵扯着胃里都泛着痛。
——*oo*——
卯时上朝,楚淮之慢悠悠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辰时下朝了。
三皇子隔着老远冲他笑,“皇兄,你来了啊。”
楚淮之没理他。
但三皇子楚现喊的极大声,一时间还没散的朝臣都看了过来。
一个须发略白的老臣气的胡子都在抖,他伸手指着楚淮之,怒骂道:“简直是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
楚现又开始和稀泥,“丞相当心气坏了身子,皇兄一向随意洒脱,寄情山水。朝堂于他而言,反而算是樊笼束缚。”
丞相气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三皇子“稀泥”和的苦口婆心。楚淮之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然后抬步上了石阶。
“……”
楚淮之兀自入了勤政殿,躬身敷衍地行了一礼。
皇上随意翻着桌子上的奏折,抬眸睨了楚淮之一眼,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有事要奏?”
楚淮之随口扯了句,“也不是什么大事。”
“儿臣恰巧听到皇弟和丞相在议论朝事,看上去似乎有些政见不合。”
一时间没走远准备看热闹的三皇子和丞相都沉默了。
“哦?”皇上没再抬头看他,例行公事道,“等明日朕仔细问问。”
“儿臣告退。”楚淮之敷衍拱手,都快走到门边了,又被皇上叫住了。
“淮之,朕听闻你最近很是宠爱一个面首?”
楚淮之脚步顿了下,“父皇说笑了,不知您是指哪位?”
皇上:“昨日熙宁和现儿都同朕讲过,说是容貌昳丽,国色天香,就连皇后昨日都没忍住去看了看。”
楚淮之没回头,嗓音散淡,像是毫不在意,“儿臣不知,臣未有所欢,所爱皆殒命,有卜子曾言,儿臣天煞命格,注定孤生。”
皇上:“淮之,你转过头来,让朕看看你的眼睛。”
楚淮之凤眸里无波无澜,转身走到了大殿中央。
“朕还听闻,那面首名唤江祈?”
楚淮之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一下,眼眸微深,转瞬即逝。“儿臣不知,面首、妻妾都是三皇弟送入府上的,您或许可以问问三皇弟。”
“也不知是哪个江、哪个祈?”皇上铁了心要从楚淮之这看到破绽,“淮之知晓么?”
楚淮之:“儿臣不晓。”
皇帝这招确实有些阴,楚淮之本就发着热,他还一直提江祈,楚淮之差点就忍不住想他了。
“江祈,也是个好名字。”
楚淮之疏离道:“父皇所言极是。”
皇上:“……”
楚淮之今年不过二十有三,他却有些看不透这个儿子了。
楚淮之是为数不多小时候他没养在身边的皇子,小时候他母妃不受宠,他几乎没去看过这个孩子,大了约莫七八岁时,又在禁宫走失了。
他不像楚现一样心思好猜,但看上去又很好拿捏。
皇帝:“用过早膳了么?”
楚淮之:“并未。”
“同江祈一起用的……”皇上话说一半卡住了,这个点还没用早膳,皇上一点都不信。
楚淮之既然不想提江祈,那他偏要提。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有软肋。“克妻天煞命格”都是他当初命人随意放出的谣言,如今却成了楚淮之拿来搪塞他的理由。
皇帝话锋一转,“既如此,摆驾椒房殿,难得你入宫,正巧去看看你母妃。”
楚淮之:“多谢父皇赏赐。”
皇帝看着楚淮之的背影,笔尖微顿,在奏折上滴了团墨。
他倒要看看,这个楚淮之到底是不是表面上的那样逆来顺受,虽然老三头脑简单心思单纯,但也不至于针对东宫三四年,楚淮之那边一点浪都没掀起来。
皇帝想法不错,但这个点来椒房殿真不是时候,皇后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她刚带着长乐去淑妃那蹭过饭。
皇帝那个老东西又带着楚淮之过来要饭了。
皇后略微有点局促,她舔了舔唇,慢吞吞开了口,“陛下要不去淑妃宫里,几日不见,淑妃妹妹对您犹为思念。”
说完皇后还下意识看了楚准一眼,她没有主心骨。
楚淮之眉眼反应淡淡,“儿臣都行。”
皇后稍稍松了口气,她十三岁嫁入宫廷,新婚燕尔,皇帝一直对她用的自称“朕”,那会说不怕都是假的。
楚淮之也一直谦恭有礼,起先也对着她自称“孤”。后来……具体时间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会楚淮之和她说过一句,“别太害怕。”然后私下里对她就再也没用过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