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挽留
但楚淮之似乎认真在问,“什么感觉?”
呼吸交缠紊乱,江祈感觉他被什么硬物轻抵了一下,他使劲抓了一下。
楚淮之呼吸一滞,江祈的嗓音压在他耳侧,“这样……”
“知道了。”
绯色蔓延,红烛昏罗帐。
楚淮之抬手勾走江祈发间的桃木簪,少年黑发披散下来,衬的肤色显现出病态的白,但江祈身上却是热的,这么折腾了一上午,他有些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似梦非梦间,江祈听到楚淮之说,“念念,我只希望你平安喜乐。”
“嗯……听到了,陪你。”江祈卷着被子覆在眼睑上,泛红的耳根也一并隐了去。
……
楚淮之一直问,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也没见他话那么多,但江祈确实不难受,就是时间太长,有些累。
楚淮之……就……就好像只要他轻轻闹一下,不管是什么状态,都会停。
应该算是很温柔的吧,江祈不是很确定,他浑浑噩噩过了十一载,这会细想,要说相熟,好像就只剩一个楚淮之了。
他如今不过十九,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短短数十年,被楚淮之占了半生。
东宫寝殿里,良辰结欢喜,一如春风绕明月,盛满温存缱绻。
——*oo*——
未时左右,老太医轻手轻脚地过来给江祈切脉。
“气血不足,像是惊了梦,或是有什么心结。”老太医目不斜视,盯着自己切脉的指尖看,“上次熬的补汤得按时喝,平日里不要总运转内劲瞎操心,会损及根本。”
“嗯。”楚淮之轻轻应了声,传说中“快死了”的太子殿下,无遮无掩地,一点病入膏肓的模样都没有,气色好的很。
老太医有些讪讪,这位真是连装都懒的装。
其实方才切脉的时候,江祈就醒了,他莫名没睁眼。
楚淮之的声音很轻,这会隔着屏风传过来,江祈勉强能听清几个音节。
“苏洛,过一会把白粥送过去,他想喝就喝……以后我不在都听江祈的。”
比起楚淮之,苏洛声音就要大了一些,“小殿下您要出门?”
“得去一趟宫里。”
江祈抬手揉了下耳朵,耳边似乎还漾着楚淮之昨夜酥麻的嗓音。
真烦。怎么又要去宫里。
楚淮之走之前撩开帷幔看了一眼,“醒了?”
“嗯。”江祈应声,鼻音很重。
“要去宫里玩么?”楚淮之按着袖摆,端着桌案上温好的粥递给江祈。
江祈躺着没动,“不去,不吃。”
他身上有些酸,腰疼……一时半会可能起不来了。
“得吃点儿。”楚淮之轻声哄着,舀了一瓷勺的米汤抵到江祈嘴边,“要不然胃会痛。”
“哦。”江祈张口咽下,眼睛眨了眨,冲着楚淮之伸出手,“我自己来,你先去忙。”
“不妨碍。”楚淮之把江祈伸出来的那只手掩进被褥里,“小心着凉。”
“上次在淑妃宫里,我扎晕了熙宁郡主,又对外传出了毒发这样的流言,这会我得去看看。”楚淮之估摸着,“差不多两个时辰过就回来。”
“哦。”江祈咽下白粥。
楚淮之喂人吃饭和上药一样慢,一定要等到江祈一口咽下去了,才喂第二口。
江祈用饭慢,他怕楚淮之着急,半碗粥不到就不愿意张口了。
楚淮之:“吃饱了么?”
江祈点了点头。
楚淮之蹙着眉抚了抚江祈的胃腹,“是哪里不舒服么,这几天吃的一天比一天少。”
“没。”江祈,“就是不想吃了,你别管我了,有事先去忙。”
楚淮之端着汤碗的手没松,又给江祈喂了一勺,“哪里有什么急事,再吃一点。”
江祈还要再说些什么,楚淮之就接了句,“是不是掌厨的熬的不好吃,我有空去看看,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江祈顿了顿,还是没开口,楚淮之比他想象中更喜欢他。
从昨晚他嫌闷闹着要喝酒开始,一直到现在,楚淮之没说过他一句不是。要是南絮估计早就嚷嚷着他活该胃腹疼痛难忍,食不下咽。
但楚淮之没有,他只是皱着眉头,一勺勺小心地给他喂粥。
江祈轻扯了一下楚淮之的袖摆,声音很轻,“哥。”
“嗯。”楚淮之收了瓷勺,江祈一般只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这么喊,楚淮之下意识道,“是一口也吃不下了么?”
“不是。”江祈撑着床侧坐起身,拉扯间腰腹处一片酸麻,楚淮之抬袖扶了他一把。
“腰痛?”
江祈摇摇头,“有些酸。”
“那再躺会——唔。”
楚淮之话没说完,就被江祈抵在墙侧吻住了。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欲望的吻,温柔在唇齿间漫开,像是平静的湖面上忽然泛起了轻微的涟漪,春风一吹,顷刻间就消散不见了。
楚淮之由着江祈吻了一会,“好了,不闹了。”
等江祈缓过来一些,楚淮之给他掩了掩被角,扶着躺了下来,顺带着还给他揉了一会腰肌。
揉了一会,楚淮之把粥碗放在桌案上,“那我先走了,有事喊苏洛,他听得见。”
江祈轻抿着唇,忽然想起来,楚淮之好像从没推开过他,不管是什么事。
之前在房檐上,昨夜在寝殿里,楚淮之都是由着他闹。
“走了。”楚淮之刚转身,袖摆就被江祈牵了下。
“嗯?”
江祈没答话,悄悄松了手,淡青色的袖摆从指尖滑落。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就好像楚淮之刚刚转身的时候,袖摆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轻轻一抽就能扯回去。
楚淮之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心疼瞬间铺散开来。
江祈不想让他走。
楚淮之又坐了回去,江祈一直半躺着,没看到刚刚楚淮之略微复杂的眸色。
“不去了。”楚淮之手伸进褥子里,小心给江祈揉着腰腹。
江祈:“……这么随便可以么?”
“挂名太子而已。”楚淮之笑笑,掩住眸中的心疼,“而且我才“毒发”没多久,也不会有人起疑。”
江祈连挽留人都是这样默不作声地,而他差一点就走了。
“不去了。”楚淮之又轻轻重复了一遍。
腰侧传来温热的触感,江祈舒服地眯起了眼。
未时三刻,苏洛隔着帷幔催了一次,“小殿下,您还去宫里么?”
“不去了。”楚淮之,“就说我病痛染身,卧床不起——”
话说一半被江祈捂住了嘴,少年绷着一张脸,语气很凶,“你别瞎说。”
楚淮之轻笑一声,呼吸散在江祈掌心,“你不是不信这些么?”
江祈掌心发麻,他松了手,低着头声音发沉,“那你也不能说。”
“嗯?”楚淮之倾身看着江祈的眼睛,“念念,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
江祈不吭气了。
类似的话他也说过,比起楚淮之,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