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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篇(3)

21:00。

距离深夜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

将自己的血液供出后,黎鸣在手腕伤口上缠满了厚厚的纱布。

一层裹一层,厚到完全看不到血液渗透的痕迹。

他一边单手在纱布的末尾处系上死结,一边说,“血液全部汇聚到中心圆的位置,需要三分钟的时间,只要在11点57分的时候运作这台仪器,就可以完成仪式了。”

听到黎鸣的话,孔舒心中越发纠结。

她想要见证血祭仪式完成以后所发生的事,可这样的话,就必须要让时间到十二点。

十二点以后会发生的事,她不得而知,只是感到恐惧。

一种不明缘由的恐惧。

这令她感到害怕的源头,或许来源于那个毫无根据,又莫名其妙的梦。

但不管那个梦究竟是巧合,还是预兆,都实打实地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无论如何都不要让时间度过十二点的“种子”。

怎么办?

她默默看向申向衍。

要不要问一问他的想法?

或许在这种时候,申向衍比她要有主见得多,也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顾虑而优柔寡断。

此时此刻,申向衍浑然不觉孔舒心中所想,正站在仪器前,手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厚本子。

他看上去对仪器也格外感兴趣。

这半晌,他的目光没有从仪器上移开过。

甚至,还向黎鸣要了一份仪器的说明书,对照着说明书,挨个研究起不同颜色按钮的作用,专注又认真。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研究新东西,恐怕也只有申向衍这般心大的人了。

“我想出去透口气。”

班长终于按捺不住,待在这密不透风又充满血腥味的地下室中这么长时间,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忍受的最大限度。

他刚站起来,就被黎鸣叫住了。

“你不准走。”

黎鸣冷冷斜睨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是想报警,如果你敢打开这扇门走出去,我不介意再多杀一个人。”

心思被看透,班长眼神变得闪烁不定。

他皱紧眉头:“我只是想出去透口气,没打算报警。”

“呵。”黎鸣不屑冷哼,完全不相信班长的这一番说辞。

“就算我不报警,另一个黎鸣他逃走以后,也一定会报警的。”

班长说完,期待地看向孔舒,试图得到肯定,“孔舒,你觉得呢?”

孔舒抿起嘴,摇了摇头。

她可不敢百分百保证。

黎鸣和黎鸣2号本质上是同一个人,思维方式估计也大差不离。

这般想着,她扭头问黎鸣:“如果你是黎鸣2号,你现在会在哪里,又准备做什么?”

黎鸣想了一会儿:“当然是想尽办法阻止我完成血祭,然后杀了我,取而代之,完成血祭,回到自己的时间点,至于用什么方法……”

他停顿了片刻,又缓道,“总之,他一定不会报警,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警察会彻底搜查我的家,并且将血髓全部回收,得不偿失。”

“这可不一定。”

一直全神贯注研究仪器的申向衍突然开口,“从黎鸣2号出现直到现在,可以看出你和他之间,在武力值和思维模式上,都有细微的差别,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你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不同,所经历的事情不同,造成的选择结果自然也就会改变了。”

原来申向衍一直都有在听他们说话。

“申向衍说的没错。”黎鸣赞同道,“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

“那你们刚刚说的循环,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班长看了看黎鸣,又看了看申向衍,最后还是将目光停留在了孔舒的身上。

孔舒简单解释说:“其实就是时间倒流,我们一直在重复回到几个小时前,最初只有我和申向衍记得循环这件事,但现在多了一个黎鸣,他也开始有了循环的记忆。”

不管班长能不能听懂,她都选择了用最简单明了的话去解释这件事,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盘旋着血祭和十二点,没什么脑子去想怎么对班长解释。

班长:“那什么时候会循环?”

孔舒:“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循环没有固定时间。”

更直接来说,一旦她对申向衍心动,就会循环。

但她才不会说出来。

循环的原因是她的弱点。

这个弱点,光是申向衍一个人知道,就够她受的了。

班长又问:“那循环以后,除了你们三个,所有人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孔舒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包括你也不记得了。”

班长也不傻,脑子转得也算快,他喃喃道:“难怪你们刚刚会说告诉我了也是白费口舌……”

他顿了一下,又问,“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和你们一样记得循环的事?”

这一下可把孔舒问倒了。

她和申向衍之所以能记得循环的事,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便这样了,而黎鸣突然会记得循环的事,或许是因为遇见了另一个自己。

良久后,她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班长:“那这样的话……我下一次就不会记得刚刚的一切了……也不会知道S档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了……”

孔舒:“是这样没错。”

这不禁让班长开始焦虑起来,他蹲在地上,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开始漫无目的揉搓自己的头发。

整齐顺滑的头发很快便被揉得凌乱不堪,像炸了毛的鸡窝。

身为警校的学生,憎恶罪犯,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恶人都绳之以法,让他们自食其果。

可现在,心心念念的S档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和他共处一室,他却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杀人凶手在这里悠然自得地做什么血祭仪式?

更郁闷的是,还有循环这种东西。

一想到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忘了,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抓挠班长的心肝。

空气中弥漫腐腥的味道已经压抑了他许久,心中的怨愤又无处可以发泄。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来。

“不管了,我要出去!”

说着,班长抓住卷帘门底部勾住地面的锁扣,使劲向上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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