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初识
“你叫什么名字?”
“...嗯?啊?你说我吗?”监狱中的云业惊讶的指着自己。
“是啊...不愿说吗?”
“哦不,没有,只是有点诧异,我叫云业,你呢?”
“...葵,你就叫我葵就好了...”
“就一个字吗?你家人给你取名可真够随意的。”
“你有意见吗?”缩在墙角的葵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此时她正用体内残留的冰之力治疗着额头上被打出开绽了十几公分的伤口。
“额没意见...不过像你刚才受的那种伤,被没收灵炁的我们根本扛不住,你的灵术还真方便呢~”
这便是二人真正的第一次对话,葵没有对云业的出手相助表达感谢,云业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捉弄葵,不过从那之后,葵倒是开始好好吃饭了,尽管那只是一些煮糊了的馊米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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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这么说,你完全就是个混世魔王吧。”
“混世魔王?应该叫我先驱者吧,毕竟在我之前,可还没有人有能力够凭一己之力险些干翻天庭哦~”云业左右摇着脑袋,讲话的语气充满了自满。
“是吗...哦对了人渣,那天你为什么要帮我呢?”葵说话依旧是如往常一般冷冰冰的,只不过好点的是,她终于不再是之前那一副苦大仇深,眉头紧皱的怨妇脸了。
“叫我人渣也太过分了吧。”见葵没有接话,而只是继续冷漠的用余光瞟着自己等待着刚才问题的答案,云业便继续说道:“应该说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吧,我以前可是不会对不认识的人出手相助的。”
“我觉得也是,你一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葵抬起漂亮但又满是污垢的脸蛋,语气突然提了好几个调打断了云业的发言,而云业则依旧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你想听吗?”
葵娇滴滴的如小猫一般轻声嗯了一声,示意云业接着说下去。
“我反正再过不久就要被公开处死了,死前求些心理安慰,随便做些好事就当赎罪吧......”
“你这就叫俗话说的临死抱佛脚吧~有够虚伪的。”
“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不是临死,文盲是吗?”云业嘴角上扬,明显是在嘲笑着葵。而葵听罢则是小脸一红,埋着头嘟了嘟嘴背过身去面壁思过,几天都不跟云业再说一句话。
“嗯扎好了。”云业双手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过通了电的木栏缝隙,亲手给葵乱糟糟的长发扎了一个蝴蝶结的的可爱发型。
“这么快吗,谢谢你,云业!”葵兴奋的站起身,努力想要回过头看自己的新发型,她的双眼已经恢复了高光,那是一双漂亮的紫色弯月含春眉目,动人而又深邃。
高兴没多久的葵很快便注意到云业那被通电的木栏烧的发黑的手指,“云业,你的手!”
云业被这一提醒才恍然看见自己的焦黑手指,只见他迅速将手背在了身后,笑着回应道:“这种小伤,明天就会好的,不用担心。”
见葵一脸的担忧之色,云业蹲坐下来,嘱咐着葵也坐下,他从自己破烂的衣衫之中掏出一根雪白如玉的玉簪子,那动作看上去就像个含辛茹苦的半百老父亲从兜中掏出自己一身最重要的挚宝,只见他将一尘不染的玉簪子插在了葵茂密的长发中。
“这是?”葵呆呆的摸了摸插在长发中的玉簪。
“这个是我精心挑选,本打算送给我家人的礼物,不过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在没有机会给她们了,现在我想把它交给你。”
“啊!!??你是把我当成你的妻子还是女儿啊!?我觉得以我的年龄,当你女儿不太合适吧......”葵满脸的红晕挪动着屁股退到了墙角,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云业的家事,在这些日子的了解当中,葵已经完全知晓了,她自然知道这簪子不是送给他的妻子就是送给他女儿的礼物。
“傻瓜,我马上就要死了,留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了,至少希望在你也被处死的时候,这个发簪可以待在它该待的地方,我可不想它在最后时刻是跟我这个酸臭的中年大叔呆在一起。”
犯下灭世之罪的云业在被凌迟处死之后,尸体是不允许被埋葬的,只会被烧掉,而葵的罪孽稍轻,死后便可以享受土葬。
葵沉默了许久,云业能看得出葵眼中再次没有了高光,就如同刚进监狱时的那般。云业想说的话到了嗓子眼儿,又被咽了下去,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云业房门前,“该上路了。”
拿着一串钥匙的两个狱警说着缓缓打开了门,他们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死后世界的黑白无常,在这昏暗的监狱内,会让人感受到一股从心底深处迸发出的无力感。
“我走咯~”云业站起身伸了个畅快的懒腰,像是把一生的苦闷都释放了出来。阳光透过了监狱围墙的缝隙照射了进来,洒在云业脏兮兮的脸上,他的余光锁定葵身上,心里倒是希望葵能够说出一些离别前毫无用处的挽留话语。
“保重......”云业轻叹一声,最后对着葵笑着说出了这两个字,便拖着厚重的脚铐,在狱警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出去。
葵望着云业枯木一般的狭长身影从一片漆黑慢慢走向大门外敞亮的世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能说出一句话,哪怕是一句再见,她都说不出口,这些日子里和云业的交谈中,葵已然暂时忘却了曾经的心灵创伤,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裂口,已在不知不觉中结了疤。
尽管是在这样肮脏的臭水沟里,只要有云业在,她便觉得一直在这脏乱差的环境里居住也不算什么。但云业这毫无征兆的突然离去,就像将本已结疤的伤口又粗暴的撕裂开一般痛苦,葵再一次被打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万丈深渊,世界的色彩仿佛在这一刻都变为了黑白,但她也同样自知无法改变这残酷的事实,就像自己从出身开始便不得不面对的悲惨命运,她从来只是逆来顺受,而从未试图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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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以后,晴空万里,云端上的一处复古高塔大门前,两个高大的身影昂着头望着塔顶旋转的风车正交谈着什么,这里便是关押天界重刑犯的五层地狱,和它的名字相反,这是一座建立在悬崖峭壁上,类似灯塔的独栋建筑。
“你打算公报私仇吗?云...不对,现在该叫你夏云修了...”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看背影是一个身穿白色军服,留着一撮八字白胡的魁梧男人。
“嗯,你这么说也对,毕竟那个典狱长曾经可是特别关照过我狱中唯一相识的朋友呢...”
“你说朋友?真稀奇,居然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字。”魁梧男人爽朗的大笑一声,随即又立刻回到刻板严肃的神态,他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保证会给他一个惊喜的...”已在天庭政事堂改完名的夏云修嘴角上翘,露出了久违的邪魅微笑,而他身旁站着的魁梧大叔,正是同样刚被政事堂认命为第三代秩序者老大的张晋。
晋叔咽了一口唾沫,对于身边这个大魔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持着警戒,尽管神力被天帝常曦没收了一半,但他的内心还是无法完全信任眼前的夏云修,毕竟他体内的杀戮基因可不会因此而被削弱。
“那么,你说的合适的人选,就是你那个朋友?”晋叔吐了一口烟圈问道。
夏云修没有作声,而是上前向门前持枪的警卫掏出了天庭政府的证件,警卫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安,生怕拥有特权的夏云修会对自己起杀心。
在紧张的确认其身份后,两个警卫收起枪支,向夏云修和晋叔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葵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夏云修从深渊中带出来后看到的景色,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远端的海岸线上,可以看到雨后天晴留下的彩虹痕迹,海水的潮湿气味钻入鼻腔,让人立马精神起来,上空的几只海鸥绕着灯塔监狱三百六十度匀速的盘旋,嘴里发出清脆嘹亮的声音好似在祝贺着葵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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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傅炎杰和倪友彬早早收拾好了行囊,来到屋外,夏云修已经将军用吉普开了过来。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那我们就走吧...”夏云修说着帮着二人开始搬运厚重的行李。
“哥哥,我来吧。”葵懂事的上前帮忙。
傅炎杰临行前最后看了一眼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宅邸,从今往后,自己就将抛下南疆人的身份,永远的效忠天庭,傅炎杰双手抱拳如同对着自己的老朋友一般依惜道别。
“傅兄弟,怎么?舍不得你的豪华别墅吗,待你到了天庭,可是能住比这里大上好几倍的宫殿哦。”夏云修见站在屋前的傅炎杰久久不愿回头,便上前调侃的说道。
“我命既定,以候苍天,未来会如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傅炎杰意味深长的自言自语道,随即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去。众人坐上车,开始朝着天庭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