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无可救药之人
“你是为了普渡真经而来吗...”
凯撒点点头默认了。
“普渡真经可是我佛绝学，岂能交给你这样心术不正的妖人！？别痴人说梦了！”一叶住持怒吼一声，双手合十，霎时间金光从佛身中涌现，常人根本无法直视，凯撒知道对方要使出的招式，他识趣的跳开，并未上前打断。
地底如巨龙过隙，整座寺院都因为波浪般的抖动变为一片废墟，但轰鸣声却无法传到外界，从苗茜离开这里开始，此地就被看不见的结界所覆盖，这当然也是凯撒搞的鬼。
一尊闭眼金佛浮现在一叶住持的身后，伴随着缥缈的青烟，分不清是虚是实。凯撒对此发出一声惊叹，“这就是四佛真身吗，没想到你一把老骨头了居然还能操纵其中一尊佛身吗。”
凯撒扬起衣袖遮挡着扑面而来的沙尘与大风，眼角却露出了狰狞的凶光。“四方之四佛，东方香积世界的阿閦佛、南方欢喜世界的宝相佛、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北方莲花世界的微妙声佛...你是这个世上唯一能同时使用四佛之力的圣僧，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这早已失传的佛法吧~”
“沉沦于梦乡吧...”一叶住持马步扎稳，一道看不清的洪流直冲凯撒的面门。
“好快！这是！？”被洪流穿过身体的凯撒盯着自己的手掌，又摸了摸枯瘦的脸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一般，他正感受着这股不可思议的触感，而纵使他能够如此从容的关键在于，四周没有再出现一丝可以让神经紧绷的杀气。
随着全身的细胞放松，凯撒逐渐感觉到脚跟也开始变得无力起来，身体的重量轻如鸿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凯撒竟发现自己正站立在一片蔚蓝大海的中央，他的脚趾轻点在水面上，却怎么也沉不下去。
他并未感受到任何的恐惧，看着盘旋的鹰隼和海岸线不断跃起的巨鲸，突觉眼皮一沉，再次睁开眼正见一艘铁锈斑驳的超大游轮漂浮在自己上空仅十米左右的距离。
源源不绝的困意化身为这艘上吨重巨轮，响彻着震耳的汽笛声，一股脑将凯撒压入到黑暗的深海之中。
他想靠着仅存的意志反抗，却恍惚之间发现自己竟又躺在一张色彩鲜艳的婴儿床上，身体也理所当然的变成了婴儿时期的自己。
周围满是金黄色的暖光，舒耳的铃铛声是惬意与安心的象征，除此之外还有一双细嫩的大手轻轻握着自己那吹弹可破的手指，滚热的余温与情人心脾的奶香味，那是母爱，是这个世上最具安全感的东西。
“糟老头子...”凯撒的内心暗骂一声，脑中出现的画面是不同层级的意识流，越往下，便越难以反抗。
但突然一阵黑气将现实中凯撒的身体包裹起来，一叶住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受到四佛真身的精神侵蚀，居然还能靠着自己的意志操纵身体，这根本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黑气如瓦斯泄露般的四散开来，将一叶住持的散播在四周的灵炁全部吹散开来，凯撒满头大汗的向后跳去好几步，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吗，意识到自己回归了现实，他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灿烂笑容。
“危险！你很危险呢！死老头！”凯撒满面的扭曲，歪斜着身体，颤抖的手腕和划过下颚线落地的汗珠证明他现在依旧是心有余悸。
“仅靠一尊佛像就能让我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恐惧，很难想象你的全盛时期，究竟是个怎样恐怖的存在呢。”
一叶住持并未接话，凯撒心情平复了一些，便收起了这副夸张的姿态，“利用身体产生的倦怠来让我沉沦吗？我承认你前半部分做的很不错，困意确实是所有人的大脑都无法抵抗的电信号，当身体达到极限的时候，即便面对生死威胁，意志也会被身体的本能所淹没......但是...你做错了一件事，这件事便会成为杀死你的导火索...”
凯撒容身黑气之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一叶住持的身后，手中的尖刀狠辣的刺向一叶住持，一叶住持虽侥幸躲过，却还要面对连续密集的猛攻。
“你的四佛真身，如今能使用的只剩下阿弥陀佛这一个，而一旦我的精神破除阿弥陀佛的控制，那我将永不会再次陷入你制造的幻觉中，一叶住持，你已经老了，是时候退出历史的舞台了。”凯撒一掌打在一叶住持的腹部，后者鲜血不断涌出，踉跄着后退，站立都成了问题。
“我最后再说一遍，把普渡真经交出来，这样我还能让你安心上路...”凯撒冷漠的对一叶住持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我知道你...为何能脱离阿弥陀佛的幻境...”袈裟被鲜血染红的一叶住持艰难的屹立在原地。
凯撒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我今日犯下最大的错便是妄图用情感来击垮你。”
“看来你很清楚你的败笔啊。”
“任何人都无法回避自己内心最深层的情感，越想要逃离，越想要否定，越是会被牢牢束缚。”
“凡事都有例外，很显然，我就是这个个例。”
“闭嘴妖人！无一例外，孤独的灵魂啊，你渴望得到爱，刚才那些画面应该唤醒了你心中沉睡的记忆吧，你看到的那些场景都是你曾经梦到或是幻象过的画面，而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渴望得到爱的呢，成人之后想通一切的你最终也找到了答案，那便是从出生开始，一切的转折都是从你出生那一刻改变的。你不止一次陷入自己制造的幻象之中，幻想着自己如果能出生在普通的家庭，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对爱你的父母，有正常的童年，如果是这样，或许自己就不会走上今天的道路了......”
“......”
“不过...你依旧是个无可救药之人，从刚才的幻象中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站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一具被命运玩弄的躯壳而已。”
“我能感受到你强烈的情感波动，对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吗？想让那个人多看你一眼吗？这些情绪支撑着你走到现在......但恕我无能...面对如此罪孽深重的你，我承认没有办法影响到你那残破的内心...”
一叶住持低下了头，眼神已死，身后的佛光似乎都被凯撒身上的邪气所盖住，当到达极限，佛身随之破碎，散落一地的结晶化为了粉尘。
凯撒果断的移动到一叶住持的身后，灵炁缠绕的手插进一叶住持的后颈，从中轻易扯出一道蓝色的能量体，那便是一叶住持的灵魂...
一叶住持不再动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一派胡言，只会高高在上说些漂亮话。”凯撒仔细打量着手中的蓝色灵体，随即露出一脸鄙夷，“你这看似高洁的灵魂之中，不一样掺杂着黑色混沌吗？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完美的僧人呢，和尚果然是最会骗人的...”凯撒毫不客气的捏碎了一叶住持的灵魂。
“好了，接下来就是清理时间了，普渡真经一定被藏在这座寺院的某个角落。”话音刚落，天空的一角竟然出现了碎裂，从那破碎的缝隙中，能隐约看见外面真实的世界。
凯撒惊叹道：“这可是玄冥金刚阵制造的特殊结界，居然被灵炁冲碎了吗...”看着自己身前即便是死去也如铜像般屹立不倒的一叶住持，即便是死了也要阻挡自己的脚步，凯撒发红的眼里如今只剩下无边的怒火，如果时间还充足，他一定会将一叶住持的尸体碎尸万段。
但已经嗅到了门外传来的动静，凯撒只能选择遁入地面先行离去。
天目森林之中，夏云修一行人正在搜寻着狻猊的踪迹，这之中要数天恒住持对地形最了解，因此此次行动由他来带路。茂密的丛林之中，这里更像是一片巨大的热带雨林，夏云修这次居然没有因为随处可见的虫子而苦恼，他此刻正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边走边和躬大师聊着什么。
“原来你是想进入咱们学院深造吗，这种事情给我说一声就行了，不用交学费，你若不嫌弃，我也可以亲自给你授课，给你讲讲我的人生心得。”躬身躬大师看着夏云修，眼神充满了肯定，方才一路上，夏云修就一直在和躬大师畅聊，得知夏云修因为想入学院之事而打算去咨询一叶住持，便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保证，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夏云修听了自然是有些受宠若惊，他原先以为这些终生呆在学府吃斋念佛的学者会保守且很排外，提出在学院深造这件事本就足够让人惊讶了，更何况还是夏云修这样劣迹斑斑的罪人。
躬大师不愧是学府顶尖的教授，说话会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谈吐举止之间总会让人感觉到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在认真做思考，但思维反应却极快，总归一句话就是，和他对话，会感受到他的态度十分端正，会不自觉想和他多聊几句。
夏云修难得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容，“嗯，实在是太感谢了，但现在还是先着眼狻猊的事件吧，等事情结束后，到时我一定来拜访您。”
“没问题！”躬大师热情的回应道。
正说着，躬大师突然撞上了前方夏莱结实的后背，“等一下，寺庙里有情况......”
低沉沙哑的声线，夏莱是个看上去不苟言笑的年轻男子，听到他的低语，天恒住持停下了脚步，脸上写满了不安，一只青蓝色的灵子飞鸟缓缓停在了夏莱横摆着的手臂上，随后化为一片光颗粒。
“寺院...出什么事了吗？”天恒住持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看来是遭到了袭击，一叶住持受了重伤...”短短两句话，场面气氛瞬间凝固。
“一叶住持他...不可能...”天恒住持呆滞的摇着脑袋，不愿相信刚才听到的消息。
“寺院其他人呢，有遇到危险吗？”说话的是晋叔，他的样子看上去还算镇定。
“从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来看，没有其他的伤亡情况。”
陆九这时走近天恒住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天恒住持，看来敌人已经渗透到了寺院内部，我认为我们现在还是先撤回看看情况吧，你觉得呢？”
“嗯，你说得对，我们先撤回寺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