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独角仙 其四
在挣扎逃离后，美树沙耶加便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路上。
如今受伤的手臂也早已恢复，只是少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又该干什么，她只是放空精神任由身体本能的移动。
就这样遵循着本能美树沙耶加踏上了电车，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一站又一站过去，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少女窝在座椅上依旧没有移动的想法，此刻的她似乎真的成为了自己口中的行尸走肉。
如今电车上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美树沙耶加以外只有两个‘成功人士’模样的男子在那里交谈着。
“不能让她找借口啊，攒下的钱不交出来怎么行。”
其中一个男人似乎在对旁边的朋友抱怨着什么。
“因为那个女人是你说的笨蛋，稍微有点钱马上就会花到无聊的东西上面？”
“哎呀，真是的，女人果然不能当人对待啊，得当做狗来管教才行。”
面对朋友的询问男人默认的同时自豪的笑了。
“那家伙也会为此而高兴呢，只要威胁她「打你脸哦」基本就会闭嘴了。”
“稍微给她点好脸就要纠缠着要结婚，就算撒娇也不行呢。”
男人的话语又开始透露出了嫌弃“真是的，这种陪酒女十年后也是挣和现在一样的钱，掂量一下自己行不行啊。”
“要甩掉的时候也很麻烦呢，这方面翔你可是很擅长的，真羡慕啊，得学学你才行...”
男人的话语突然顿住，因为他们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面容阴沉的蓝发少女。
“喂，让我听听那个人。”
“哈？”
男人们惊讶的望向搭话的少女，一时间没有答应过来。
“你们正在说的那个女人的事，我想多听听。”美树沙耶加面无表情，只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小姐是初中生吗？这么晚了在外面玩可不好啊。”
男人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说教着，他的意思也很明显——小孩别多管闲事，这么晚了回家找妈妈去吧。
“那个人是因为重视你，为了让你高兴所以才努力的吧？”然而美树沙耶加没有理他，依旧自顾自的问着话。
‘自己是为了什么而许愿的？’
仅仅是为了让恭介能够再次演奏还是为了得到他的感谢？是为了成为麻美姐那样正义的魔法少女还是仅仅为了自己的欲望？
美树沙耶加已经搞不懂了。
“明明你也是知道的吧？她所做的一切，但却说是跟狗一样，不知道说句谢谢吗？没用了就要甩掉吗...”
拼上一切的她到头来却被当做是怪物和替代品。
少女的气息越来越可怕，一旁男人的朋友连忙问向被搭话的好友。
“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不...”
男人明显也被这个奇怪的少女吓到了，明明就是个初中生，为什么会...
“这样的世界有守护的价值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斗。”
蓝发少女的询问的语气开始变得强硬。
“呐，你现在马上就告诉我，不然的话...”
“你这小鬼...”
就在男人止不住的颤抖差点要一泻千里时电车终于到站了。
另一个同伴赶紧带着隐有异味的男子离开了，徒留看不清表情的少女在车厢内默默出神。
——
商场门前，因为时间的缘故这里已经关门了，美树沙耶加就静静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又回到了这里，为什么呢？明明一切都是从仁美在这里和自己坦白开始的。
“仁美，恭介...”
美树沙耶加坐在长椅上喃喃自语。
“不，现在想这些已经无所谓了吧，到头来连自己到底在珍惜什么，想保护什么已经全都搞不清了。”
“我，真是个...”
“沙耶加！”意外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美树沙耶加的思考断了一瞬。
“呼...终于找到你了。果然啊，沙耶加你真的来到这里了啊。”
“恭介...”
这个称呼，是恭介？自己不是对方眼里的怪物吗？
“嗯。”
上条恭介对呆愣的少女笑了笑。
“我也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是另一个恭介。’
一瞬间，美树沙耶加确认了这个想法，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时身体已经点头应下了。
“沙耶加...”
上条恭介如是叫到。
美树沙耶加：“...”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少女既然没有像以前之前那样排斥就有的谈。
“沙耶加，我把他揍了一顿，因为看不顺眼。”
美树沙耶加终于有了些反应，但还快又沉寂下来。
“是吗，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
上条恭介微微沉默，他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因为志筑仁美和‘上条恭介’的事而变得如此，现在少女的心结似乎不止恋爱这么简单。
“这样的人，这样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值得保护的。我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而去战斗。”
美树沙耶加没有隐瞒，将路上所遇到的事告诉了他。
“呐，恭介，你觉得这样的家伙值得吗？”
上条恭介听出来了，她不仅是对朋友们误会她而失落怨怼，更重要的是对否定了自己，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迷茫。
想通了这些上条恭介直视着少女的眼睛问出了他的问题。
“这样啊，那沙耶加是为了什么而成为魔法少女的呢？总不可能是为了那些人渣吧？”
“不，那些混蛋根本不值得...”
“确实呢。”
上条恭介对此赞同。
“但是沙耶加，世界那么大，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有美好自然就有黑暗，你不能因为他们而否定那些美好不是吗？”
“什么，意思？”
“如果是一个人渣面临魔女的威胁，沙耶加你会不会为了他而战斗？”上条恭介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当然不会！”这个她刚才已经说过了，就算再问一遍她也毫不犹豫。
“那要是沙耶加重要的人呢？小圆，美树阿姨...”
“当然会救！”美树沙耶加对于这个问题也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了出来。
“那要是他们同时遇到了魔女的威胁呢？”上条恭介直视着沙耶加的眼睛。
“不只是美树阿姨她们，还有那些你讨厌的人。”
“一起？”
蓝发少女被他问的微微一愣，但这个答案同样也不需要思考。
“答案是肯的吧，沙耶加一定会和魔女战斗的。”
少女虽然没有回答，但上条恭介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
“沙耶加，我不是让你去救那些不值得的人，但不能因为他们而无视那些美好的一面不是吗？”
上条恭介轻笑一声又想起了自己。
“我啊，从来没有在乎过那些渣滓的死活，我努力想要拯救的只有我在乎的人。对我来说，他们便是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
是的，上条恭介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目的，所以这样的他才不会动摇。
他费那么大的劲，又是对抗魔女之夜又是进行仪式又是登临天堂的，为的可不是什么‘拯救魔法少女’这样的宏伟愿望。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魔法少女，甚至混球肯定也不在少数，他随便逛逛都能遇到两个。
难道因为她们上条恭介就得放弃自己的计划不成？
他想要拯救的从来不是什么魔法少女，而是他所在乎的少女们恰好是魔法少女罢了。
要不是因为田村她们，他甚至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谁能想到他当初的愿望只是过一个平静的生活而已呢？
“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美好而战？”
美树沙耶加喃喃自语，她那略显空洞的眼神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
是啊，她所要保护仁美和恭介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自己重要的人罢了。
不是因为自己无私也不是为了他们的感谢。因为若是无私的话她为什么仅仅愿意为了他们拼上性命？若是仅仅为了她们的感谢，那么付出如此代价的自己不是又与自私产生矛盾了吗？
她不是麻美学姐那样无私的魔法少女，但她也绝不是那种，仅仅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去行动的魔法少女。
只是她的无私是建立在——‘想要守护重要之人’那自私的基础之上罢了。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居然想了这么长时间还差点陷入了死胡同。自己，果然是个笨蛋呢。
随着美树沙耶加的释然，她身上那股压抑又可怕的气息也渐渐熄去。
直到这时蓝发少女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居然还被对方紧紧的抓在手里。
“所以恭，恭，恭介！你，你可以把我放开了吗？”
美树沙耶加的脸瞬间爆红。
天哪，她怎么才注意到啊！
“抱歉，这不是怕沙耶加再向上次那样逃走吗。”
鉴于这位的前车之鉴，上条恭介这次可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她再来一次‘断臂求生’。
美树沙耶加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也冷静下来了，随即她微微撇过脸，小声的对上条恭介问道。
“那我呢，我也是属于恭介想要守护的一部分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仔细一想，每当自己想不开的时候恭介就会出现呢。但她还有一点无论如何也想要搞明白...
“这个问题沙耶加已经问过了吧？”上条恭介微微疑惑，他记得上次沙耶加也这么问过他来着。
“就因为我是‘沙耶香’，是你的朋友？但是，但是我不是你认识的美树沙耶香啊...”
如此的回答让美树沙耶加有些失落。
她知道的，对方想要维护的应该一直都是那位吧？可她并不是对方所以认识的‘美树沙耶香’。
“你是你，她是她，我们会成为朋友可不是沙耶加所想的因为另一个世界的你才会这么做的。”
说到这里上条恭介便羞愧的撇过了头。
“不过，因为发音太相似的缘故一直没能注意，在这方面来说我其实才是个笨蛋吧？居然连朋友的名字都叫错了。”
“恭介...”
美树沙耶加想要安慰他，但转念一想这就是对方的错诶？
居然把女孩子的名字都搞错了，害得她在这里想这想那的，哼！
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女的小情绪，上条恭介赶紧开始表明态度。
“所以，不论你是叫沙耶香还是沙耶加亦或者是沙耶都无所谓，我们是朋友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一开始的上条恭介是因为把对方当做是‘这个世界的沙耶香’所以才对她上心，但从那天和对方敞开心扉的聊过后便早已改变了。
美树沙耶加：“...”
她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难不成...
蓝发少女忽然想起了某个绿发好友曾经问她的话。
「沙耶加，你能正面对待自己的感情吗？」
难不成，我其实喜欢的是另一个恭介？！
“怎么不说话？”
少女的沉默确实让上条恭介有些担心，他怕少女再想不开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对了，上条恭介想起了那天和少女的约定。
“沙耶加不会忘了吧！我们可是说好了想要一直吃到我做的蛋糕吗？”
“难道，沙耶加是想要赖账吗？”
“诶？”
怎么会突然扯到蛋糕上，而且就算她想不开难道是用一个蛋糕就可以收买的吗？
“笨蛋...”
再说了，要赖账不应该也是负责做的一方赖账吗？
居然不信她，说她会‘赖账’。既然如此，那也该向他证明一下，让恭介安心吧？
美树沙耶加望着上条恭介那尽在咫尺的脸，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沙耶...”就在上条恭介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蓝发少女居然直接俯身吻了下去！
“...加”
！！！
上条恭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直到蓝发少女红着脸和他分开时依然没有缓过神来。
“那是补偿啦，补偿！沙耶加大人怎么可能会赖账吗！”
美树沙耶加被他看的脸色更红了，只能靠更大的声音掩盖自己的慌张。
道理他都懂，可是这补偿...
上条恭介摸向自己的额头回想起刚刚那温润的触感，脸色更红了。
“哼哼～恭介难不成是害羞了？还是说想让我补偿在别的地方？”
注意到上条恭介绯红的脸，美树沙耶加反而没那么害羞了。
其实，其实她刚才不是想要亲额头的来着，但是，她最后又想起了仁美的另一句话。
「沙耶加比我看着上条君的时间更长，所以你应该有赶在我前面的权利。」
既然如此，那么她会等待的，等恭介完成他的愿望打败那个什么魔女之夜。
若是到时候转校生或者另一个自己不表白的话...
美树沙耶加突然从长椅上跳起，没等上条恭介回话少女便迈着小跳步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走出许远后发现对方居然还愣在原地这才忍不住回头大喊。
“恭介！”
“什，什么？”
上条恭介一激灵瞬间回神，赶忙把废料排出脑海。
“你这次不打算送我回家吗？”
“啊，来，来了！”
上条恭介赶忙来到少女身边和她并排走着，只是这次他反而不敢看对方了。
“恭介。”
“怎，怎么了？”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上条恭介捏紧拳头目不斜视的看着马路。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美树沙耶加呵呵一笑撇过脸。
以及...
“谢谢。”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