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农家女的爱情6

“你听听咱这大儿媳，想什么呢？总觉得咱们亏欠了她似的。”郑奶奶撇着嘴，手里的针线不停。

“过好自己的就行，没闹到眼前咱就当不知道。”抽着烟袋锅的郑爷爷继续抽着，一大家子人，磕磕碰碰总是难免，何况家里人有好有孬，心里不平衡也是常事，他并不在意，只要别闹开脸他都不管。

“褚家奶奶她们看着对我们可采挺满意的，这婚事定下，咱们大妮和几个孙子的婚事就要加紧了。”现在几个孙子孙女的婚事定下，尤其几个大的，年岁也见长，也该成家了。

“今年家里收益不错，不过老三过阵子就要出发考举人，咱们还是等他有了结果，再操办吧。”郑爷爷心里惦记着郑承业的科举，虽说老三一直说自己此次没什么把握，可自己还是有一丝期盼。

“可不是嘛，也不知老三能不能中举。”

“你可别问他，原本这次就是让他积累些经验，你别多给他压力。”

“行了，我还不知道么？要你在这白嘱咐我么？”

听见郑奶奶的话，郑爷爷也不反驳，将最后一丝烟给抽灭，敲掉烟灰后，就躺下准备睡了，看的郑奶奶一阵好气。

第二天，郑可采收拾好，正准备出门上山，就被她娘给叫住了。

“可采，你也是定了亲的姑娘了，以后山上少去，跟着娘在家把针线活给练练好，你瞧瞧你大姐手艺，再看看你，连个帕子都绣不出来。”

郑可采看了看自己有些粗糙的双手，刺绣还真是有些压力啊，她轻声求饶道：“娘，我拿针还真是困难，还不如写字呢。”

“知道对你困难，所以才让你好好学。”

“娘亲。。。”郑可采撒娇的喊道，

“别想糊弄过去，娘已经跟大妮说了，你就在家好好学绣花，你将来可是要嫁给读书人的，跟你大姐不一样，你大姐已经带着二伯娘去了，你别惦记了。”

看着自己老娘那势不可挡的气势，郑可采知道大势已去，而且，现在自家的情况比几年前好上了不少，染房里短工都请了几个，再不用自己辛辛苦苦的上山了，也就大姐为了多存点私房才如此，自己却再难劝服亲娘的决定了。

就在郑可采苦逼的绣花时，褚恒正在等着第二场的结果。

“褚公子，恭喜恭喜，您这一次又是头名。”茶寮的小厮跑了过来，行着礼大声道。

“恭喜，恭喜。”一众茶寮里等待的考生都纷纷恭贺。

褚恒起身谦虚的回礼，直道同喜。心里不由的握爪，接下来就是秀才试了。也不知可可现在如何了，如果他知道远方的郑可采正在拿着针线欲哭无泪话，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偷笑。

“恒儿，如何了？”褚恒一进家门，褚奶奶就紧张询问道。

“这次孙儿还是头名，奶奶您放心，这回童生是妥妥的了。”褚恒安抚道。

“那就好，那就好。”褚奶奶双手合十念着佛。

褚荣也老脸兴奋的握着拳，自己这大儿子真不错，可算是要出头了，可惜假期已到尾声，这几天就要离开了，不能亲眼看到儿子取得秀才功名，还真是有些遗憾。

“娘，咱们摆个酒，和街坊一起热闹热闹。”褚荣兴致勃勃的建议道。

褚恒赶忙阻止道：“爹，此次儿子是准备直接考秀才的，还是等秀才试出结果后，再商议摆酒吧，别到时候被人说咱们轻狂。”

“这。。。”

未等褚荣继续说什么，褚奶奶立刻响应孙子道：“我乖孙说的有道理，一切秀才试后再说，乖孙，你快去看书，奶奶给你炖鸡汤喝。”

褚恒紧张的继续攻读复习，郑承业也在书院里紧张翻看着邸报，这就是书院的好处，山长总能有方法给弄到最新的官府邸报，让书院备考的考生能掌握最新的消息。

“承业兄，此次的科举把握几何？”同期考生好友间，低声互相询问道。

郑承业摇头道：“此次不过积累些经验，这次原本不想参加，不过想着见识见识也无妨才参加的。”

“承业兄实在是过谦了，山长可对你十分看好。”

郑承业不过云淡风轻的笑笑不答，山长看好自己并不是因为科举，而是觉得自己教书育人上有些天分，所以才鼓励自己，看到好久几个的误会，他也不多做解释。

等到褚恒取得秀才功名时，郑承业也已经启程前往府城了，褚恒只来的及匆匆请人给郑承业送去了一封信，将自己已经取得秀才功名告知，而且还是廪膳生，这可比郑承业的普通秀才身份可好多了。

“承业兄，何故如此高兴？”旁边考生看着郑承业收信后，开心的模样询问道。

“褚恒那孩子，刚刚来信，说已经取得秀才功名，他此次县试、府试都是头名，院试虽不是头名，不过还是取了廪膳生，也算给书院挣了面子，看来咱们书院又要扬名了。”

“这褚恒也算是少年俊杰了，还是承业兄下手快，如此才子将女儿许出，还真是眼光犀利啊。”

郑承业爽朗一笑，似看不到其他人羡慕的眼神，女儿的未来可谓是落地了，未来女婿年纪不大，还能继续往上考，到时的前程可期，这次自己也要努努力，能上榜最好。

到了府城，郑承业住进了书院预定好的院子，这算是书院给教员的福利，可以一直住到放榜，里面还请了个短期照顾的婆子，负责一日三餐，只是饭钱需要大家平摊费用。

郑承业也不与人多做纠缠，只一味的在书房温书，做最后的冲刺准备，对于其他人的文会邀请都一再拒绝参加，自己可是一家子人的希望，又有未来女婿在后面的盯着，自己怎么也要做出榜样来。

秋闱终于还是开始了，郑承业站在贡院外给自己打气，这次拿着自己的考蓝上去检查，九天七夜的紧张情绪让郑承业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回到屋里摸出女儿给自己求的福袋，算是心理上的慰藉。

闭眼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他再出门时，就见几位好友也是同样的神情萎靡不振，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桌上准备好的饭菜，就猛的往自己嘴里送。

郑承业由衷的庆幸自己运气不错，考试时离茅房甚远，否则，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坚持下来，等用过饭洗漱后，大家才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各式各种的文会邀请又开始了，由于这次也想放松一下，郑承业也没有全都拒绝，参与了几次，不过看到的尽是些花魁娘子陪酒取乐后，他再次开始了自我闭关，没办法，他可不想家里人，累死累活赚来的银子，花在这种情况上。

这次赶考，郑爷爷一共给了五十两银子，自己身上还有郑奶奶塞的二十两，再加上抄书留下来的，零零总总也不到一百两，上次文会竟然一次就花了二十两，直接让他心疼地直抽冷气。

“承业兄，你怎么又拒绝文会邀请了，这样可不合群啊！”一位友人恳切道。

郑承业也不隐瞒，直接道：“农耕之家，哪有这许多银两，偶一次便罢了，这天天的文会，承业实在去之有愧家中老父啊！”

“哎，说的甚是有理，我这也闭门读书吧。”友人一听，也开始跟着郑承业一起读起书来，他家也属于家业不丰的，原本去参加文会也是磨不开面子，现在有了郑承业出头，刚好也能有了借口。

等待结果的时间很是煎熬，只是郑承业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练字看书，偶尔实在烦了，就独自上街走走逛逛书店，要不是实在心绪不佳，他都想再抄书挣钱了，可惜最近明显字迹潦草，也就算了。

等报喜之人敲门时，郑承业才迷迷糊糊的想起，今日就是放榜日了，园中已经聚集着几位同期考生好友在等待了，当给报喜人开门时，郑承业还有些不信，自己竟然被取中，本府一共取六十名，自己在五十七名，算是末尾，不过，只要取中就是举人功名，还管什么是不是孙山。

“恭喜承业兄了。”

“是啊，承业兄头次参加就能考中，真是让我等羡慕。”

郑承业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这就是取中了，一想到自己又上了一个台阶，心里比吃什么都甜，脸色依旧保持着镇定，一一回礼，连称侥幸。

还未等他归家，家里已有官差上门报喜，郑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一个秀才已是不得了，更别说，现在村里出了个举人，不管是村长、族长还有一些富户商户，都送来了贵重的礼物，堆得家里满满的，郑爷爷郑奶奶更是喜的几天都没好好睡，生怕做梦自己醒过来就没了。

褚恒也一早听到消息，他原本也以为郑夫子这次只是去凑数的，没想到竟然一下子就考中了，感觉确实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原本自己还暗地里想过，万一下次自己和岳父一起考举人的情形呢，没想到岳父竟然一次就考过了，这是不是，书院里，岳父会升上来教秀才班，那不是依旧是自己的夫子？想到这，褚恒觉得，情形并不太美妙。

“哎哟哟，郑夫子还真是厉害，如今要改口叫举人老爷了吧！”褚奶奶啧啧赞叹。

“是啊，举人可不就要称老爷了，幸好你孙子我也是秀才了，否则，咱们可攀不上他们家。”褚恒开玩笑道。

可褚奶奶却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可不是这么说么，你不过是秀才，她们家已经是举人门第了，肯定是咱们高攀了，过些日子他们家摆酒，你可要准备好礼物过去，千万不要失礼了。”

“是，我知道了，奶奶，你放心，三年后我肯定努力考中举人，你放心吧。”

“让你岳父好好给你补补课，你瞧瞧人家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取中。”

“好，奶奶，我记下了。”

褚恒原本想将自己老爹走之前，花大价钱给他买的砚台做礼物，可褚奶奶却如何也不肯，硬说这是他爹的心意，取了银两让他去店铺重买，一个小小的砚台，足足花了百余两银子，褚恒现在无不摇头，内心叹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想着郑可采小小年纪，就能带着自己家里人致富，而自己，这么大了从来只有花钱，他也想抄书，可惜笔力稚嫩压根不够格，做生意就更不要想了，只要自己还想科举，就歇了做生意的念头，像自己奶奶原本的铺子，在自己考取童生时就收了，只每月收些租金罢了，要不是他爹打仗赚了些灰色收入，估计都支撑不起自己考试，穷秀才富举子，还真是有道理。

郑家摆酒当日，褚恒带着奶奶一起上门了，看着未到村口，就发现不少来人往村里赶，就叹了口气，这都是去送钱的商户，其实人家也不是求什么事情，只是这就是规矩，中秀才只四里八乡的人来送礼，礼物也不算贵重，就是个意思，可中举就不一样了，这一辆辆装着礼物的马车牛车，都是或镇上的商户或乡间的富户赶来的，也不参加酒宴，放下礼物就走。

褚恒还看到不少同窗也来了，大家熟识的纷纷打着招呼，一一去屋里给郑夫子道喜。

“恒儿来了，快过了，这几位是为师本此同期的好友，你也过来见见。”郑承业看见褚恒，立刻亲热的拉着人。

“恭喜夫子。”

“好好好，你这次秀才的名次很好，也让为师大大的长脸了。”郑承业摸着自己新续的胡子，不由叹道。

“承业兄，你这未来女婿也算得上俊杰了，你们翁婿两也算是佳话。”

郑承业笑的更加开怀，直到郑奶奶进来将褚恒喊走，他刚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不过就又进入了三姑六婆的包围。

“褚家奶奶，这就是您孙子吧，小模样长的真俊啊。”

“这就是小秀才了吧，褚家奶奶，您真是有福气啊。”

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褚恒给直接羞红了脸，这些乡下婶娘可不是光用嘴，手上也是你摸一把我掐一下的，将褚恒弄的尴尬症都犯了。

褚恒看见郑可采正远远站着看着自己，那一脸无良的笑着，惹得他心里怒斥这没良心的女人。还是褚奶奶看出孙子的耐性已经快耗尽了，才开口将孙子打发出去，让他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小媳妇去，又引得众人的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