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农家女的爱情7

“褚秀才，日安。”郑可采装模作样地给褚恒行了一礼，脸上满是调侃之色，看来刚刚她不仅看见人家夸他，还心里做了些乱七八糟的瞎想。

褚恒瞪了她一眼，笑道：“郑家小娘子，可是光彩照人啊。”

“褚秀才真会说话，如今更是功成满乡，小姑娘小媳妇可都看着你呢。”

“不知小生是否有荣幸，请举人小姐去村边走走？”褚恒还比了个请的姿势。

“荣幸之至。”两人互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褚恒隔着郑可采半步，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后院走了出去，路上不少人瞧见了，不过也知道是未婚夫妻，都不多言，顶多就是会心一笑，实在是郑可采年纪尚幼，村里人也都还能包容一二。

“真没想到，郑夫子这次能中举，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褚恒刚站定便感叹道。

“你还想和我爹提起中举是不是。”郑可采对褚恒的恶趣味深有了解，一语就戳穿了他的心事。

“也没这样想，你误会了。”褚恒语气微弱道。

郑可采不屑的哼了声，不过对老爹这次的表现颇为满意，老爹中举可和秀才不同，举人可是可以做官的，不过，按照她爹的心性，应该会选择继续留在书院教书。

郑可采有些好奇问道么：“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年纪尚小，再读三、四年去考进士，等取中后，就找个不错的书院教书育人吧！我对做官不感兴趣，你觉得如何？”褚恒正色道。

“那当然是极好，我也不想你进入官场漩涡，你若是书法或诗词能大成，说不定还能名扬天下，哪不比累死累活做官好。”

“可是生活也许就要清贫一些了。”褚恒轻轻皱眉道，没办法，这年头不经商，想赚大钱可不易。

“我也不需要太富贵的生活，一家子平平安安的生活，比什么都好。”郑可采真心实意的觉得，两人平淡的生活，可比做什么官太太好多了。

“谢谢你，可可。”

“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一会儿我奶奶该担心了。”

村里的三天流水席，褚恒就参与了第一天就离开了，他还要继续去书院读书，虽说三四年时间不短，可为了能有个好名次，努力也必不可少。

“山长。”郑承业在家休整了几天后，也重新回到了书院。

“承业，来了，你这次可是一鸣惊人啊！”山长对郑承业此次的成绩也非常满意。

“多赖山长给准备的邸报，考题中几个有份量的考题尽出自于此。”郑承业实话实说道。

山长满意的摸着胡子道：“恰逢其会罢了，不过，邸报大家都看了，只你一向事事认真，才能有如此成绩。”

“山长和书院的培养，承业万不敢忘。”

“好了，不要再婆婆妈妈的，我问你，如今你已中举，接下来是准备备考会试，还是有其他打算？”

“禀山长，承业底子薄，自觉能力到中举已是尽头，就想继续留在书院教书，山长以为如何？”

“你能如此想，显见对自己负责，你的成绩若想继续科举，只能另寻名师不可，可我们书院却是少有如此先生的，不过，我这到是能给你一张庆余书院的推荐信。”

“谢谢山长的支持，不过，承业确实无意再继续科举。”郑承业真诚一礼道。

山长也不勉强，笑着点头道：“好，若你何时兴起，可与我说，你已中举，再负责蒙学也不合适，你就负责生员班，相应待遇都会有所提高。”

“多谢山长。”郑承业感激道。

郑承业离开山长住处后，就收到杂役的通知，自己原本的小院子也给换了一个，换了个中等偏上的院子，房间也足有十多间，院子里不仅种了几棵果树，还有一口甜水井和厨房，以后娘子过来做饭更方便了。

为了感激山长的安排，郑承业更用心教导学员，几年下来，他的口碑也日渐深入人心，褚恒并不在他的班上，郑承业负责的是普通学员，像褚恒那几个才华横溢的学员，直接被安排到了名师班，山长也会常常来解答串客。

褚恒的学识不仅得到了众人的信服，连书法都已逐渐自成一派，连山长都与有荣焉，常常留下褚恒满意的习作收藏欣赏。褚恒到是没有与郑夫子有什么隔阂，翁婿两的关系也更加紧密，时不时就上郑承业的院子蹭饭吃。

“还有几月就要科举，你如今学识我并不担心，山长每年都会取些邸报回来，你一定要用心细琢磨，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资料。”郑承业看见眼前t狼吞虎咽的褚恒，提醒道。

“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努力一击必中。”

“可采也快及?，你们家有什么安排么？”

褚恒这才放下筷子认真道：“我奶奶已经说了，等我成绩出来，不管考中与否都开始走礼，将婚事给办了。”

郑承业摸摸胡子，满意道：“如此安排甚好。”其实，他也不是很担心褚恒，依照他的学问，中举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看名次好坏罢了。

等褚恒告辞后，郑承业就见自家娘子手脚迅速的走了出来，嘴里还连声问道：“如何了，褚秀才怎么说。”

郑承业无奈道：“等他考完之后，就开始准备了，你放心，我们家可采不会嫁不出去的。”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嫁不出去，我也就是问问罢了，你不看看褚秀才都多大了。”

远在乡下的郑可采，也正被奶奶圈在屋里，大姐已经出嫁了，现在快要轮到自己了，而可云还没能定下来，最近家里的媒人来的有些勤。

“郑家老太太，您这孙女眼光实在太高了，我不过是乡里田头的小人物，哪能认识什么高门大户，都不过是些农家汉子。”媒人一脸无奈道。

郑奶奶气不打一出来，给可云想看了几个，还都是家里有田有地的富户，可云就是咬紧牙关不满意，大儿媳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实在叫人气恼。

“林大婶，你给再访一访，我家条件您是知道的。”郑奶奶只好继续求着媒人。

媒人忙不迭摇头道：“老太太，我们这行靠的就是口碑，无论如何，也不能坏了街坊的情谊，否则，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您要不再找人看看吧。”

说完，也不管郑奶奶苦苦挽留，将喜钱一推就直接走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郑奶奶看着媒人离开，眼里的怒气彻底被点燃了，拿出一根细细枝条，直接粗暴地推开可云的房门，枝条狠狠抽在她身上，奶奶口里还不饶人道：“让你心比天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说，这都气走几个媒人了，再这么下去，我看，郑家的家风都要被你败落了。”

要郑可采说，其实可云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她不过是在推辞相亲罢了，不过，古代和现代不同，你在现代，不满意男方，说些刻薄的话，让人知难而退人家最多心里抱怨几句，也就这么罢了，可是，在古代，那犀利的语言，直接将媒人都给说火了，弄的人家对郑家都有所微言。

这古代人际关系网就这么点大，可供相亲的人选也就周围这么些，郑家确实日渐不错，尤其是郑家出了举人后，有不少富户愿意结亲，可惜，可云看人家都是田里伺弄的，心里总有些不乐意，她更愿意与富商结亲，至少衣食宽裕，可郑爷爷并不太愿意，可云与可妮不同，可妮相公并没有入商籍，虽是货郎，可只要手里有点钱，买了田地，还是农户，可商户就不一样了，没见连褚恒家的买卖都给停了么。

“娘，可云不愿意就算了吧！”大伯跪下抱着郑奶奶的腿，苦求道。

“就是你这个做娘的，不好好管好孩子，让她眼皮子这么浅，想嫁商户，郑家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可云此时也不沉默了，言语激动道：“商户怎么了，手里银钱多，家里有人伺候，三叔都中举了，不是也请不起伺候的丫头么？家里明明有钱，为什么还要我娘她们下厨。”

“你瞅瞅，这说的都是什么话。”郑奶奶彻底怒了，手上的细枝也挥的更狠。

此时，郑爷爷带着大伯二伯回来了，几个哥哥也进了门，郑爷爷冷冷看了眼大伯，也不多话，径直拉着郑奶奶的手道：“好了，让她爹好好教训她，你年纪也大了，还是太平点享福吧。”

这一句话，将郑奶奶说的眼眶微红，这一大家子，好容易日子好过了，可不想被可云这么搅合，就怕把一家子人给搅散了。

郑奶奶将细枝一丢，跟着郑爷爷回了堂屋，郑爷爷道：“咱们家就是普通农家，老三虽说中举，可家里日子也就比过去略宽裕点，万不可能买人做工的，若是想分家，那也只能分写田地，染房是一家子的依靠，谁也不能分去的。”

大伯二伯赶忙跪了下来，纷纷道，绝没有想过分家的事情。大家也知道，现在这个家，主要还是靠着老三一家，田里没有税，最近几年又陆续买了些地，这染房虽说不大，可每月也固定有进项，这些老三都不计较，另两家都是得益的，哪有什么其他的想头，其实是二伯，两个儿子，也因为家庭殷实，娶了不错的媳妇儿，这眼瞅着越过越好的日子，谁都不想破坏。

“大哥，你家可云是要好好管管了，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这么任性的，你看老三家可采，还不是听话的紧，从没有仗着给家添收益，给过家里人脸色，总想着爹娘的好。”二伯不满道。

他身后两个儿子也附和着，现在村里谁不羡慕他们家，连镇上的铺子都置办上了，一众乡亲都是客客气气的，平日里，那些巡街的衙役，也都不敢对他们吆五喝六的，这不就是因为三叔的功名么？要是分了家，哪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大伯此时也气红了眼，语气郑重道：“爹、娘，你们放心，这孩子我肯定给掰扯回来，娘，你就再给找一户，无论如何，她都嫁过去。”

郑奶奶摇头道：“有道是，结亲两家和一家，若是真的不情不愿的嫁了，到时人家不知道要如何编排我们家了，算了，”郑奶奶看着郑爷爷道：“既然那孩子铁了心想嫁商户，那就从求亲的商户里，让她自己选一家吧。”说到此，郑奶奶眼泪都落了下来，其实早就有商户来提亲，不过郑爷爷和郑奶奶不乐意罢了，就怕孙女将来后悔，尤其是，本朝对商户严苛，只要是商籍，就是绝了科举之路，书院更是万万上不了的，有钱又如何，连身绫葛料子都不能穿。如今可采是肯定嫁入秀才家的，若是到时可妮孩子争气，考个童生秀才的，她们姐妹之间差距就更加大了。

可云屋里，她娘也劝道：“你奶奶说的也有道理，我看还是求求你三叔，在他们书院给你找个合适的。”

可云摇头道：“三叔若是愿意，可妮姐当日就能嫁个读书人，总比小货郎好，虽说现在货郎也买了地，还不是过的紧巴巴的。”其实，一户商户家的小儿子，长的相貌堂堂颇有点现代小鲜肉的潜质，穿着光鲜的在她陪着奶奶去庙里时就见过，两人也算有了些情谊，人家也同意来家求娶，她相信，就凭自己手握秘方，未来肯定会发展越来越好，哪像现在，她们没分家，自己只能畏首畏尾的。

大伯娘也只能摇头，这也就是可云的命吧，那孩子看着也是个不错的，至少家里有钱，伺候不缺人，算是可云的心愿了。

一旦郑爷爷奶奶下定决心，一切都进行的很快，可云也没想到，从提亲订婚，到最终出嫁，也不过短短的两个来月就完成了，当她穿着喜服被大哥背上花轿时，大哥语气却依然不大好道：“路是你自己选的，到了夫家别再任性了，人家家里可不会惯着你，你好好相夫教子吧！”那一声叹息，让可云心里不由得一颤。

“我会好好过日子的。”可云话语坚定，似乎也是给自己打气，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上了花轿。

可妮与可采坐在屋里，叹息道：“可云这丫头，性子真是越大越执拗，好好的让爷奶跳一户富户，生个孩子好好培养，又有三叔这一门亲人，哪有不好的，非要去商籍，这是把路走窄了啊！”

“大姐，你这多愁善感的，是不是又有了。”可采也不愿多提可云，不由岔开话题道。

“你这妮子真不害臊，”可妮笑着掐了把可采的脸蛋道：“褚秀才这回若是取中，那就跟三叔一样，成举人了，你可是从举人小姐到举人太太了。”

“还不知道如何呢，大姐，你少拿我打趣。”郑可采白了她一眼道，虽然她心里觉得褚恒中举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依旧不愿让人事先多言，就怕万一。

“好，过一阵子菩萨生辰，咱们陪着奶奶去上香，你也好好帮褚秀才求个签，也算求个心安。”可妮建议道。

郑可采也忙不迭的答应，月老都有，她当然相信神佛的存在，只是，是否会保佑中举的话，她持保留意见，却不妨碍她去上香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