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农家女的爱情10

今日清晨的庆余书院，带着不同于往日的嘈杂，书院接待前院站着不少书生，有衣着华丽的，也有简朴清贫的，褚恒也站在其中，等待着提前入学试。

“各位学子，诸位都拿着推荐信来我庆余书院，我相信各位都是才华横溢的俊杰，不过，按照庆余书院的规则，今日需要诸位参与入学考核，若考核通过并通过教习的认可，即可进入书院学习，望各位学子顺利过关。”彭宇站在廊上大声道。

诸位学子都纷纷行礼道谢后，缓缓由彭宇引导进入一间宽敞的房间，大家按照桌上的名字坐了下来，褚恒坐在第一列，也不看其他人，细心的将桌上的笔墨纸砚一一检查了一遍。

彭宇将讲台上的试卷拿下来，一一分发给坐好的学子，褚恒拿起试卷一看，只是一道八股文试题，题目也是出自《大学》，算是比较常规题，并不如想象中的复杂难解。

褚恒默默在心里想着题目，在砚台上倒了些清水，缓缓地研墨，身边已经开始有人动笔了，可是褚恒依旧不慌不忙，在脑中将文章脉络都清晰的列了出来，直到所有的点都连接畅通后，褚恒这才放下墨条提笔蘸墨。

入学考试不过给了三个时辰，褚恒交了卷后就走出了考场，他交卷不早不晚，跟着其他学子站在外面等候，直到最后一位考完交卷，彭宇这才出来道：“各位学子，午饭已为各位准备好，请随我去饭堂用餐休息，教习已经在看卷，下午即可出通过名单。”

褚恒不慌不忙的吃着饭，等待着结果，他自信自己的文章会得到认可，今日参加入学试的学子也不过十来个人罢了，想必看卷时间用不了多久。

“这位褚恒举子破题很是老成，文章踏实务实，文风多变犀利，很不错。”一位教习摸着胡子称赞道。

“这位褚恒可是华老头的得意弟子。”张教习笑着道。

“嗯，不错。”

通过名单一贴，就见褚恒的名字排在第一位，旁边学子开始互相看，想知道前几名都是哪几位，彭宇笑着将人按照排名一一请进入，让教习单独考核。

褚恒第一个走入考核间，就见除了张教习，还有两位教习在。褚恒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教习们略点点头。

“褚学子，今日参与入学试，对题目有何感悟。”一位教习微笑道。

“考题并不出奇，也不会让考生产生歧义，正应了正大光明之感。”

“嗯，看来褚学子有点品位出我们庆余书院的初衷了。”

张教习又询问道：“不知褚学子，下一期会试可参加？”

褚恒点头道：“确实想下场试一试所学，故需在书院苦读几年。”

“好，不错，你去吧。”一位教习微笑道。

褚恒深行一礼，缓步退出了房间，彭宇看他出来，朝他眨眨眼又引导另一位学子进入。

幸好人不多，如彭宇所想的一样，今日没有一个学子被淘汰，结束后，他喊了几个小童，将众位学子带入学舍区域，分配好他们的院子，彭宇留在了褚恒院子，晃了晃手里的一个酒葫芦道：“恭喜学弟入学，我们喝上两杯如何？”

“学长盛情相邀，学弟就却之不恭了。”褚恒微笑着坐在院中石凳上。

“学弟，你之文章我看了，确实字字珠玑言之有物，很受教习的认可。”彭宇拿出两个小小的竹杯，将酒倒上。

“太看得起我了，只是偶有所感罢了。”褚恒拿过一杯轻抿了口道。

彭宇也很无奈，他已经在书院待了五年了，上次会试他又一次榜上无名，下一次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未上榜，家里已经劝了自己回乡去，或是补个小官或是做个教习，总归无法再混在书院里了。

褚恒看出彭宇的情绪，其实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是陪着他喝了几杯，几杯后，彭宇也识趣的告辞，他也不过是今日见褚恒，受到几位教习的交口称赞而升起心酸罢了，不过日子还是要继续，彭宇原本就属于心胸开阔之人，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彭宇刚走不久，褚恒便回了屋，现在还没有正式考试入学，现在院中就他一人，另两个房间应该h等正式入学试后，也会住进来学子吧，褚恒如是想到，想起郑可采，他赶忙将昨日就收到的信又拿了出来。

昨日郑可采就已来信，诉说自己租房和安置的情况，褚恒没有立刻回信，只带了个口信回去，今天已经考完，就赶忙准备回信了，将自己已经通过考核，并且需要待到月末才回去的事情细细写了，将信封好，叫了书院的下人帮忙跑腿送去，路程不远，下人不过一个来时辰就回来了，背上手上都拿满了行礼。

“举人老爷，这是夫人让我带来的，被子、换洗衣服、还有一些平日用的杂物。”

“幸苦了。”

那人抹了把汗，笑着说：“夫人很客气，还帮我租了驴车呢，否则这些东西也不好拿。”

“这是应该的，这里一些碎银子你拿去买个点心吃吧。”褚恒掏出钱袋，倒了几个小银角子给他。

那人忙不迭的感谢，还帮着褚恒铺了床铺，这才退了出去，褚恒从杂物中拿出几本书，果然里面夹着张纸条，郑可采告诉他，缝了几张银票在内衣口袋里，又掏出枕头里藏着的银袋，里面装了些散碎银子，褚恒拿出来不由笑出了声。

家中的郑可采正拿着记账本，将今日的开支一笔笔记了下来，悄悄这一路上的开支，还真是让人担心，这银钱还真是不够花呢。

郑可采又拿出纸笔，将自己能做的营生都写了下来，绣花、做胭脂、调香、看病、写小说，一个个写下来后，又一一评估后划掉，绣花实在不适合自己，绣工一般收益肯定不会好，做胭脂需要花，这京郊并没有大花圃，也提供不了什么材料，调香也一样，材料不好弄，给人看病，郑可采在旁边打了几个问号，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有人信一个女人会看病吧，划掉，只剩下写小说了，集市上书店很多，这几日也看不少妇人去买写杂书回家看，没办法，谁让集市是因为书院形成的，所以男女都喜好逛书店。

郑可采针对女子爱看的小说，开始列举一系列的种类，并细细写在纸上，随后几天，郑可采就在家思考着自己的大作，每日饭菜不过随意糊弄几口，等到褚恒月末回家，就见郑可采已经写了厚厚一沓的稿子，笑盈盈的等着他的评论。

褚恒也抱着鼓励的心态看起来郑可采的小说，很俗套的才子佳人，不过，描写生活非常细腻入微，也许是女性作者，内容里女性的穿着打扮描写的非常美好，似乎更像是一本披着爱情皮的时装秀。

“你觉得如何，会有人喜欢么？”郑可采紧张的问道。

褚恒捧场的点头道：“我觉得不错，内容丰富多彩，很适合你说的女性读者的定位。”

“那我们去找书店谈谈如何？”郑可采兴致勃勃地道。

“刚巧月末三日休假，我们就去书店看看，如果能收的话，我想润笔费肯定不少，这书和书生所写可大不相同。”褚恒认可道。

两人一起出了家门，先去了集市最大的一家书店，不过掌柜一听是写给女性看的，就连连摇头，称自家书店一般还是面向考生，指点褚恒两人去不远处一家杜蘅书屋，这家书屋一向喜欢进些太太小姐爱看的书，让他们去试试。

郑可采仔细观察了杜蘅书屋一番，确实与其他书店不同，这里的书架上少有四书五经等科举考试的内容，基本上都是游记、杂文、诗集等，书店内也时不时有些带着丫鬟的太太小姐出入，有挑新书的，有问询某作者是否出新作的。

“二位是想寻什么书么？”也许看褚恒郑可采两人打量了许久，店里的伙计走过来问道。

褚恒开口询问道：“不知贵书屋是否接受新稿。”

伙计立马眼前一亮，忙不迭地说：“接受接受，我们书屋最喜欢新人投稿了，两位里面请坐，我去喊掌柜出来。”

褚恒两人被引进了里间，伙计还不忘喊人上了茶，这次忙去找掌柜过来。

“让二位久等了，刚刚伙计说，二位前来是准备投稿，不是我是否有幸，先行拜读佳作。”没想到掌柜竟然是个打扮俐落的中年女子。

“当然。”郑可采将包好的一沓稿纸递了过去，那掌柜细细看了前面几页，又粗略的翻了翻。

“这稿子可是女子所写？”掌柜看着两人，将视线停留在郑可采身上。

郑可采点头道：“是我所写。”

掌柜爽朗一笑道：“语句温婉，描写细致，这一看就是女子作品，我瞧着很不错，不知这位夫人想要作价几何？”

郑可采摇头道：“我第一次写，从未投稿过，并不知行情如何，辛苦掌柜介绍一番。”

“我们书屋分两种，一种买断，按字数设定金额，一般新人万字一两，另一种分成，一本小说先付订金一到五两，后续按照卖出数量，按季度结算，新人可分两层利润。”

郑可采看了看褚恒，便听他道：“我们也不急着用银钱，你写的不错，我觉得分成更好些。”

掌柜也点头道：“分成的话，很适合没什么银钱压力，对自己有信心的人。而且，别看我们在这小集市，只是小小一家店，我们主子在京城和江南都有书屋，我们卖出不会少的。”

“如此，就拜托掌柜了。”郑可采想着，自己也就是刚刚开始试水，也没什么提要求的资格，于是很大气的全权交给掌柜运作了。

掌柜很快便拿来契约书，褚恒帮着细细看了一遍，这次点头让郑可采签了名，掌柜因为觉得郑可采写的与市场上的小说，很是有不同之处，直接给了三两的定金，郑可采也留下了自己的笔名：采兰。

“以后就要拜托掌柜照顾我家娘子了。”褚恒微笑着看着郑可采签下契约。

掌柜的也爽快道：“以后夫人喊我秦姐即可，既然签在我们书屋，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那就承蒙秦姐照顾了。”郑可采也同样笑着道。

“客气客气。”

离开杜蘅书屋后，褚恒又带着郑可采在街上走了走，原本想为她买个首饰庆祝一下，可惜，这街上几乎卖的都与科举有关，压根就没有什么首饰店，两人去酒肆吃了些东西，这次缓缓往家中走去。

“我看不少夫人小姐都带着丫鬟，我们家是不是也给你添几个照顾的人，以前我也没太在意这个。”褚恒轻声询问道。

郑可采摇头拒绝道：“你现在还在读书呢，下人咱们还是不要了，我一个人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等你会试后再说吧。”

“至少顾个做饭的婆子也行，你看你平日吃的随便，我是能在书院解决，你总这么吃可不行。”褚恒依旧担忧着。

“不过这几日写稿子，我自己有些疏忽了，之后我会注意的，你别担心我。”郑可采拉了拉褚恒的手，两人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中，紧扣在一起。

“那就这一次，若我再看到有下回，我就立刻请人了。”褚恒无奈道。

郑可采忙连连称是，两人并肩回家，在集市上并不扎眼，月末正是庆余书院放假的日子，街上多是带着妻子逛的书生，有些还带着孩子一起，这小集市也比往日热闹了几分。

不知不觉，郑可采的新书也已经完结了，书屋秦姐很是期待了一番，首次的销量就不错，秦姐更是加印了不少，发往了各地书院，郑可采也很期待，一本书能有多少收益。

褚恒此时又一次开始备考了，年底的分班试马上就要举行了，不少人还暗自开局，赌褚恒等几个出类拔萃的学员能进哪个班。

“褚师兄至少能进乙班。”

“你也太小看褚师兄了，我看甲班绝对不在话下，就凭褚师兄那一笔字，教习都不好意思说不行。”

“褚师兄那书法，连咱们山长都称道过，说是瘦硬而峭拔，极具咱们文人的风骨。”

“可不是么，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逸趣蔼然。”

“很多师兄弟都想学，可惜，无人能见精髓之处。”

褚恒的字，正是赵佶的瘦金体，这也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一种字体，练习过很久，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他的独创，不过，这也解释不清，他只好默不作声，让别人自发脑补吧。

褚恒还是希望自己能直接考入甲班，这样，不仅学费免了，还能拿到更多的奖励，摸摸才吃完饭的肚子，又拿着书去了藏书楼，多看看那些典籍注解，对自己的帮助还是非常大的。